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破廟
晚上要潛入沈府方便很多，我倆化作一陣輕煙，準(zhǔn)備直接飄進去，可是到了門口才發(fā)現(xiàn)有點草率了，高高的的大門上，整整齊齊貼了三層符紙，不得已繞著沈府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不管東西南北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有類似的辟邪之物，仿佛一張巨大的罩子，將沈府牢牢地罩在里面。
老譚用手肘捅了捅我，問，“沈府這里三層外三層的，包粽子呢？”
“這兩日沈府一直在尋和尚道士做法，估計是出事了，這些應(yīng)該是為了辟邪用的吧。”我伸手試了試那些貼著的符紙，手一觸碰，就一陣灼燒的痛感襲來，果然還是有些法力的。
“做法？沈姑娘尸變了？”老譚問。
“不知道，你在這等一下?！蔽艺f。
老譚扯著我的袖子，“你干什么？”
我緊緊注視著那些符紙，沉聲道，“沖，破，它！”
我的手上沒有任何兵器，好在還有明文的傘，此時此刻，也別無他法了，我匯聚了周身的靈力，緩緩將靈力都盡數(shù)轉(zhuǎn)移到傘上，接著猛的擲了出去！
像是感應(yīng)到靈力波動，門上的符紙也在瞬間光芒大漲，傘也在一剎那撞了過去。
“破！”我清喝一聲，接著喀拉拉一聲巨響，大門應(yīng)聲而倒。
“走！”我收了傘，趕緊一步踏入，卻發(fā)現(xiàn)老譚還沒跟來，不想此時他還站在原地，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怎么了？”我看了看周圍，并沒有什么異樣，但是剛才那聲響，估計沈府的人已經(jīng)察覺了。
果然，一陣人聲由遠及近，正往這邊過來。
“趕緊走！”我一把將他拉進沈府，接著順勢附在了旁邊的兩棵樹上。
“小卿——”旁邊的樹葉動了動，老譚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剛才是用的什么法寶吧，那把傘是什么來頭，這么厲害，你跟我說說唄?！?p> “別——說——話，來人了?！蔽乙矂恿藙訕淙~，示意他別再說話。
“門……門開了！”兩個小廝看到此情此景，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往后退，嘴里大叫道，“她一定進來了，她來了，她來了！趕快去通知夫人！”
話音剛落，整個園子一下子陷入了混亂，接著一大群人圍了過來，為首的正是一個體態(tài)端莊的婦人，梳著高高的發(fā)髻，一身的綾羅綢緞，襯得她貴氣逼人。
婦人的身后，果然跟著十幾個和尚道士，個個手里都拿著一兩樣法器，我心里有點沒底，輕聲問老譚道，“這些和尚道士不會認(rèn)出我們吧？”
問了以后，旁邊沒有一點反應(yīng)，我這才發(fā)現(xiàn)，老譚已經(jīng)不知去向，旁邊只剩下一棵樹，哪里還有老譚。
意識到老譚可能已經(jīng)跑路了，我有些傷心，果然在危險面前，義氣啥也不是。
“你們不是說沒問題嗎？我已經(jīng)吩咐人換上了三層精鐵所致的門，也按照你們的吩咐貼了符紙，這門到底是被什么東西給打開的？”婦人一臉怒容，卻毫無半點哀思，這真的是沈盈盈的母親？
“阿彌陀佛，夫人請息怒，我等確實布好了層層防御，按理說，不論是妖物還是厲鬼，都不可能破得了防御，上次那妖物來襲，也的的確確進不了分毫，這次來的恐怕不是等閑之物?！币慌缘睦虾蜕械溃溆鄮兹私允歉胶?。
“你們還有有理了？”沈夫人柳眉倒豎，“我請你們來好吃好喝供著，你們口口聲聲說降妖除魔，現(xiàn)在好了，妖魔鬼怪都跑到我家里來了！我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不管來的是什么東西，姓秦的也好，姓陳的也罷，管它厲鬼還是妖，都給我抓出來，我要叫她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沈夫人竟如此歹毒。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一個小廝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大叫道：“不好了，夫人，小姐，小……姐她、丟了！”
