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尋因果

　　晨間的陽光斜斜地照在公園里，也許是周末的關(guān)系，也許正好是剛剛吃好早餐，我們來時這里就已經(jīng)有許多家長孩子聚集在這里，孩子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家長有些站在一旁似乎聊著家常，有些坐在長椅上低著頭玩手機，好不熱鬧。

　　“神庭先生！好多人??！”啞門死命拉扯著我的衣擺，但是目光卻一直盯著前方。

　　“去玩吧。”我輕輕把啞門往前一推。

　　“是！”啞門回了一聲，隨后對著陽白說：“哥！沖?。　?p>　　“我先走咯！”沒還等啞門說完，陽白第一個沖了出去，回頭對著啞門用食指拉下眼角，吐著舌頭，做起鬼臉。

　　“你耍賴！”啞門也跟著沖了出去。

　　我和下痢找了就近的一張長椅坐了下來，說是一張長椅，更具造型藝術(shù)——一只鹿，頭高高地?fù)P起，未點綴的眼睛望向遠(yuǎn)方，背上，也就是座椅，金屬材質(zhì)的柱形柱子上涂上了不同的色彩，鹿尾也微微翹起。

　　“哥！”啞門看見一個孩子離開秋千，立馬跑過去，坐在上面雙腿一前一后的搖擺，秋千也小幅度地?fù)u擺，“幫我推一下?！?p>　　“自己玩，想玩這個圓盤?！标柊最^也不回地站在一個圓盤上，握著身前的把手，身體左右扭動著。

　　這時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對啞門說：“我?guī)湍阃瓢?？?p>　　“不用了，我自己玩也可以?！眴￠T對小男孩笑著說。

　　“你待會兒幫我推也可以哦?！毙∧泻⒗^續(xù)說道。

　　“好?！眴￠T答應(yīng)道。

　　小男孩笑了一下，小跑到啞門背后，輕輕推了一下，問道：“這樣可以嗎？”

　　“用力點。”啞門回應(yīng)說。

　　小男孩加大了力度，秋千擺動的幅度更大了，啞門開心地喊道：“唔——，這樣可以哦。”

　　陽白那邊越玩越歡，身子盡量往一邊扭到底，然后再使勁往另一邊一甩，放開手，身體隨著圓盤不停地旋轉(zhuǎn)。兩個孩子看到陽白的獨特玩法，也跟著學(xué)了起來，但是凡間的孩子缺乏特殊訓(xùn)練，很快就偏離中心，眼看就要撞上把手，我瞬身把他們接到一旁。

　　我溫柔地?fù)崦艘幌滤麄兊男∧X瓜，微笑著教導(dǎo)道：“你們不要學(xué)哦，很容易受傷的，這位哥哥是經(jīng)過精心練習(xí)才會不容易摔倒的，乖哦?！?p>　　“謝謝哥哥?！眱蓚€孩子禮貌地向我道謝。

　　我從口袋里掏出兩塊糖果遞給他們，他們連連擺手拒絕，說道：“媽媽說陌生人的糖果不能接?！?p>　　我先夸贊了一下，接著說道：“好孩子，你媽媽說的是對的，有壞心思的陌生人是這樣的，但是哥哥并沒有害你的?！?p>　　說完我打開糖果，用法力切開一小塊，送到嘴里打消他們的疑慮，這個兩個孩子還是揣著小手，想拿卻又不敢拿地看向我。

　　這時兩位孩子的家長走過來，對著孩子說：“接下吧，謝謝哥哥?！?p>　　兩個孩子開心地收下糖果，放進(jìn)嘴里吮吸著，邊吃邊向我謝道：“謝謝哥哥。”

　　“不謝，玩的時候小心點啊?！蔽艺f道。

　　“知道了?！眱蓚€孩子牽著他們家長的手開心地去玩別的項目去了。

　　我走到了陽白身邊叮囑他道：“你跟其他小朋友玩的時候別做這種危險動作，他們不比你，他們跟著你學(xué)很容易受傷的。剛剛?cè)绻覜]在旁邊，那兩個小孩就受傷了。”

　　“知道了，神庭先生?！标柊茁郎p慢速度，開始小幅度地扭起來。

　　“略！”啞門看著陽白被教訓(xùn)，開心地朝他做了個鬼臉。

　　“神庭先生，我想去玩秋千。”陽白指向啞門坐著的秋千說道。

　　“去吧?！蔽乙不氐介L椅上繼續(xù)跟下痢敘舊。

　　“嘿嘿！”陽白一臉壞笑摩拳擦掌地朝著啞門走去。

　　“你別過來哦，我警告你?！眴￠T緊張地看向陽白。

　　“你死定了！”陽白翹起左嘴角，直直盯著啞門。

　　“那個······”啞門突然從飛起的秋千上跳下來，拔腿就跑，邊跑邊喊道：“神庭先生救命?。∥腋缫獨⑽?！”

