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我和管家同主人一起吃飯是我們沒規(guī)矩，那請問你們有規(guī)矩嗎？作為婢女竟然能給主子拿主意了，還有那個坐著的，夫人還在那站著，作為下人能坐著嗎？”
“哦，剛才不是說凳子臟嗎？怎么坐下了？不嫌棄了？”
夷管家沒有開口說干凈的機會。
劉助理繼續(xù)猛力輸出，“真是不好意思，照這位婢女的話說，這些凳子真是罪孽深重竟然臟污了您?！?p> “可沒手沒腳嗎？嫌臟不能自己擦還是怎么回事？那位夫人需要人伺候，你不就是人嘛，作為那位夫人帶來的婢女當然得負責你家主人的所有事宜。”
“所以，凳子不該你擦嗎？還有只要你愿意低下你那顆高貴的頭顱，就會發(fā)現這凳子锃亮锃亮的，只要肯高抬一下貴手就會發(fā)現你連個屁都擦不出來。”
“管家對這宅院里的每一個角角落落都嚴格要求，你能擦出花來算你有本事?！?p> 一口氣輸出這么多后，劉助理忘了那個不拿正眼看人的婢女還指責了些什么。
閻管家咳了兩聲，“待客之道。”
“哦，還有待客之道，不是你說只有凳子擦了那位夫人才會吃飯嗎？”
“是我們不讓你們吃嗎？明明是你這個做婢女的不合格，怎么就扯到我家主人待客之道上了？”
“要論待客之道，我家主人適時地遞傘給你們，還主動邀請你們坐下一起吃飯，沒有怪罪你們吵得讓人心煩氣躁就是好的了，請問你們有半點作為客人的自覺嗎？”
“不心懷感恩就算了，還把我家主人的好意當成理所當然，你們是來做客的不是來做主子的?！?p> 劉助理可終于把內心的憋悶給發(fā)散出去了，目光瞥見自家哥哥。
“管家，你不是說他們態(tài)度良好嗎？他們這叫態(tài)度良好？”
在外人面前的確該喊他管家，閻管家自認理虧，這一聲充滿怒氣的管家他認下了。
“我們態(tài)度怎么不良好？只不過是你們沒好好招待我們，該有的什么都沒有。”
歲涵想這可能是她吃飯吃得最快吃得最煩心的一回，下一次一定不會再這樣自作多情。
女子高昂著頭，一點不掩飾她的傲慢，在這里翹著尾巴趾高氣揚，清麗的一張臉就這么被毀了。
怪不得自家一向對美人寬待的劉助理會一口氣連續(xù)輸出不留臉面。
禮貌用語，劉助理還是留了一分理智，把事實揭開講理。
對方是明顯地沒聽懂人話，還是劉助理說得太委婉了，非得毫不留情地指著鼻子罵才能懂嗎？
“夫人，是來做客的嗎？”
歲涵轉向溫婉笑著的婦女，婢女不懂事未必沒有主人的縱容。
“是來做客的，這婢女實在是不懂事，的確該發(fā)賣掉，這樣發(fā)落可解氣？”
夫人的手帕一直捂著口鼻，說出的話很悶。
即使如此在場人能清楚地聽清她所說的話。
那婢女看起來一點不怕，不是看起來而是就是，“夫人，你可要為你說的話負責?！?p> 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未因發(fā)賣而消失，話語中的威脅顯而易見。
夫人一直注視著歲涵，等待著答案。
伸手不打笑臉人，歲涵面對從始至終笑意不曾變動的夫人，揚起笑臉相迎。
“夫人說笑了，越俎代庖之事我做不出來，她如何與我無關?！?p> 這位婢女的一切與她無任何關系，她受不受罰，受何種懲罰都不是她這個外人說了算的。
桌上殘羹剩飯，帶有油污的碗筷備受冷落，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變干變硬。
六人誰也沒有發(fā)聲，高傲的高傲，笑著的笑著，坐著的坐著。
劉助理提醒少夫人道：“該小憩了?！?p> 明晃晃趕人，不是客人什么時候來主人家就得什么時候熱情洋溢地迎接。
溫婉笑著的夫人心下不悅，既然猜到了她的身份，還不給她留一點臉面。
“孕婦是該好好休息，我可以等?！?p> 歲涵一陣無力，不應該改日再來拜訪么，還等，等什么等。
不知道你們不招人待見嗎？
“不好意思，今天實在是沒空，作為生意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清閑?！?p> 夫人的笑意有些掛不住，她想起來之前帶來的婢女干的好事。
一單生意就這么攪黃，她淪為名媛貴婦的笑柄，沒有鄉(xiāng)下無知婦人的精明相卻有了嘲諷意味的精明稱贊。
“那何時有空？到時我再來同你好好敘敘舊，孕期可得仔細點，我來也能幫幫忙?！?p> 那位眼睛恨不得長天上去的婢女開始叨叨：“我家夫人能來是你們求不來的福氣，讓我家夫人低聲下氣，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這福氣不想要，誰想要誰拿走吧。
哪只眼睛見到你家夫人低聲下氣了，非得鼻孔朝天才算正常是吧？
將軍府怎么會有這樣的下人，還帶這樣的下人出門。
一個拌紅臉一個唱白臉，鬧的哪出啊。
干脆直接點多好，這位夷管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難道只是來坐著享受的？
來這半天干嘛來了，正事不說嘰嘰歪歪半天，下頭。
心中怨懟無數，歲涵還得撐著笑回答問題：“抱歉，夫人，什么時候都沒空?！?p> 轉向婢女道：“主人家說話，一個下人插什么話？”
這位之前叫囂得再兇，只能是劉助理來反懟回去。
主人可以教訓批評下人，萬不可自降身份與一下人和顏悅色地交談，更何況那位夫人又不是不在。
冒著雪回來的閻伯松沒去費時間找馬車，火急火燎地步行到家。
詢問灑掃院落的仆人，沒有收拾自己去了娘子平日開小灶的屋子。
“劉助理，怎么還不帶夫人去休息，都什么時辰了?！?p> 歲涵借此話起身欲離開。
話已經說清楚了，只要是夫人來那就什么時候都沒空。
劉助理攙扶著行動不便的少夫人，一手打著傘小心帶著少夫人去午休。
少爺和哥會把事情處理好的，少夫人困倦得拿帕子掩飾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閻管家不負劉助理所望將所有的經過原原本本原汁原味地告訴閻伯松。
是挺頭疼。
“夫人，請問來此有何事？”
他才不會管他們餓不餓，直接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