“狗東西，把舌頭捋直了給我說清楚！”沈夫人啐了一口，罵道，“人都死了，還能怎么丟！”
“方才、靈堂里忽然刮起了一陣風(fēng)，棺材蓋被風(fēng)給刮掉了，接著、接著一陣黑霧過來，等我們跑過去看，小姐、就沒了！”小廝被嚇得不輕，說話都哆哆嗦嗦。
沈夫人冷笑一聲，“好啊，秦家那個賤人，連個尸體都不放過，你們給我聽好了，務(wù)必給我把小姐找回來，絕不能誤了出殯的時辰，至于那個秦家的小賤人，也一并給我抓回來！”
外面站著十幾個和尚道士，我一動也不敢動，更令我不安的是，沈盈盈也被黑霧帶走了，而且是連尸體一起帶走的，目前對于那團黑霧還一無所知，更令人不解的是沈夫人的態(tài)度，她女兒尸體都丟了，她擔(dān)心的居然不是女兒的尸體，反而是怕誤了出殯的時辰。
沈夫人既然對自己的女兒都毫不在乎，又為何對秦小姐恨之入骨？
我看著外面破碎的門，心想這黑霧能來去暢通無阻，也有我一份責(zé)任。
“好重地陰氣，這里有鬼?！辈恢朗悄膫€道士說了這么一句，所有的和尚道士都警惕了起來，“莫非那妖物還在府里？”
“不是，是鬼氣，不是妖氣，就在此地……”一個道士仔細聞了聞，往這邊走過來。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跳出去跟他們打一架？還是掉頭就跑？
這么多的和尚道士，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可如果打起來，必定會傷及到人，可是跑的話，一出去肯定就被發(fā)現(xiàn)了，這園子也不熟，跑也跑不了多遠。
我盡量收斂氣息，可那道士還是越來越近……
“道兄真是好本事啊，我這酒壺里的孤魂野鬼都被你給發(fā)現(xiàn)了。”一個白胡子老頭笑呵呵地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酒壺，搖了搖，“這可是我下山的時候抓到的小鬼，本想帶回去超度的，剛才這小鬼許是太興奮了，頂松了壺蓋，才漏了些許鬼氣出來。”
他這一說，所有道士和尚都被他的酒壺吸引了過去，我松了口氣，還好。
“抓個孤魂野鬼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去給我把那個作亂的東西抓來！”沈夫人斜倪了一眼，道，“降妖除魔可不是嘴上功夫。”
眾多和尚道士們臉上都有些難看，畢竟這么多人在這里，還教那些東西鉆了空子，也實在沒有顏面再說，于是都拿出看家本領(lǐng)，去靈堂勘查了。
待那些和尚道士們走了，我才慢慢從樹里出來，老譚早已不知去向，沈小姐也弄丟了，我這一趟真是。
“樹里呆著舒服嗎？舍得出來了？”一個老頭走了出來，一手捻著胡須，正是方才替我解圍的老頭。
雖然他變得矮了許多，胡須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我還是一眼認(rèn)了出來，打了招呼，“明文公子。”
明文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門，道，“功力不錯。”
我拿出他的傘，雙手遞過，“不好意思，剛才用的是你的傘，現(xiàn)在也該物歸原主了?！?p> 明文接過傘，順手遞過來一件道袍，示意我穿上，道，“現(xiàn)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我要跟你說，不過現(xiàn)在我們得一起先去看看，人多好辦事，那些和尚道士還是有些本事的?！?p> 我嘆了口氣，“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明文笑著摸摸我的腦袋，接著拿出一件道袍遞給我：“不管是什么東西，不怕它來，就怕它不來，我正愁找個什么理由破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符紙，你就來了，干得不錯。”
“可是那么多和尚道士，暴露了怎么辦？”我接過道袍，三兩下套在身上，明文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頂帽子，蓋在我的頭上，還不忘給我捋了捋頭發(fā)，一切搞定，明文滿意地看著我的行頭，道，“你就扮我的道童吧，小白？”
“不要叫我小白！”我扶著帽子嚴(yán)肅道。
