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冷宮棄妃她很賢
“父皇,是兒臣?!?p> 四皇子將皇上扶起,又體貼地將軟枕塞到他的身后讓他靠坐著。
“哦,是你啊。”
皇上松了一口氣,在一旁的小幾上習(xí)慣地摸索著。
“父皇在找什么?是渴了嗎?”
皇上的動作一頓,他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說……”四皇子將一塊兒玉佩樣的石頭塞進(jìn)皇上的手中:“您在找這個?!?p> 皇上緊緊握著這塊石頭。
不禁因?yàn)槠涫乔盎屎蟮倪z物,更因?yàn)檫@塊兒石頭在他枕邊,他睡的能安心些。
意識回籠,皇帝不禁奇怪:“你怎么會在這兒?過喜呢?”
四皇子從龍床上站起,爐子上的水壺咕嘟嘟地冒著泡。
他給皇上倒了一杯后,給自己也斟了一杯。
“過喜啊,在門外呢?!贝盗舜惦硽柚鵁釟獾牟璞骸安贿^父皇您一定不想見他?!?p> 皇上還在思索這其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四皇子好心地替他指點(diǎn)迷津。
“過喜被我一刀斃命。想來那尸體還在外面躺著?!?p> 皇上蹲著茶杯的手不穩(wěn),悄無聲息地,茶杯掉到了錦被上。熱騰騰地茶水透過杯子,濡濕皇帝的寢衣。
皇上還沒喊疼,倒是四皇子大呼小叫起來:“父皇,您燙不燙?要不要兒臣伺候您洗漱?!?p> 他感覺不到燙,只感到無盡的悲涼。
這是他的兒子啊!
皇上藏在被子底下底下的手悄悄握拳,后又無力的松開,很平靜地問著:“為什么?”
“為什么?!”
四皇子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癲狂道:“父皇,您問兒臣為什么?”
“兒臣想知道為什么您不愿意將皇位傳與我!為什么要看重那個雜種!為什么在我覺得您重視我的時候,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
“為什么我要生在皇室里!為什么我的母族,被您明升暗貶,發(fā)配到嶺南去了!”
“為什么!我就這么不值得你看好嗎?!先是二皇兄,再是六皇弟,我以為能夠輪到我的時候,趙淳珉來了。他算什么東西!但是因?yàn)槟目v容,他搶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p> “父皇,若是我們沒有生在天家,那該多好?!?p> 皇上的嘴唇囁囁:“淳安,事情不是你想得這樣。朕……”
四皇子露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看見虛弱地躺在龍塌上的皇帝,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想問的那個問題太傻。
就算沒有他,這個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已到了耄耋之年。
“父皇,在您心中,兒子究竟算什么?”
皇上抬起頭,渾濁的眼珠似要把趙淳安刻在心里。
“朕把你當(dāng)作……”
“不用說了!”四皇子打斷了皇上的話。
他這一刻有些膽小,怕從父皇的口中聽到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從袖筒里拿出一卷蓋有國璽的圣旨。
“父皇,您老了。傳位的詔書還請您親自動手?!?p> 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深深刺痛了皇帝的內(nèi)心。
他這一生不愧對天下黎明百姓,唯獨(dú)愧疚的人有很多。
只是……
淳安,你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手足相殘之后,連父子,也要刀鋒相對嗎?
“父皇,為何您還不動手?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嗎?”
趙淳安的心很冷,但血又是熱的。
一想到自己馬上成為萬人之上的皇帝,清冷的眸子被欲望染上猩紅。
“父皇,兒臣伺候您落筆?!?p> 趙淳安握著皇帝的手,握著筆桿,沾滿濃墨。
“寫呀。父皇,您為什么不寫!”
墨汁從筆尖上滴落,在明黃色的圣旨上黑的刺眼。
皇帝本就精神不濟(jì),在四皇子叫的最兇時,悶著頭咳嗽,五臟六腑好似揪在一起,想告訴他救救自己,然而一個字也發(fā)不出。
“父皇,難道到了這個時候,您想的還是那個孽種嗎?!”
趙淳安譏誚地看著皇帝,透過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可笑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
四皇子癲狂著,猛地推倒皇帝,搶過一側(cè)的枕頭蓋在皇帝的臉上。
扭曲的一張臉在叫囂、在怒吼!
明明捂死的是皇帝,卻仿佛有人掐著他的脖子一樣。
就像是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野獸,想要掙脫開這座牢籠,卻四處碰壁,遍體鱗傷后與這座牢籠同歸于盡。
枕頭下皇帝的氣息越來越弱,奮力地指向暗格的胳膊,終于在咽氣的后一秒,無力地摔進(jìn)床塌上。
“呵呵……呵呵呵……”
趙淳安丟掉手中的枕頭,剛好對上皇帝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伸出一只手,緩緩合上了對方的眼睛。
“父皇,不要怪兒臣?!?p> 就算重來一次,他也依然會這樣做!
伺候皇帝的其他太監(jiān)姍姍來遲,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四……四殿下,奴才什么都沒看見,別……別殺了奴才!”
趙淳安端起旁邊的一盞茶,就著杯子里的一點(diǎn)兒水,慢慢地從手腕的地方淋下去。
褐色的茶水沿著地縫,蔓延到太監(jiān)的腳邊,同一時間,腥臊的液體從太監(jiān)的腿空里淌了出來。
“沒出息!”
趙淳安將身上的外袍解開,透出里面明黃色的褻衣:“既不想死,那就去景仁宮請皇后娘娘過來?!?p> 太監(jiān)如釋重負(fù),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去跑去景仁宮。
皇帝的喪鐘,在太陽即將落幕的時候敲響了。
屬于趙淳安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先帝喪葬一應(yīng)由皇后娘娘來主持。
趙淳安躺在先帝逝世的龍塌上,滿目明黃,忽地憶起什么,學(xué)著先帝的樣子,抬著胳膊。
那里……有什么嗎?
趙淳安猛地從榻上坐起。
半塊琉璃磚的后面,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用匕首撬開,小心地抽出一卷油布裹著的圣旨。抽掉系在上面的錦繩,一旨詔書就這樣映入他的眼中。
奉天承運(yùn)皇帝昭曰
從來帝王治天下,未嘗不以敬天法祖為首任。朕之四子,深思而托之。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謹(jǐn)明……
趙淳安冷笑一聲,冷峭地看著眼前的這份圣旨,良久之后,用指尖揩走眼角沁出的淚水。
“父皇,兒臣真的很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