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zhí)ь^。
七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庭院里,蘇平謙和楊士奇相對而坐。
旁邊守著的小余則專門替楊士奇更換茶水,同時一邊聽著兩人的問答。
對于這位楊先生的問題,看小少爺對答如流的樣子,小余覺得很了不起,雖然不怎么聽得懂,但感覺說得很像一回事。
三盞茶的功夫,楊士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了濃,望著眼前的少年,心里愈發(fā)地滿意。
陛下送自己的這個弟子,不錯。
非常不錯!
他現(xiàn)在不僅每天能在蘇家吃到上好的手藝,而且還不用付錢,再看著蘇平謙每日的長進,都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
晚年還能收到如此弟子,楊士奇知足了。
悟性這么高,未來的路若不走偏,或許真能如他在陛下面前所吹,蘇平謙乃能成國家之棟梁。
“七天時間,在原本的基礎(chǔ)上,還多讀了幾本書,每篇感悟也寫得有理有序,再勤加努力一些……”
吱嘎——
院門推開,蘇馨苑望著庭院里的三人,目光先是掃過楊士奇和小余二人,最后落在蘇平謙身上。
楊士奇閉了嘴,轉(zhuǎn)頭呆愣低看著門外,正想開口詢問蘇平謙此人是誰,但不等他問出口,緊接著特就知道了。
“蘇……平……謙!”
蘇馨苑一字一句地說,眼神幽沉,緩緩走進庭院。
蘇平謙的心咯噔一下,心道不妙,他和二哥一直瞞著蘇馨苑他沒去學(xué)堂的事,本來想著在學(xué)堂看書也是看,在家看書也是看,而且現(xiàn)如今有個厲害的先生在家教他,哪里還有想去學(xué)堂的欲望。
不過,蘇馨苑不清楚啊。
而今誤打誤撞看到這一幕,必然會以為自己勾結(jié)二哥,瞞著她不務(wù)學(xué)業(yè),置家玩鬧。
“大姐,你聽我解釋?!碧K平謙一屁股坐起身,不知不覺地就往后退。
“你現(xiàn)在為何不在學(xué)堂?”蘇馨苑目光陰沉,步步朝他逼近,“還有,此人是誰?!?p> “我和二哥已經(jīng)商量好的,讓我居家學(xué)習(xí),而且我剛剛都在學(xué)的,不信你看桌子上,是不是有書?!碧K平謙指著石桌說道。
蘇馨苑面色再冷一分:“原來你早就串通好你二哥,一直瞞著我這件事。”
蘇平謙急忙替二哥說道:“和二哥沒關(guān)系啊,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p> 蘇馨苑置若罔聞,停步在離楊士奇不遠的地方,道:“他是誰?”
“這位是楊志,楊先生,教書的?!?p> 蘇馨苑狐疑道:“你二哥也是教書的,為何你不……”
“楊先生的學(xué)問很大的,而且二哥該教我也都教完了,所以我才找了楊先生。”蘇平謙打斷道。
楊士奇撫了撫須,笑著點頭,說他學(xué)問大,他還是蠻樂意聽這話的。
“這位楊先生,接下來乃我蘇家家事,你且先行離開?!碧K馨苑半點面子不給,對楊士奇道。
看這老頭一副賊“精”的樣子,哪里有半點像是先生了。
“我……我離開?”楊士奇一副我沒聽錯的模樣,作為朝廷內(nèi)閣重臣,平日里多少人巴不得請他到家里去做客,今日頭一次見有敢趕他走的。
“用我說第二遍嗎?”蘇馨苑瞇起眸子。
楊士奇吸了口冷氣,起身迅速出院而去。
在院外,他回頭朝里面看了一眼,喃喃道:“這哪里是個女子,分明就是頭母老虎,那眼神跟要吃了老夫一樣,撤罷撤罷,可惜了午時那頓飯未來得及吃。”
日落,天色昏沉。
蘇恒滿身疲憊地回到家,走進庭院,望見蘇平謙正面對正廳的墻壁而立,疑惑之際,他抬眼見到大廳正上方環(huán)抱著雙臂的蘇馨苑。
下意識打了個冷顫,怎么大姐今日回來的這么早,看這情形。莫非……
蘇恒指了指蘇平謙,艱難地撐起一絲笑,問道:“大姐,這是?”
蘇馨苑不茍言笑:“蘇恒,好大的膽子啊,這種事情也敢瞞著我。”
“什么事情?。俊碧K恒準備做臨死前的掙扎。
此刻,面壁思過中的蘇平謙替二哥祈禱了一聲,便閉上眼,裝作什么也聽不見,嘴里默誦起詩文。
“蘇恒,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放縱蘇平謙的后果,難道你忘了義父義母對我們的養(yǎng)育之恩,難道忘了他們最后的臨終托孤,你若換做平常也就罷了,可千不該萬不該挑在這個時候,縣試至今不過半月,你要讓蘇平謙來年重考嗎?”蘇馨苑肅容道,每一句話都直擊蘇恒的心坎上。
蘇恒眼皮跳了跳,有些沉重,他和蘇馨苑皆非蘇平謙的血親,他們二人都是義父義母收養(yǎng)的。
義父義母生前,每次前往押鏢之前都會同他和蘇馨苑說一句話:倘若我們此去無回,你們姐弟一定要照顧好平謙。
他們點頭了。
后來那一次,蘇平謙的父母真的沒有再回來,年長的蘇馨苑便擔(dān)任其了照顧這個家的責(zé)任,而蘇恒則努力的讀書,可卻在院試時失利。
現(xiàn)在輪到蘇平謙了,盡管蘇平謙來年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但蘇馨苑也不愿看到這個弟弟荒廢度日,既然承諾了照顧好蘇平謙,又怎能不管他。
“姐,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碧K恒低下頭。
“哥,你沒錯?!碧K平謙道。
蘇恒和蘇馨苑齊齊轉(zhuǎn)頭看向面壁而立的蘇平謙,他緩緩轉(zhuǎn)過身,昏暗之中,隱約可見他緊握著雙拳。
蘇平謙看著蘇恒,笑了笑:“你不是說縣試前考我那些書上的內(nèi)容嗎?你現(xiàn)在考吧,我全讀完了?!?p> 蘇恒目光呆滯片刻,說了一句詩經(jīng)上的內(nèi)容。
蘇平謙立即承接下文,理解意思全盤講出,蘇恒的眼神也從呆滯逐漸變成喜悅,他繼續(xù)出題,蘇平謙回答的頭頭是道,叫他挑不出一點毛病。
蘇馨苑淡漠的眼神恍了恍,方才的怒氣消散大半。
問完了,蘇恒徹底忍不住了,激動地說道:“縣試沒問題!”
他馬上轉(zhuǎn)頭看著蘇馨苑,毫不猶豫地道:“我敢保證,以平謙如今的水平,通過縣試沒有問題!”
“那也不能在縣試前放縱自己?!碧K馨苑撇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