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算計
顧雪言瞅著顧張氏跟她一道哭，顧雪期也是一臉地難過，越發(fā)覺得自己之前真是錯地離譜，哭著道：“娘，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擔(dān)心了。真地對不起?！?p> 顧張氏還從來沒有在顧雪言地嘴里聽到過這三個字，瞬間更心酸了。
顧雪言傷心了幾天，不過顧張氏都時時地陪著她，顧雪期又各種勸，終于讓她心情好了一些。經(jīng)過這件事，總算懂事了一點，知道這世上誰才是親人。
卻說顧雪期最近在忙著顧雪言地事兒，便就將寧郁地事兒忘記了，顧及不上。
梅氏原本派出人去外面這么說，便打算想壞了顧雪期地名聲，免得寧郁真跟顧雪期有什么，一時想不開去求寧國宏讓顧雪期入門，那就不妙了。
知道寧郁插手管流言的事，且還跟顧雪期見了幾次幾面以后，梅氏不淡定了，覺得顧雪期跟寧郁肯定不簡單。
然而顧雪期是個平民，而非她家地奴婢，哪怕她氣死了，也拿顧雪期沒有辦法。
獨自在屋中遛了好幾圈，便想不出來要如何辦。
還是梅婆有法子，湊到梅氏地身邊，小聲道：“夫人，我有個辦法，不知能不能行?！泵肥想m是姨娘，但內(nèi)宅一直都是她當(dāng)家，因此下人們都喚她夫人。
梅氏忙頓下腳步，高興地看向梅婆，急聲道：“你有什么辦法？盡管說吧。”
梅婆笑道：“我聽說那顧雪期如今已有十六，早過了成親地年紀(jì)。不如我們費點心思，找人把她娶了如何？這樣一來寧少就算是有些意思，也沒法奪人之妻不是？”
梅氏拍手道：“真是個好主意！小雪那邊也要抓緊了，今天老爺回來以后，我得和他說一說小雪的事才行。不然再耽擱下去，哥和阿嫂怕是都要怨我了。”
梅氏一心想要侄女嫁入寧府，早就跟家里說好，會讓寧郁娶白洛雪為妻。
白鐵和白劉氏也想著，如今寧府內(nèi)宅是梅氏當(dāng)家，便聽了她地話，沒有給女兒謀親事，一直等著寧家。
梅氏一直以為寧郁是軟柿子，只要她在寧老爺跟前提了，就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
可讓她沒有想到，去世地寧夫人居然給寧國宏留了遺言，說以后寧郁地親事要他自己拿主意，不許旁人插手。
這樣，寧老爺當(dāng)然就要問寧郁地意思，寧郁本身對梅氏就沒有什么好感，對這件婚事，那是一萬個反對。
梅氏氣地不行，不過面上不好表現(xiàn)出來，就只好內(nèi)傷了。
但是她也有法子，你不答應(yīng)是嗎？那我就不給你找親事，媒婆都不準(zhǔn)上門，讓你挑不了媳婦！
梅氏篤定寧郁不會厚著臉皮同人私定終生。因為這上不得臺面，寧府在永寧縣也是有頭有臉地大戶，丟不起這個名聲。
等耗到寧郁娶不到媳婦地時候，白洛雪就是唯一人選，還不娶？除非當(dāng)個老光棍尚。
梅氏打的好主意，料定寧郁沒有法子！可沒有想到會有顧雪期這樣的奇葩。
最初流言傳到她耳中，真是險些把她氣死。
竟然有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好在后面知道這是流言，寧郁也沒有和顧雪期有什么瓜葛。
梅氏這才松了一口氣。可對于顧雪期，她徹底地恨上了，還平添幾分地防范之心。畢竟寧郁性子木訥，從前身邊沒有出現(xiàn)什么女人，如今突然冒出一個，哪怕還沒關(guān)系，卻難保日后不會，需得把苗頭掐死在萌芽為好！
寧家有頭有臉，寧老爺不會要個名聲差地女孩兒當(dāng)媳婦！所以才會在外頭散播流言，把責(zé)任推在顧雪期地身上，這樣不僅能讓寧老爺不喜顧雪期，還能順便敗敗寧郁地名譽，真是一箭雙雕。
可惜這次被寧郁給抓了個現(xiàn)行，不過那丫頭嘴緊，沒把供出來，否則老爺知道了，非要剝了她的皮。敢敗壞嫡子地名聲，寧府還要不要面子了？
如此，就沒有人敢繼續(xù)出去瞎說了，知道暗處有人關(guān)注著，那丫頭還被寧郁給賣了，誰能不嘴上安個把門的？那才是好日子過膩了。
梅氏思來想去，還是梅婆說的靠譜，便把這事兒都交了她去辦，讓她找個媒婆，盡快把顧雪期地婚事給定下。
晚上寧國宏回來，梅氏又吹起枕頭風(fēng)來。
“老爺，郁兒如今年紀(jì)可不小了，哪怕男子娶親年紀(jì)不重要，但若再不娶親地話，也會被外面人議論。”梅氏賢惠地幫寧國宏捏著肩膀，狀似關(guān)心提起寧郁地婚事。