　　“你別跑！”陽白見啞門落地、蹬腿、逃跑一氣呵成，也加快速度追上去。

　　啞門逃到滑梯那里，腳一點地跳上了頂棚，回身對陽白吐著舌頭，陽白握緊拳頭憤憤地自語道：“今天不抓到你，我就不叫陽白！”

　　“略、略、略。”啞門繼續(xù)嘲諷陽白，最后用食指拉下眼皮。

　　陽白飛身伸手抓向啞門，啞門不急不緩地向前走了兩步，掉落在地上，然后又向單桿處跑去。陽白在空中踏了一步，也跟著飛向單桿那里。

　　兩個人在一排排單桿處躲來躲去，你抓我，我躲避，我躲避，你抓我。我看得連連扶額。

　　“他們在家也這么皮嗎？”下痢也是驚呆了，望著陽白啞門問我。

　　“這算好的了?！蔽覈@了一口氣，“這要是在家里，家都被掀翻了?！?p>　　“有這么夸張嗎？”下痢張大了嘴看向我。

　　“這不是夸張，這是事實?！蔽疑眢w向后，頭微微向上一仰，雙手撐在身后的椅面上，“在家，他們兩個什么招數(shù)都會使出來，隔三差五家就要被毀掉了。”

　　“你不管管嗎？”下痢問我。

　　“管、怎么不管，可是管了沒用。”一想到這里，我真是不知該拿陽白啞門怎么辦。

　　“怎么？”下痢眼睛突然亮起光來，似乎饒有興趣。

　　我瞥了一眼下痢，解釋說：“我家弦內(nèi)對他們甚是喜愛，每次他們一犯事，我剛說兩句，她就來了?！?p>　　“呵呵?！毕铝⊙劢且粡?，捂著嘴巴偷笑。

　　我看著下痢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在秋千那邊，有一個身體壯碩的小男孩牽著一條狼犬走了過來，對著剛剛陪啞門玩耍的小男孩叫道：“喂！你走開！該我玩了！”

　　小男孩說道：“旁邊也有一個，你可以玩旁邊的那個?。俊?p>　　“那是給我家狗玩的?！眽汛T的小男孩說著就要把小男孩拽下來，可是搖擺的秋千讓他難以下手，他踢了狼犬一腳，狼犬嘶吼一聲，嚇得小男孩一哆嗦，在秋千蕩地最高處掉了下來。

　　啊——

　　小男孩感覺身體被什么東西勒住，緊閉雙眼不敢睜開。

　　沒事了——

　　小男孩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男孩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停留在半空中，更是害怕地大叫起來。

　　“真吵，干脆把他嘴巴一起封住算了?！标柊茁唤?jīng)心地隨口說了一句。

　　“你敢！”啞門朝陽白小腿踢了一腳。

　　“哎呦！我就隨口一說嘛?！标柊滋鄣锰艘幌拢S手拍掉褲腿的灰塵。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陽白抬頭問向小男孩。

　　“蛋仔?！毙∧泻㈩濐澪∥〉鼗氐?，看來蛋仔被懸在空中有些害怕。

　　陽白示意啞門把蛋仔放下來，啞門驅(qū)動法力把蛋仔放在地上，蛋仔害怕地癱坐在地上。

　　“這里的東西大家都可以玩，先來后到，你想玩也要排隊，人家剛玩沒兩下你就要霸著玩。不說旁邊有一個沒人玩的，就算你想玩這個也不能把人推下來?。俊眴￠T跟壯碩的小男孩爭到。

　　“我可沒推他啊？！你別誣賴我?！眽汛T的小男孩不服氣地撇過頭，“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了他？”

　　“你！”啞門急得向前邁了一步。

　　蛋仔站起來，拉住啞門跟她說道：“算了，我們?nèi)ネ鎰e的?！?p>　　蛋仔說完拉著啞門朝滑滑梯的地方走去。

　　壯碩的小男孩對著啞門做了一個鬼臉——略！

　　略！陽白回敬給壯碩的小男孩一個鬼臉。

　　秋千周圍的家長和小朋友紛紛遠(yuǎn)離壯碩的小男孩，都聚集在滑滑梯處玩耍。

　　一大群小朋友在滑滑梯處井然有序地玩耍著，溜下去一個，接著從一旁的樓梯上去排隊，有些小朋友三兩個一前一后抱在一起，叫后面的小朋友推他們下去，然后開心地一起滑了下去。

