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耕計劃

　　未都二年初。

　　數(shù)九寒天，冰封雪地。像老天給這個世界按下了暫停鍵。山里的動物都冬眠去了，看不到它們飛奔的影子和雪地里各式各樣的腳印。人們沒有足夠保暖的衣物，只有躲在屋里寸步不出。好在這樣也減少了能量的消耗，餓的慢一些，吃的少一些。

　　每家每戶靠著前幾個月的粟米存糧和風(fēng)干肉過冬。每家都有足夠的粟米，熬過冬天可不難。

　　但是一山之隔的達納牧民，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小河被冰封住了，草地上青草變黃，變枯、變短。牲畜們在草棚里凍得瑟瑟發(fā)抖，嚼著一點點干草。在這樣饑寒交迫的環(huán)境下，總會死掉一些瘦弱的牲畜。這給牧民們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冬天對于普通人來說，是休息。但是對于領(lǐng)導(dǎo)者來說，是休整。

　　暫時停下腳步的休整是為了蓄力，以便更快地啟程。

　　李浩然和各位長老們在這個冬季陸陸續(xù)續(xù)開了好幾次會議。

　　首先是粟米地的擴張。粟米地經(jīng)過去年兩季的種植，在族人們的心中認(rèn)可度非常高，現(xiàn)在大家的種植技術(shù)也日趨成熟。

　　是時候大規(guī)模利用閑田來開荒獲取糧食了。

　　去年的地只是集中的一小部分，在部落各家房屋周圍，以及部落范圍內(nèi)的山脈以內(nèi)，零零散散統(tǒng)計過來，是去年種植面積的8倍。能開墾的地，就像海綿里的水，擠擠總會有的。

　　其次是部落危房改造，馬上進入李二娃之家的改造過程。這是一個新的過程，一個全新的階段，需要在摸索中積累經(jīng)驗。

　　冬去春來。

　　一場驚雷拉開了春天的序幕。隨后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絲如煙似粉。叮咚叮咚地滴在河里，敲碎了日漸輕薄的冰面；雨滴繪綠了草地、描青了山峰；種植粟米的耕地，被水珠擠滿了空隙，發(fā)出陣陣泥土的芬芳，提示著人們，下一輪的勞作又要開始了。

　　今天，全族人傾巢而出，聚集在祠堂門口的小廣場，因為要參加今年第一次全族大會，會議的議題是耕地的變更及管理。

　　空中依然冷氣十足，但也不妨礙他們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臺上的人發(fā)話。

　　“各位族人們，今天召集大家來商量粟米地的事情，是因為馬上到了今年的第一季播種期，我們劃分好以后大家各自提前準(zhǔn)備?！遍L風(fēng)長老作為主持人開口了，他一張嘴就是一口白氣裊裊而出。

　　“經(jīng)過規(guī)劃，咱們部落現(xiàn)可以開荒的土地加上去年種植的土地一共有400畝，其中零散分布于各家門口的荒地有100畝，其余位于公共區(qū)域的土地有300畝?！?p>　　長風(fēng)長老這一番話，引起族人們嘖嘖嘖一陣驚嘆。

　　對他們現(xiàn)在來說，土地就是財富，就是生命。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部落還有這么多的可種植面積可分配。

　　“有這么多嗎？都能種嗎？族人們紛紛確認(rèn)道?！?p>　　“是的?！饼R天長老摸了摸長長的胡須，胸有成竹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是在一個月前，部落安排了專人去統(tǒng)計和計量的。請大家放心，各家門口的可開墾面積已做好標(biāo)記，你們可以選擇不動，也可以選擇自由種植。”

　　“那開墾自己家門口的地，需要付給部落銅幣嗎？”有人問到了點子上。

　　“不需要?！崩詈迫换卮鸬厍宄髁?。

　　“那，酋長，我們開墾自己的地，還能租賃部落的地嗎？”

　　“那，酋長，今年在部落購買種子和糧食的價格有變化嗎？”

　　“大家稍安勿躁。我來統(tǒng)一回答一下?！崩詈迫惶质疽獯蠹野察o。

　　“首先，購買種子和租賃的年度管理費都跟去年一樣。今年大家依舊是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是只耕種屬于自己門口的地，對于人口少的家庭，這些粟米的糧食足夠保障基本的生活。前提是，按標(biāo)準(zhǔn)種植，有正常的收成。

　　二是覺得自己門口種的不夠吃，那么，也可以另外租賃部落的地，但是部落的300畝地，今年只能拿出100畝分給大家租賃管理。剩余的200畝部落統(tǒng)一種植，收成作為部落回籠資金的重要手段。

　　大家都看到了去年的收成，所以，今年能租給大家的100畝地，肯定要提前報名，先到先得。報名還是在長風(fēng)長老處，今天會議結(jié)束后就可以開始了。”

　　李浩然的一番話，讓大家都激動起來，跟去年不一樣的是，今年完全沒有人還抱有觀望的態(tài)度，大家都希望會議快點結(jié)束，好去排隊。

　　李浩然說完，看了一眼長風(fēng)長老，長風(fēng)長老馬上就明白了。

　　天氣還是冷，沒有什么問題的話，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大家各自回家吧。長風(fēng)長老接著說到。

　　“當(dāng)然了，要報名租賃耕地的先留下，有需要購買種子的，十日后再來找我。”

　　說完，長風(fēng)長老走進祠堂，拿出了厚厚的賬本，戴上他的老花鏡，坐在一條暗紅色的長桌前，做好登記的準(zhǔn)備。

　　“我！我！還有我！”

　　回家的人往后退，報名的人往前沖。一把長桌被擠得歪歪斜斜。

　　天氣雖冷，奈何熱情不減。

　　“排隊??！排隊！”護衛(wèi)隊的幾個小伙在人群中振臂呼喊。

　　隊伍從門口的長桌經(jīng)過臺階一直排到了廣場邊的大槐樹下。

　　因為開會時沒通知帶銅幣，所以今天只是登記報名意向，三日內(nèi)將銅幣送來即可，若三日內(nèi)反悔，那就只有讓位給沒排上隊的人。

　　這一場熱鬧的會議把悄悄藏在人群中的昆布驚呆了。

　　昆布回達納靜默了幾個月后，他又來了。這次來的正是時候，剛來就碰上了大會。他裹著破爛的棉衣，戴著捂住耳鼻的帽子，沒有人認(rèn)出這個外來人士。

　　他想到自己的達納，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多的人一起嘰嘰喳喳，還能在首領(lǐng)的會議里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和疑問。而酋長和長老竟然面對這些在自己看來亂七八糟的問題時心平氣和地說了這么多。

　　在他看來，這亞瑪?shù)那蹰L和長老確實都是在為族民們著想，把族民的生存放在第一位。亞瑪部落的人不是一個個個體，而是一個整體在做一件大事。

　　這昆布也排到了報名隊伍的末尾，他只是想再多看看，這些人這么瘋狂是在做什么。

　　“嘿！后面的大伙兒，名額沒有啦，回去吧！”長風(fēng)長老數(shù)了數(shù)登記的名單，揮揮手朝后面還在排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