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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紀魂

第二百一十二章:將計就計甕中捉鱉

刺客紀魂 單儂 3619 2023-05-19 21:47:30

  船隊劃破海浪,幽幽航行至飛燕陣中心的寶船船頭,正欲繼續(xù)行進,卻被早已駕駛著輕舟等候在海面上的大明衛(wèi)兵給攔了下來。

  “渤林邦國的使者,你們的舟小,若是靠得太近,怕是會被寶船的尾浪掀翻,不如把船停在此地,隨我等一同去面見正使大人吧?!贝^的衛(wèi)兵朗聲言道,語氣聽起來似乎客客氣氣,可使者們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他們帶著一臉有些尷尬地笑意,老老實實地拱手行了一禮,高聲回復:“這位大人,我家主子為表歉意,以及他悔過的決心,特意在船上滿載了來自西洋的金銀珠寶、奇珍異貨,準備獻給正使大人,不如讓我等更靠近一些,好將這些寶貝都搬到正使大人船上,也能夠表現(xiàn)我等的誠意?!?p>  說罷,一眾使者滿臉堆笑地側開半個身子,伸手引導著衛(wèi)兵望向甲板上珠光寶氣、炫麗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的寶貝,以表示他們此言非虛。

  此處距離大明的寶船尚且有些距離,藏在船艙中的精兵怕是難以發(fā)動突襲,即便是直接游過去,也得費時費力,還容易被大明艦隊發(fā)現(xiàn)端倪,成為海面上的活靶子。

  停泊在此地對試圖施行詐降、突襲計劃的渤林邦國來說絕對不是個好主意,可能會導致他們此行想要達到的戰(zhàn)果大打折扣、甚至是直接功虧一簣。

  但好在他們也早有預備,直接以敬獻寶物為借口,試圖讓船隊更加靠近艦隊正中的寶船一些。

  大明艦隊對他們的戒備,實際上無論是使節(jié)團的使者們、還是藏匿在船艙里的兵將們、就連西海霸王自己都早有預料,也不覺得奇怪,但一般來說,若是看到這堆滿數(shù)十艘船只甲板的寶貝,料來大明艦隊應當都會予以放行。

  可讓使者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輕舟上的一眾大明衛(wèi)兵,竟是看到沒多看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一眼,更是一口否決了他們試圖更加靠近寶船一些的請求,只是淡淡地回應道:“正使大人的命令便是如此,還望各位使者不要讓我為難,不如各位使者去面見正使大人之后,當面向正使大人提出讓船隊靠近、獻上寶貝的請求,如何?”

  使者們滿臉討好的堆笑瞬間僵在臉上,后背的冷汗瞬間將衣裳盡數(shù)打濕,腦海中原本準備好的說辭都亂成了一團漿糊,只覺得整個人仿佛都泡在海浪里隨著浪潮起起伏伏、腳底下沒根一般。

  若是……若是船隊連寶船都無法接近的話,那詐降突襲一事不就只是空談罷了?而且為何這些衛(wèi)兵要如此執(zhí)著地要將一眾使者與船隊分開、并將搭載著寶物的船只留在這等不遠也不近,頗有些曖昧的距離?

  莫非……莫非此行的計劃已然暴露了?

  一眾使者心中越發(fā)的不安,一顆心“咚咚咚”急速跳動得就像是戰(zhàn)鼓一般,他們嘴巴半張半閉地囁嚅半晌,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卻見輕舟上的衛(wèi)兵們臉色倏地變得有些嚴肅起來,原本還有些客氣的笑意竟是帶上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看著衛(wèi)兵們手中鋒利的大刀和那比刀劍更加銳利的眼神,使者們心頭一凜,一番說辭全被堵在了嗓子,他們目光不自覺地從衛(wèi)兵們身上移開,下一秒卻又是臉色蒼白如雪,一顆心瞬間就沉入谷底。

  卻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除了船隊前方的輕舟之外,周圍的大大小小的戰(zhàn)船竟都無聲無息地圍攏了過來,將使節(jié)團的船隊團團包圍在中央,密不透風得甚至難以穿過周圍的戰(zhàn)船,看清楚外部的情況,恍惚間,他們竟只覺得自己就仿佛是甕中之鱉一般、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船身上黑黝黝的炮口,就像是無盡的黑夜,隨時都有可能將他們吞噬殆盡。

  使者們就算是再愚鈍,此刻也反應過來,他們本以為萬無一失,能夠幫助西海霸王打開局面、取占先機的詐降一計,怕是早已經被大明艦隊所知,并且以此將計就計,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只待他們來自投羅網。

  使者們站在船頭,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煞白,渾身抖若篩糠,他們本不過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憑著幾分口才與文采在西海霸王手底下混口飯吃,本以為不用打打殺殺,應當是性命無虞,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被選中前來執(zhí)行詐降之計,落得個九死一生的局面。

  臨出發(fā)前,海上黑獅和獨眼老七曾在碼頭上對他們抱著胸脯保證,詐降之計萬無一失,只要計謀順利,他們那些隱藏在船艙里的士兵能夠順利混入大明艦隊,殺他個天昏地暗,使者們不僅不會有性命之憂,事成后還會得到西海霸王的重賞,從此光宗耀祖、衣食無憂。

  使者們也就信以為真,覺得只要他們在明面上能夠搪塞過去,那便一切都能如同設想中的那般順利。

  然而,也不知道究竟是其中的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謀竟是會被大明艦隊給提前得知,計劃還未開展,眼看著就將要夭折。

  使者們個個手足無措,慌張得像是群無頭蒼蠅,其中有稍鎮(zhèn)定些的,試圖給船艙中的兵將們通風報信,可看著那些大明衛(wèi)兵虎視眈眈的眼神,似乎在警告眾人,若是膽敢輕舉妄動,那便格殺勿論!