“也對，聽起來像小狗小貓小孩兒，要不叫卿卿？嗯？”明文揶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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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道袍隨明文來到靈堂，一群和尚道士見到我，問了明文幾句，明文只答我是他的小道童，下山來給他送信，過兩日就走。
我留意了之前聞到鬼氣的道士，他在看到我的時候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明文給我的道袍起的作用。
在靈堂正中間，一口黑木棺材被打開，果然已經(jīng)空無一人，在棺材的正上方，飄著一只蟲子，蟲子約莫指頭大小，通體散發(fā)金光，在圍著棺材轉(zhuǎn)了幾圈后，往門外而去。
“阿彌陀佛，觀微宗的尋魂之術(shù)果然了得。”旁邊的和尚贊了一聲。
那道人率先一步踏出，道“今夜諸位便同我一道，去降了那妖魔，為民除害！”
其余眾人也都紛紛跟了上去，我往棺材靠近了幾步，明文從身后提了我的領(lǐng)子，“看什么，走了?！闭f完便將我提出門去。
一路往南行了幾里路，很快便出了城，不多時，便來到一座廟前，那蟲子發(fā)出一聲尖嘯，仿佛聞到了什么，十分興奮，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朝著廟里飛去。
眼看著就要找到妖物的老巢，為首的道人示意眾人停下來，看來就是這里了。
可這廟里并無半分妖鬼之氣，反而有幾分祥瑞之氣罩著，若是邪祟之物，是萬萬不敢靠近的。
越往前走，越發(fā)證實了我的猜測，廟里沒有妖霧，也沒有厲鬼，反而祥瑞之氣越發(fā)濃郁。
“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我小聲問明文。
“這里面供的不是神仙，你看。”明文指了指頭頂那隱在樹蔭中的牌匾，我極目望去，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淵王廟。”
“淵王？那是誰？”正當(dāng)我以為自己離世三百年，跟不上這世間變化萬千時，明文道：“沒聽過。”
我了然，明文在此之前，說不定也很長沒來過人間了，跟不上也情有可原，“我們會不會很沒見識？”
明文安慰我，“應(yīng)該不至于，他們也不見得知曉。”
“道長此言差矣——”我自問與明文說話聲音已經(jīng)很低，沒想到前面的一個小道士卻放緩了腳步，對我兩的談話十分感興趣，“淵王廟都不知道，你們倆可真笨。”
“……”
那小道士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看起來也是個小道童，十幾歲的年紀(jì)，聲音還有幾分稚嫩，此時見到我和明文這沒見識的樣子，十分鄙視，一邊鄙視，一邊給我們講解：“幾百年前，以前這里供的還是天上的神仙，可是后來世道不好，國主昏庸，奸佞當(dāng)?shù)溃椒藱M行，妖魔作亂，連年水患頻發(fā)，民不聊生，那可真是太慘了，信徒天天祈愿，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但也實在沒辦法，活得太艱難了，人們就想，可能是不夠誠心，天神才無動于衷，于是有人拿童男童女來祭祀，場面太過慘烈！”
“可是后來不知怎的，昏庸的國主居然派出了一個人來平息戰(zhàn)亂，治理水患，這人以一人一軍之力，蕩平了山匪，鎮(zhèn)壓了各部勢力，平息了動亂，后來帶人建壩蓄水，引水救旱，開荒造田，救了無數(shù)百姓，這人就是淵王，活著的時候是難得的棟梁，死后就被人們供奉了起來，畢竟天上那群神仙總是以天道為由，不管人間疾苦很多年了?！?p> “這位淵王可真是好人?！蔽矣芍缘卣f。
很快便來到廟里，也見到了這位淵王的雕像。
廟里供奉的淵王竟然是一位年輕人，一身銀甲，一手執(zhí)劍，一手指天，眉目間是與天地抗?fàn)幍膭C然之色。
只是這間淵王廟似乎很少人來，雕像上掛了許多蛛網(wǎng)，遮住了他的面容。
我忍不住上前，拿起一旁的掃帚，緩緩撥開他面前的蛛網(wǎng)。
“啪。”
是掃帚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