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平謙與蘇恒周旋許久,在賣慘、畫餅等一系列操作之下,總算說通了二哥,今后可以不用再去學塾。
蘇平謙主要覺得,在學塾和家中的區(qū)別不大,蘇恒講的,他已經(jīng)大致學會了,現(xiàn)如今只用把手頭上那堆書看完,之后便聽天由命吧。
其次,張維最近的行為舉止實屬令他有些后怕,再加上昨日把張維坑慘了,他不敢保證,回到學塾,兩人見面,張維會不會掐死他。
可想來,以張維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頂多繼續(xù)追著自己,央求教他如何得離魂癥。
待蘇恒走后不久,蘇平謙正欲回到廂房,院門聲忽然響起。
蘇平謙嚇的一哆嗦,二哥剛走一會兒,門外是二哥的可能微乎其微,如果說二哥是落了東西在家中,那更不可能了。
蘇恒凡是做任何事情,事先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從來不是一個丟三落四的人。
而門外是蘇馨苑的可能性就大了,大姐出門早,藥鋪的瑣事太多,蘇馨苑走得急,忘了什么東西在家中也正常。
可一旦門外是蘇馨苑,自己就慘了。
倘若讓蘇馨苑看到他一個人在家待著,未同二哥去往學塾,那后果肯定不差于昨日下午的張維。
蘇平謙臉色慘白,走上前去,杵在院門內(nèi),抬起至半空的手直打哆嗦,渾身忍不住顫抖,他閉上眼。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開吧!
心中一橫,蘇平謙打開院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他臉龐凍得生疼,半睜開眼,望著院外之人,他長吁一口氣。
“是你啊,孫老哥?!碧K平謙拍拍胸脯,全身上下突然間輕松了很多,仿佛長年累月挑著擔子的人把肩上的擔子放下了。
門外站著的正是朱瞻基,他笑呵呵地看著蘇平謙,道:“多虧了你啊,我那痔……隱疾終于是好了,這個寒冬過得很舒服?!?p> 隨即,朱瞻基察覺到蘇平謙臉色有些不對,疑問道:“你小子,怎么了?”
蘇平謙回過神,咧嘴道:“啊,沒事沒事?!?p> 朱瞻基又道:“正旦那日,我令人給你送來的禮物,還滿意么?”
說起這個,蘇平謙反問道:“孫老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看你的樣子,倒不像普通官員,你難不成是個將軍,或者什么皇親國戚?”
朱瞻基是打過仗的,尤其是永樂大帝在位時期,經(jīng)常帶著他這個皇太孫四處打仗,游走大明邊境。
而且習武打仗的同時,明成祖又叫姚廣孝等人在文略方面教導這個好圣孫。
所以,后世歷史上評價朱瞻基,擅能騎馬射箭,又能治國理政。
朱瞻基對他的話笑了笑,默不作聲。
“有什么可瞞的,我蘇平謙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你是某個國公或者藩王,我照樣接受的了!”
蘇平謙拍著胸脯道,但轉(zhuǎn)眼望著朱瞻基一臉平靜,仍舊不見他有開口的意思,冷哼道:“我猜錯了?難不成你還是皇上,呵,你是皇上又有什么可瞞的?!?p> 說著,蘇平謙轉(zhuǎn)身往庭院內(nèi)走去。
絲毫沒注意到門外的朱瞻基和他兩名侍衛(wèi)眼皮狂跳,看著蘇平謙的背影,如同見了鬼一樣。
朱瞻基沉了沉臉色,跟著走進庭院,隨后他見蘇平謙拿著一本書從廂房出來,對他道:“我叫小余給你煮茶去了,我知道你是來蹭飯的,你找個地坐著等吧,我現(xiàn)在得準備半個月后的縣試?!?p> 朱瞻基一聽,起了興趣,從小余手里接過茶盞,隨口道:“據(jù)我所知,今年參與宛平縣縣試的才子可不少,而且還有往年那些落榜者,你想拿下縣案首的名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
大廳內(nèi),小余也給蘇平謙端了一盞茶,聽到朱瞻基那番話,剛把茶水送到嘴里的蘇平謙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蘇平謙嘶了一聲,舌頭燙麻了,他瞥了一眼此刻幸災(zāi)樂禍的朱瞻基,含糊不清地開口:“太羔看瓦了,嫩痛蟈……縣試,瓦就心忙耶足了?!?p> 朱瞻基仔細斟酌這些個字眼,才好不容易將這句話聽懂:你太高看我了,能通過縣試,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見其囧態(tài),朱瞻基不由得哈哈大笑。
蘇平謙滿頭黑線,不理會這老家伙,捧著手里的書,心底默念,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讀書人,急躁不得,須靜字當先。
好吧…
舌頭麻,煩!
蘇平謙抬眼瞪著面前的朱瞻基,若非心知此人身份不一般,且身邊時刻跟著兩個侍衛(wèi),他真想與其探討一下國粹。
望著他那幽怨的眼神,朱瞻基受不了了,主動說道:“你不是神醫(yī)嗎,怎么連個縣試都沒點把握,這不像你小子平時的風格啊?!?p> 就自己這半吊子的醫(yī)術(shù),神醫(yī)個鬼……
若非靠著那些后世普遍的藥方,就憑他這三腳貓的功夫,會個屁的治病。
想到這里,蘇平謙驀然抬眼,與眼前這個俊俏中年相互對視。
“嗯?”朱瞻基輕哼,毫不示弱,帝王之氣反而讓蘇平謙的目光畏縮下去。
他如何得知我是蘇神醫(yī)的?。?p> 蘇平謙心中駭然,蘇神醫(yī)的名頭宮里太醫(yī)院的劉太醫(yī)傳揚出去的,可這蘇神醫(yī)名頭卻一直是由蘇恒擔著,而知道蘇神醫(yī)其實是他的,少之又少。
大姐蘇馨苑算一個,錦衣衛(wèi)百戶徐恭一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孫繼宗一個,二哥蘇恒大概也知道了。
思慮于此,蘇平謙瞳孔微縮,那日晚,蘇恒聲稱次日劉太醫(yī)欲帶其進宮領(lǐng)賞,可次日晚,向二哥問起此事過程,他卻只字不提,明顯是發(fā)生了什么。
望著面前的中年男人,蘇平謙心里愈發(fā)肯定,此人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不小,且只會比他預想的要更高。
但對方始終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這一點,蘇平謙想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么,需要向他瞞著身份。
鎮(zhèn)定神色,蘇平謙答道:“難道我會一些醫(yī)術(shù),就代表我在其它方面,面面俱到了嗎?”
朱瞻基頷首,是這么個理,他差點都忘了,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今年才十七歲的少年。
之所以他會認為蘇平謙面面俱到,還在于上次蘇平謙靠一手新奇調(diào)味料再次驚艷他,不然,此刻大明天子怎么會坐在蘇家,與一個少年閑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