  他們只得放棄了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先行緩兵之計,聽從大明衛(wèi)兵的指示,一個個挪著腳步、排著隊登上大明的輕舟,與此同時,他們朝著隊伍最尾端的使者使了個眼色,那名使者當即會意,趁著大明衛(wèi)兵不注意,他立刻矮下身子、弓著腰,借助其他使者和船舷的掩護,悄然脫離了隊伍,摸下船艙。

  逼仄的船艙之中,海上黑獅等人皺著眉頭,豎起耳朵緊緊貼近船壁,試圖聽清楚甲板上的動靜。

  他們能夠聽得清楚使節(jié)團和大明衛(wèi)兵的對話聲,卻看不見現(xiàn)場的情況,壓根就不清楚船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他們不僅聽不見大明衛(wèi)兵的聲音,就連使節(jié)團的聲音都再也聽不分明,只聽得見海風吹拂風帆、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

  這下船艙里的眾人頓時就有些坐蠟了,他們本就是要等待使者們給他們信號,告知他們攻出船艙,大開殺戒的時機。

  可如今使節(jié)團和船隊被迫分離去面見大明正使,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應當繼續(xù)等待,還是破釜沉舟地與大明艦隊決一死戰(zhàn),一時間只覺得坐立難安,只能祈禱著使節(jié)團那群人能夠成功糊弄住大明正使,讓船隊得以靠近大明的主艦,讓計謀得以順利實施。

  “咚咚咚……”

  就在船艙里的眾人一顆心如同浮萍一般七上八下、不著邊際之時,忽然聽到船艙前的臺階上傳來一陣微小卻又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停在觸岸艙門前,緊接著就聽到艙門被人輕輕敲響。

  船艙里所有人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們與使者一同商議后定下的暗號可并非如此,莫非是大明的衛(wèi)兵登船檢查不成?這可如何是好?莫非要暴露了?

  當仁不讓守在門邊的海上黑獅頓時目露兇光,一手握緊手中的大刀,一邊伸手緩緩將艙門拉開一條小縫,從縫隙間向外望去,心中狠狠地做了決定:若真是大明的衛(wèi)兵,那也不必再等使者的消息了,直接大開殺戒吧!

  然而,當他從門縫間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之時,就連他自己也未察覺到他竟是長舒了一口氣,緊握著大刀的手也放松了些,原來在門外敲門的,并非是他猜想的大明衛(wèi)兵,而是使節(jié)團中的使者。

  使者們不都跟大明衛(wèi)兵離開船隊,去面見大明艦隊的正使了嗎?怎會突然來此?海上黑獅心中雖感到困惑,但一時也并未多想,只是謹慎地朝這名使者身后打量一番,確定沒有大明衛(wèi)兵尾隨之后,方才將艙門打開,側身將這名使者讓入船艙之中。

  他一邊再度小心翼翼地順著門縫向外張望,確定并沒有其他人在此旁觀,一邊疑惑地向這名使者詢問道:“甲板上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為何船隊停止不前?這不是還沒靠近大明的寶船嗎?這樣子我等要如何發(fā)起突襲?”

  海上黑獅憋了一肚子的疑惑,一下子也不管使者能不能回答得過來,直接忍不住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脫口而出。

  海上黑獅似乎與西海霸王乃是同鄉(xiāng),皆等原是中原南方人,說起中原話來總是帶著些當?shù)氐目谝簦行┖y懂;可即便是聽不懂他的話,使者也能明白他想要問的意思,當即有些慌慌張張地向海上黑獅解釋道:

  “大明的衛(wèi)兵不允許我等的船隊靠近,其他一眾使者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們跟隨大明衛(wèi)兵前去面見大明的正使,讓我暗中留在此地為諸位傳遞消息,說是……說是……”

  奇怪的是,這名使者一邊說著,一邊腦袋卻是漸漸低垂了下去,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同時藏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也在不停地蠕動,不知道在衣袖下?lián)v鼓著什么;嘴里話也開始變得結結巴巴,海上黑獅支著耳朵聽了半晌,也愣是聽不清楚他究竟在說啥?

  這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能把話說明白的姿態(tài),真是讓整個船艙里的人都覺得一陣心焦。

  性子急躁的海上黑獅更是急得直跺腳,眉頭緊皺的模樣,看起來恨不得要把使者的嘴巴張開,親自幫他把舌頭給捋直:“說是什么?你倒是把話給說清楚??!”

  話音剛落,這名使者一下子抬起頭來,海上黑獅下意識與之對視一眼,卻立刻察覺到不對!原本向前還滿臉慌張、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的使者,此刻臉上的驚慌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雙目之中如同匕首般銳利的眼神,讓黑獅雙眼一陣若有若無的刺痛。

  “他們說是,詐降的計謀已經敗露,西海霸王此番,必敗無疑!”

  話音幽幽然傳入黑獅的耳中,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思考這話里說的是什么意思,眼角余光就看到使者袖中一抹寒芒閃過,黑獅臉色登時大變,幾乎是下意識般就欲向后躲閃。

  然而逼仄的船艙中哪有空間給他閃躲,在有心算無心的突然襲擊之下,他只來得及堪堪將自己身上的要害移開分毫,下一秒一陣劇痛卻是從左臂上傳來。

  他咬牙低頭一看,整個左臂已從手肘處被齊根切斷,鮮血如同噴泉一般肆意地迸濺,灑了那些滿臉駭然的士兵滿身,將整個船艙染得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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