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斑斕的二紋情緒魚正努力地擺著小尾巴,噗扭噗扭地在冷庫中游動著。
工藤新一的質(zhì)問聲,沒有對它產(chǎn)生任何影響。
但凝視著它的牧遠,卻是不得不收回了目光,略微低了低頭,視線在周圍的陌生刑警們身上緩緩掃過
——刑警們對他的警惕和戒備,即便是不去觀察他們的心圓,也能從他們緊貼腰間警械的右手上,清晰地感受到。
身為無心之人,牧遠對此其實沒有什么感覺。
但他還是學(xué)著普通人的樣子,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望向了最前方的目暮十三。
看上去就像是在向?qū)Ψ角笾频模鋵崱?p> 牧遠的心里正在想著旁的事:
【麻由美女士的二紋情緒魚,再加上佛殿里老主持等人的三條一紋情緒魚,全都凈化完的話…應(yīng)該就能銘刻完第一道心紋了。】
【到時候,想要抓住GIN桑送給警方的計劃,就不成問題了?!?p> …
別誤會,牧遠對GIN桑沒有什么意見。
真要說起來,反而還有些感激。
畢竟,GIN桑怎么說也是一位完美心圓的擁有者,再加上他一聽到和叛徒、臥底有關(guān)的線索,就會慷慨送出大把完美情緒沙的特性,可以說是除魏玫寺女士外,對牧遠幫助最大的完美心圓擁有者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牧遠也不想換掉自己的上司。
但沒辦法,誰讓GIN桑的業(yè)務(wù)能力太強,已經(jīng)開始催促他快點進入干部考核任務(wù)的交付流程了呢。
既不想離開二泉寺,也不想為東京灣海底建設(shè)添磚加瓦的牧遠,只能選擇換掉自己的上司,拖延組織的交接進度了。
至于新來的上司……
只要不是完美心圓擁有者,又或者沒有GIN桑那么強的業(yè)務(wù)能力,牧遠就有把握能拖上他三年五載的。
到時候,等組織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牧遠也早就已經(jīng)成功點亮心圓了。
當然,也可能根本就用不了那么久,畢竟……
牧遠不禁再次看向了工藤新一的頭頂上方
——圓滾滾的完美心圓閃著光,十分耀眼,沒有半點缺陷,也沒有半點有用的信息。
…
【為什么每次碰到這個小子,都會發(fā)生命案呢?】
【他也有著什么特殊的體質(zhì)嗎?】
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但如果在短短一個星期內(nèi),四次相遇,就發(fā)生了四起命案的話……
就怎么也不可能是巧合了啊。
【工藤新一肯定是有著某種能招來命案的特殊體質(zhì)的?!?p> 牧遠下了結(jié)論,同時也有了新的思考:
【只是不知道,那些死者留下的情緒魚,都沒有提出什么離譜要求的原因…會不會也是因為他的特殊體質(zhì),又或者…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大多都很崇拜偵探呢?】
如果所有命案死者的情緒魚,都只會提出「找出兇手、揭露真相…」這樣的要求的話,當偵探,倒的確是一條能快速銘刻心紋的路了。
【但這條路不適合我。】
【而且……】
【新一、小蘭……這些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牧遠有了新的懷疑,但曰語的小蘭和新一就像是中文的小紅和小明似的,簡直是再普通不過的名字了,他實在是下不了結(jié)論。
…
…
“咳咳……”察覺到牧遠看向自己的目暮十三輕咳了兩聲,熟練地開口道:“好了,對嫌疑人的問詢工作就由我親自來做?!?p> “你們?nèi)齻€負責保護現(xiàn)場,你來拍照,你立即去通知鑒識科的人來取證?!?p> “你們五個去門外維持秩序,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進入咖啡廳?!?p> “你們兩個去給咖啡廳內(nèi)的其他人做筆錄?!?p> ……
一道道清晰而精確的命令下,整個辦案組快速地運轉(zhuǎn)了起來,搜查一課頂梁柱的能力瞬間展露了出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和諧自然。
然而,工藤新一卻是瞇了瞇眼,在目暮十三安排完所有的工作后,悄然走了過去,小聲道:
“目暮警部,難道說…你被‘穿小鞋’了嗎?”
“什,什么意思?”目暮十三一愣,皺眉道:“工藤老弟,你在說什么啊?”
“不用裝了啦!”工藤新一挑了挑眉,自信道:“我雖然沒記住搜查一課所有刑警的樣貌,但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兩人沒來,我還是能發(fā)現(xiàn)的?!?p> “除此之外,這些人在我質(zhì)問牧遠時的反應(yīng)也很奇怪。”
“顯然,他們并不知道,牧遠這已經(jīng)是本周內(nèi)第四次被我指認成犯罪嫌疑人了?!?p> “再加上來到現(xiàn)場后,他們竟然還需要目暮警部你來一一安排工作?!?p> “這也就是說,他們不但不是目暮警部你的下屬,還有可能從來都沒有跟你合作過!”
“那么,像目暮警部你這樣一位,一周內(nèi)三次戰(zhàn)勝名偵探的「警界新星」,為什么會被突然調(diào)走了所有的下屬呢?”