　　小朋友玩耍的笑聲比之前更大些，傳蕩在整個公園，也許高處的一些人家也能聽見他們的嬉戲聲。

　　蛋仔開心地從平臺處往下滑，哪料滑滑梯出口處，壯碩的小男孩帶著他的狼犬正站在出口中間，眼見蛋仔順著滑滑梯溜下就要撞上那條狼犬，蛋仔恐懼地大叫一聲，他想要往上爬，奈何滑滑梯里面實在太滑了，任蛋仔怎么撐住也只能說是稍微減緩了一點速度。

　　咚地一聲，蛋仔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就是一條惡狠狠的狼犬，狼犬對著蛋仔吼了一聲，蛋仔對犬只的恐懼直接沖上心頭，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越來越大，引得蛋仔的媽媽聽見自己兒子的哭聲立馬跑過來看下是什么情況。

　　蛋仔媽媽抱起蛋仔，斥聲教訓(xùn)著壯碩的小男孩：“這里都是小朋友，你怎么能帶這種大狗到這種地方玩耍呢？”

　　壯碩小男孩媽媽見自己兒子被人教訓(xùn)，氣沖沖地就跑過來，大聲地對著蛋仔媽媽吼道：“怎么？只能你兒子玩，不準(zhǔn)我兒子玩?。浚裁垂?，那是我兒子！你兒子自己膽子小，還怪我兒子??！能玩就玩哦，不能玩就滾回家去！”

　　啞門看見蛋仔被人欺負(fù)了，立馬從平臺上跳下來，跑過來說道：“阿姨。你兒子這么做很危險的，先前人家在秋千那里玩得好好的，他把人家從秋千上拽下來?；荻际切∨笥言谕?，不說你兒子站在出口處容易受傷，何況帶著這么大條狗站在入口處，萬一其他小朋友受傷了怎么辦？”

　　“礙你什么事啦！”壯碩小男孩媽媽反過來倒打一耙，吼道：“就是你這個沒人管的野種，害得沒人跟我兒子一起玩，你還好意思說話?。俊?p>　　陽白一看自己妹妹被人欺負(fù)，氣不一處來，罵道：“你兒子才是野種呢！”

　　“哎呦！你這個小崽子，我看你是有人生沒人教！我今天就替你爸媽教訓(xùn)下你！”壯碩小男孩媽媽聽了這話，更是憤怒值達(dá)到了頂點，一腳就踹向陽白，陽白向旁邊稍微一躲，女人一腳踹空，自己差點摔了一跤。

　　壯碩小男孩媽媽大叫一聲“老公”，遠(yuǎn)處壯碩小男孩爸爸走了過來，只見男人膘肥體壯，剃著個寸頭，面容兇神惡煞，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樣子，脖子上掛著個比手指還粗的金鏈條，大拇指上戴著翠綠的扳指，手腕上繞著幾圈刻有佛家真言的串珠。

　　“干嘛！”壯碩小男孩爸爸大吼一聲。

　　壯碩小男孩媽媽指著啞門他們，反咬道：“他們欺負(fù)我們?！?p>　　蛋仔媽媽見男人的樣貌，大吃一驚，拉著蛋仔就要離開，嘴里小聲說道：“快走！趕快走！”

　　“阿姨，我們有理我們怕什么？”啞門擋在蛋仔媽媽面前，不解地問到。

　　“別問了！快走！”蛋仔媽媽拉著蛋仔準(zhǔn)備繞道離開。

　　公園里其他小朋友的家長也紛紛喚回自家子女，有一兩個不聽話的，直接動手拽走了。一時間，公園里凄清空寂。

　　“喂！”壯碩小男孩爸爸朝著蛋仔媽媽喊道，“不說明下就想走?。俊?p>　　蛋仔媽媽顫抖地轉(zhuǎn)過身，雙腿不停地微微抖動，開口的聲音都明顯可見的帶著顫音：“大、哥，對、對不起，是我、我們、們錯了?！?p>　　“明明是你兒子帶狗嚇人在先，你們不承認(rèn)錯誤，反而要我們道歉。這是什么道理？！”陽白站出來，擋在蛋仔媽媽面前，跟壯碩小男孩爸爸講理。

　　在長椅上觀看這場景的下痢早已坐立不安，不停地問我：“你不去管管嗎？”

　　我安然道：“這點小事，他們自己就能擺平了。”

　　“他們還那么小，萬一他們受傷了怎么辦？”下痢焦急地想要起身，被我拉住，我拉過下痢的手，右手放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說：“放心吧。”

　　陽白那邊，壯碩小男孩爸爸仗著自己成人且高大的身形，不停地恐嚇陽白他們。

　　蛋仔媽媽實在受不了了，連忙按著蛋仔的頭，不停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不對！求你們放過我！”

