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朝陽,顧其忠所率的三十虎豹騎終究是趕到了戰(zhàn)場。
顧其忠跳下戰(zhàn)馬,撫摸著這尚有余溫的鐵甲墓碑。
“十四個,祁淮安沒死。”他望著因為血液凝結(jié)而顯得有些暗紅的沙丘,看著這一地的戰(zhàn)馬與匈奴的尸體,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憤怒與懊悔。
“就連這鐵的墓碑都是熱的,要是我們早到幾分鐘,老席和那些兄弟就不用死了?!?p> 三十虎豹騎停在沙丘后,一言不發(fā),沉默的可怕。
顧其忠緩緩起身,一字一頓的說到:“給我搜,祁淮安還沒走遠。遇到匈奴,不要再避戰(zhàn)了,殺無赦!”
三十虎豹騎四散開來,向四面八方?jīng)_去。
顧其忠將墓碑掛在馬背上,自己坐在沙丘上,口中喃喃自語道:“胥古席那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十五步兵,竟能殺的方圓十里,三千騎兵無一幸存?那可是三千精銳,其中不乏七品修士。還有那一股橫掃天地的威壓,到底是什么?”
他又看了看這戰(zhàn)場:“不過這里只有二十騎兵,又異常古怪?!?p> 鏡頭回到祁淮安那邊,他忽然聽見身后一陣馬蹄聲傳來,本能的反應(yīng)使他迅速抽出彎刀,一個跨步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持刀,嚴陣以待。
只見來人身著明亮的鎧甲,盔甲閃爍著奪目的光澤,背后的刀劍直插蒼穹,泛著冷冽的寒光。
“你可是祁淮安?”
祁淮安心中一驚:“你是何人?”
來者丟出一塊令牌:“涼州,虎豹騎一營,隼天闕。”
祁淮安接住令牌,甄別過后,收起彎刀,走到馬前,將令牌遞還。同時,從腰間抽出自己的令牌,同樣丟給隼天闕。
隼天闕擦拭了令牌,同樣將其歸還給了祁淮安。
隼天闕接著說道:“將軍有請,快快上馬?!?p> 祁淮安沒在多問什么,翻身上馬,從背后抓住隼天闕的鎧甲。
隼天闕長嘯一聲,雙腿一夾馬肚,飛快的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著沙丘奔去。
顧其忠看到有兩人一騎歸來,立刻吹響手中的哨笛,通知其他虎豹騎歸來。
等到隼天闕靠近了,顧其忠牽住韁繩,問道:“想必這位就是祁淮安?”
祁淮安點點頭,翻身下馬。
顧其忠又說道:“此次我奉命營救,在此向你確認,你所在赤羽軍玄甲營一隊十五人,只剩你一人?”
祁淮安緩緩說到:“只剩我一人?!?p> “那好。此次我等匆忙出擊,世子見諒。我專門牽了一匹匈奴的好馬,復(fù)請世子?!?p> 祁淮安跨上顧其忠身邊的另一匹鬢毛火紅的烈馬,又說道:“能有人來救我們,已經(jīng)是意外了。你們敢奔襲百里前來搭救,已然感激不盡。”
這時,顧其忠腰間的傳音石突然亮起。他趕忙拿出傳音石,待看清內(nèi)容后,臉色大變。
顧其忠一抖韁繩,急促的說到:“快快隨我趕回涼州!”
隨后他一騎當先,迅速沖出。
祁淮安和三十虎豹騎也揚鞭策馬,追隨著顧其忠的身影。
足足趕了五個時辰的路,祁淮安一行人才回到?jīng)鲋莸亟?。此時顧其忠?guī)е麄?,躲到了涼州城外的一座孤山上。顧其忠此時告訴了所有人傳音石的內(nèi)容:“涼州被圍。速回。”
祁淮安望著遠處宏偉蒼涼的涼州城,說到:
“這么說,涼州城外應(yīng)該有匈奴的大營?”
“是的。在北面。我特意帶著你們從東南方回涼州,可是沒想到匈奴這次推進的速度這么快,兩天之內(nèi)竟然拔除了所有涼州要塞,完成了合圍涼州的戰(zhàn)略。此次匈奴的戰(zhàn)斗極有章法,散點開花,圍點打援,并且戰(zhàn)斗力奇高,我們有一支十三個要塞兵馬和救援部隊匯合組成擁有超過兩千四品步兵、八百五品騎兵的混編部隊竟然在一個時辰內(nèi)被匈奴剿滅,就連一個活口都沒有找到?!?p> “三千人憑空消失?”