“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有人嫉妒警部你的才能,故意為難你;要么就是……”
“有人懷疑警部你被犯罪組織收買了,正在積攢功績快速往上爬,而這些陌生的刑警們,其實不僅是來辦案,還是來監(jiān)視你……”
“啊哈哈……”話沒說完,工藤新一自己就笑了,“這怎么可能?”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
工藤新一伸出食指,擺了個帥氣的姿勢:
“目暮警部,你被上司穿小鞋了!”
“呃……”
橘黃色的帽檐下冒出了細密的冷汗,目暮十三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原本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這次出警,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在經(jīng)過了工藤新一的推理,以及聯(lián)想起警視廳內(nèi)部的那些流言蜚語……
目暮十三立即就明白了
——原來,人們最近常說的那個犯罪組織臥底,就是他??!
清者自清,當了十幾年模范刑警的目暮十三,并不太在意這樣的流言。
可一想到管理官竟然真的因此而派人監(jiān)視他,目暮十三的心里終究還是有些不太舒服,難免會想要抱怨兩句。
但這些事顯然不適合對外人講,所以他只是擺了擺手,對著工藤新一訕笑道:
“啊哈哈…工藤老弟你想太多了,其實是我們組這個星期接手的案子太多,人手有些不夠用了,管理官才只安排了我出馬,嗯…順便帶帶新人嘛!”
“哦…這樣么?”
工藤新一撇了撇嘴,隨意在不遠處的幾位刑警臉上掃了幾眼。
映入眼簾,便是幾幅兇神惡煞的狠厲面孔。
這樣標準的曰式刑警臉,不在搜查一課混上幾年,根本不是高木警官那樣的新人菜鳥所能擁有的。
帶帶新人?
目暮警官這是在騙鬼呢!
命案當前,工藤新一并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畢竟,人到中年,目暮警官也是要面子的。
但在跟著目暮十三走向咖啡廳的角落,再次來到已經(jīng)坐在卡座里等候的牧遠身前時,工藤新一卻又忽然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
目暮十三手下被調(diào)走這件事,一定和牧遠有關(guān)!
…
…
另一邊,冷庫內(nèi)的幾位刑警小聲議論著:
“那位就是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一啊,真是了不起,冷庫還沒打開,他就已經(jīng)鎖定了嫌疑人?!?p> “是啊,據(jù)說因為他,警視廳的命案偵破率都翻了兩三倍了?!?p> “住嘴!他只是讓自殺和意外死亡的數(shù)量下降了而已?!?p> “……”
短暫的冷場后,又有人道:
“聽說…目暮警部的搜查一課支柱之名,就是因為工藤新一呢。”
“胡說!以前的案子我不清楚,但這周的三起命案,全都是警部大人親自偵破的,跟工藤新一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你確定?”
“工藤新一可是每次都在場,但媒體們是怎么報道的?”
“呃…倒也是,偵探是不可能把功勞讓給咱們的?!?p> “……”
讓人心酸的冷場,刑警們的心情忽然就復(fù)雜了起來。
他們作為刑警,竟然會想要偵探們讓出功勞,這是何等的可笑?
可細細一想,這么多年了,警視廳內(nèi)卻又的確沒誰能在媒體前壓偵探一頭。
反倒是那些偵探們,一個個受人追捧不說,還總是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頤指氣使的,讓他們顯得越來越無能,就好像勤勞的小蜜蜂,透明的工具人似的……
他們何時才能站起來???
強烈的不甘,驅(qū)使著他們再次開始尋找,然后……
“只有目暮警部了啊……”
“是啊,警部大人是咱們最后的希望了。”
幾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腦海中紛紛浮現(xiàn)出那個胖胖的可靠身影
——警視廳唯一一個戰(zhàn)勝,且連續(xù)三次戰(zhàn)勝了名偵探的刑警。
至于這么多年了,目暮十三為什么突然就能戰(zhàn)勝名偵探了……
厚積薄發(fā),中流擊水!
經(jīng)驗終于戰(zhàn)勝天賦,這有什么不合理的嗎?
他們不禁開始暢享著,目暮十三第四次、第五次、第…次戰(zhàn)勝名偵探后的情景
——大街小巷,人們對警視廳鋪天蓋地的贊揚聲中……
一個躲在咖啡廳角落卡座內(nèi)的年輕和尚,突然闖入了他們的腦海。
“……”
很快便有人皺眉道:
“話說,那個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覺警部好像在故意袒護他?”
“看那件西陣織的金線袈裟,就知道是個大人物,我覺得警部是故意把咱們支走的,就是為了他!”
“目暮警部該不會是要幫他走后門吧?”
“這可不好說…難道你們忘了,出發(fā)前管理官大人的囑咐……”
“管理官大人也沒說什么啊,只是讓咱們多注意……嘶——”
“呵呵…想明白了?”
“你是說,目暮警部就是傳聞中,那個正在積攢功績和人脈,想要爬上高層的犯罪組織成員?。俊?p> “不知道…但…”年輕刑警猛然抬起頭,“我愿意相信目暮警部!”
微微顫動的空氣中,一種莫名的力量涌上心頭,鼓舞著他們。
“我,我也愿意!!”
刑警們的眼中,忽然有了光。
雖然,這道光,有點胖。
…
…
沒有什么案子是一位老弟出馬所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一位!
——東京都,警視廳,警視總監(jiān),目暮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