　　說完，就趕緊拉著蛋仔逃離這片被貼上霸道標(biāo)簽的公園。

　　啞門想要攔住蛋仔媽媽，蛋仔媽媽直接急道：“祖宗，放過我們吧！你們?nèi)堑闷?，我們可惹不起！?p>　　啞門低下頭，心情有種她不能名義的傷感。

　　蛋仔媽媽摸了一下啞門的頭，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拉著蛋仔拼命地往家的方向跑，生怕晚一秒，哪怕是千分之一秒的空隙，壯碩小男孩爸爸反悔就完蛋了。

　　“喂！小鬼！”壯碩小男孩爸爸，嘴角輕蔑地笑著，挑釁似得仰頭點陽白他們，“今天我心情好，今天你們跪下，給我們道個歉，這事就算了?！?p>　　“老公?！眽汛T小男孩媽媽著急地喚了她老公一聲。

　　“閉嘴！”壯碩小男孩爸爸撇過頭扣了她一聲，她也只能乖乖地閉上嘴。

　　“你做夢！”陽白撰著拳頭，不服地大聲說到。

　　“那就別怪我以大欺小了，我這就替你爸媽管教管教你?！闭f到，男人磨拳檫掌地朝陽白走去。

　　“哥?！眴￠T輕輕叫了一聲。

　　“怎么怕了？”壯碩小男孩爸爸見狀更加肆無忌憚的嘲諷，“怕就趕緊跪下道歉，再讓你們爸媽上門給我磕頭道歉?！?p>　　“妹妹，這種小貨色根本用不著我們聯(lián)手。”陽白早已擺好戰(zhàn)斗姿態(tài)，頭都不會地回應(yīng)到。

　　“那我去神庭先生那去了?！眴￠T輕輕舒了一口氣，蹦蹦跳跳地從戰(zhàn)場中間穿過去。

　　壯碩小男孩爸爸看著啞門還這么輕松自然，不知危險為何物的小鬼，決定抓住她來要挾陽白就范。他伸手去抓，哪知啞門左跳一下，輕松躲過。他又伸手去抓，啞門又向右跳一下，再次躲過。這次等壯碩小男孩爸爸抬頭時，啞門早已跑得遠(yuǎn)遠(yuǎn)地了。

　　陽白挑釁地抬頭，說：“叔，這呢！”

　　啞門全然無恙地來到我身邊，我拍拍旁邊空位示意她坐下。

　　這可驚呆了下痢，下痢瞪大眼睛問啞門：“知道是哥哥的小徒弟，但沒想到你們這么厲害啊？”

　　“沒什么，這個人比叔叔阿姨差得不止一星半點?！眴￠T笑道，讓下痢再看一眼壯碩小男孩爸爸，“這小男孩爸爸全身氣早已亂了。”

　　等我們再次看向陽白那里，壯碩小男孩爸爸早已被陽白制服在地。

　　狼犬低身沖著陽白嘶啞咧嘴，陽白回頭僅僅是看了狼犬一眼，狼犬就哼唧哼唧地躲到壯碩小男孩的身后。

　　陽白對他們笑了一下，隨后踩著壯碩小男孩爸爸的身體向后一躍，安穩(wěn)地落在啞門身邊，啞門很捧場地鼓掌，嘴里不停說到“哥哥好厲害”，陽白優(yōu)雅地向啞門微微一鞠，口中也回到“謝謝、謝謝”。

　　壯碩小男孩爸爸怒氣值一下上到了頂點，爬起身朝我們沖過來，我輕抬下手指，一道無形的屏障擋在了我們面前，我勸道：“為人父母，應(yīng)當(dāng)以身作則，你們是什么樣，孩子就是什么?！?p>　　我看了一眼壯碩小男孩，他露出了一副害怕地神色，隨后對他爸爸說道：“我勸你們現(xiàn)在趕緊回去，還能免遭一罪。等下就要刮大風(fēng)了，到時候回去可能免不了這一罪?！?p>　　“你唬我呢！”壯碩小男孩爸爸對我大吼道。

　　“信不信由你?！蔽疑焓之媹A，陽白啞門高興地跑進(jìn)了客廳，下痢也跟著進(jìn)去，我站在邊界門口，回頭對壯碩小男孩爸爸說：“別等到離別的時候才知道后悔。”

　　門緩然關(guān)閉，壯碩小男孩爸爸撲了個空。

　　樹上的枝葉輕輕搖曳著，一片枯黃的葉子掙脫了小枝，在空中搖搖擺動。

　　呼——

　　呼——

　　不知從何方向吹來了一陣微風(fēng)，葉子又被卷上天空，翻滾了幾圈，又緩緩落下。

　　過了好一會兒，又吹來了一陣輕風(fēng)，葉子從地上吹起，跟它的伙伴一起，吹進(jìn)了公園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