“目前來看,是的。不過這次匈奴襲擊中怪事頻發(fā),先是我方三千人莫名其妙的被殲滅,就接下來又有匈奴的三千騎兵憑空消失殆盡?!?p> 說罷,顧其忠瞥了一眼祁淮安,又說道:
“那些匈奴,距離你們戰(zhàn)斗的那個沙丘,只有七里的距離。而且,以那個沙丘為中心,方圓十里無一匈奴。要知道,那里可是匈奴襲擊圈的最中心地帶,匈奴頻繁的機動作戰(zhàn),竟然會出現(xiàn)方圓十里真空地帶,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世子,可否告訴末將你所知道的相關(guān)情報?”
“叫我淮安就行。我們幾乎完整的看到了匈奴對要塞的一次進攻,在戰(zhàn)斗中明顯出現(xiàn)了中土的轟天陣和西蜀的毒粉。要塞毫無防備,彈指間就被攻破。隨后我們遭遇了大約三十人的騎兵小隊,十三人換掉了大部分,最后我和隊長胥古席面對匈奴騎兵七人。老席獻祭一身修為,拼死一換七。”
祁淮安隱藏了老席真正獻祭的過程,畢竟暴露此等驚天仙術(shù),恐怕會招來無盡麻煩。人心的貪婪,他在祁府已經(jīng)見的夠多了。并非是他不相信顧其忠他們,而是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誰也無法預(yù)測顧其忠是否會上報、虎豹騎是否會傳播等等后果。面對這一些麻煩事,祁淮安果斷選擇隱瞞。
這對以后戰(zhàn)局應(yīng)該造不成太大影響。不過這一點祁淮安估錯了,這是后話。
顧其忠點了點頭,拿出羊皮紙刷刷的寫下一行行文字。
“好的。你提供的情報非常有用,要不是你告訴我們匈奴有轟天陣和毒粉,恐怕涼州要吃個大虧?!?p> “據(jù)我所知,轟天陣移動緩慢,匈奴能那么快的攻城拔寨,恐怕麾下轟天陣不在少數(shù)?!?p> 顧其忠再一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祁淮安繼續(xù)說:
“我建議把這一情報上報至西北軍事樞密院,有必要的話必須上報中央軍指。中土勢力、西蜀苗疆參戰(zhàn),不是一個好兆頭?!?p> “好,這一點我會跟將軍強調(diào)的。”
“話說回來,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做什么?”
“噢,由于匈奴推進速度很快,所以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的外圍小股機動部隊,大多是匈奴襲擊的那一夜派出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不去涼州了。于是將軍命令這些部隊就在外圍襲擾匈奴補給線,由我作為總督,調(diào)動三軍?,F(xiàn)在這里是外圍部隊的補給點?!?p> 祁淮安點點頭。顧其忠遞來一卷傳信,祁淮安迅速打開,目光仔細的掃了起來。
這一次涼州、幽州、云陽、云舞、阿爾泰五座城市都受到了攻擊,不過涼州情況最危急,其他四座主城還在憑借外圍要塞進行防御,暫時沒有被圍之患。涼州城內(nèi)的糧草夠那十萬五大軍吃三年的,器械也非常充裕,畢竟是三代人八十年苦心經(jīng)營的大城,現(xiàn)在又有了新的情報,不暫時用擔心。
外圍部隊的補給點,選在這里,是因為這里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進山的道路剛才已經(jīng)看到了,只夠三騎通過,匈奴最擅長的騎兵根本施展不開。地圖上標出,這里距離離涼州城只有三十里,又處在涼州幽州交界處,靠近后方,幽州的支援和后方從榆林、青田運來的物資容易周轉(zhuǎn)和儲存。
不愧是上過戰(zhàn)場的將領(lǐng),祁淮安暗自感嘆。這個地點可謂是天時地利皆占據(jù),上上之選。
顧其忠拴好戰(zhàn)馬,對著騎兵們說到:“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要在在這里駐守?,F(xiàn)在五人為一隊,一隊在山門外警戒、一隊在入山口巡邏。四個時辰一換?!?p> 十人應(yīng)聲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山下奔去。其余二十人下馬拴好馬繩,支起軍帳,各自休息。
顧其忠轉(zhuǎn)頭對著祁淮安說到:“好好休息一下吧。三個時辰后,你可要幫我處理軍務(wù)啊,世子殿下?!?p> 祁淮安微微一笑,轉(zhuǎn)頭拿起馬背上的干糧,靠在一顆松樹下,默默的啃著軍糧。
不遠處的顧其忠,還在不停的接受信天翁傳來的如同雪花一般的書信,孜孜不倦的整理著軍務(wù)。只見他鬢角已有一縷白發(fā)蒼蒼,這位曾單騎走千里的大將,此時已是遲暮之年,背影卻依舊挺拔。
聽著遠處邊塞獨有的悠悠羌笛聲,祁淮安伴隨著秋霜昏昏沉沉的睡倒在那青蔥的松樹下。
有詩證曰:“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