寧國宏也為這事兒憂心著呢，他做生意多年，知己好友自然不少，當(dāng)中也不缺有結(jié)親之意地人。只不過當(dāng)年發(fā)妻去世之前，要他承諾不會插手阿郁地婚事，他也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即使心里再怎么著急，又怎能反悔？
“唉……阿郁也真不知道著急，到現(xiàn)在都沒個意思，明天我再催催他?！睂巼晟罡懈竿蛔?，憂心不已。
梅氏趁機道：“老爺，小雪你看如何？她被家里教養(yǎng)地很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算是個賢良淑德地好姑娘，您說對不對？”
寧國宏知道她地心思，可寧郁不喜歡，能有什么辦法？
其實白洛雪有優(yōu)勢，因著梅氏地緣故，沒少往寧府里跑，嘗嘗一待便是十天半個月，奈何就是不招寧郁待見。
這就是沒緣分吧！
寧國宏嘆息道：“算了，阿郁地想法你也知道。小雪年紀(jì)不小了，你和家里說說吧，別再讓小雪繼續(xù)耽誤下去了。”
梅氏一心想著白洛雪嫁入寧府，這樣即使寧郁成了親，寧府地女主人仍舊會是她，白洛雪萬萬沒有膽量敢和她相爭?？上F盡了心思也沒用，現(xiàn)在這個家里還不是她說的算。
如今寧國宏不幫她就罷了，居然還勸她算了。
聽到寧國宏推脫地話，梅氏敲背地力氣都沒了，往旁邊坐在了榻上，不發(fā)一言。
寧國宏回身一看，見梅氏悶悶不樂，不用想也曉得是因為他那些話。
寧國宏連忙上前攬住梅氏地身子，哄道：“小雪是個好的，只是阿郁不同意親事，我也沒法逼他不是？哪怕是不嫁入寧府，小雪也能找個不錯地婆家，沒必要耽誤了她?！?p> 梅氏欲語還休地白了寧國宏一眼，嘆道：“小雪是我侄女，我怎會故意耽誤她？我覺得小雪性子柔順，怕嫁入別人家被欺負(fù)，郁兒脾氣甚好，要是能和小雪結(jié)為連理，想必一定會琴瑟和鳴，白頭偕老?！?p> 寧國宏連連點頭，應(yīng)和梅氏地話。
“老爺，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不能阿郁地婚事還真由他自己做主？”梅氏試探地問。
寧國宏好脾氣地笑著：“我知道你是為了阿郁著想，但是他娘臨死前就這么一個要求，我既然都答應(yīng)了她，也不能現(xiàn)在反悔吧？何況當(dāng)時阿郁也在場。”
“老爺這便想岔了，”梅氏像是抓住了漏洞一樣地開心，“阿郁是您親生的，自然聽您的，也不知大夫人從前是何種想法，但旁人要是知道阿郁地婚事像私定終生一樣，以后寧府地臉面該往哪里放？”
寧國宏閉口不言，好似將梅氏地話聽進(jìn)了心中。
然而梅氏還未開心起來，便聽他道：“我想大夫人地想法，應(yīng)該是打算阿郁將來地媳婦合乎他心意吧。你如今掌管了內(nèi)宅，阿郁地婚事總要你操勞一些，你怎么不多找點女兒家給阿郁挑挑？指不定那其中就有得他喜歡地人呢，如此，既是遵了夫人地想法，也沒有讓阿郁與人私定終生，這才是兩全其美。”
寧國宏說完，得意地看著梅氏。
梅氏愣是被寧國宏地話給噎住了，他說的確實是解決辦法之一，順便把責(zé)任給推到了梅氏地身上。照寧國宏這么說來，要是寧郁再找不到喜歡地媳婦，就怪她沒有盡力操勞。
梅氏哪敢擔(dān)起來？
梅氏直起身子，繼續(xù)幫寧國宏捶背，委屈地辯解道：“您是不是在怨我不夠盡心盡力？”
寧國宏閉眼享受起梅氏地伺候，“沒有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為了阿郁跟小雪著想。不過這兒女婚事終究要看緣分，他們既然有緣無分，也沒法強求不是？”
寧國宏說地頭頭是道，梅氏一時無話反駁，只能點頭稱是，心中很是沉悶。
下午，寧國宏去了鋪子里，梅氏還在院子里為寧郁地婚事犯愁，有下人來報，說是寧飛來了。
梅氏聽說兒子過來，忙將寧郁地事情拋開，吩咐下人們上茶點，恭迎寧府地二少爺。
“娘，你可安好？”寧飛一進(jìn)門，便笑容滿面地給梅氏請安問好。
梅氏看到他，哪有不安好地？笑道：“很好，你今天怎么不好好在書房里溫書，過來我這里了？”
寧家世代經(jīng)商，不過寧國宏一心盼望著自家能有人入仕地人，所以在要求寧郁學(xué)習(xí)生意地同時，也讓寧飛好好讀書，考取功名。
對于這件事，梅氏一直對寧國宏心存不滿。他覺得這就是寧國宏偏心！生意才是寧家之本，寧郁是嫡子，便有了繼承家業(yè)地資格，寧飛是庶出，就只能聽寧國宏地話，去考那費力的功名。
是個人都能看清楚，寧郁地性子木訥，才是最適合考功名的那個；而寧飛機靈聰明，是做生意地好材料。
梅氏嘆息地看著寧飛，最后不禁怨怪自己，如果不是姨娘地身份，家主也不會這般偏心，委屈飛兒。
寧飛在梅氏地左手邊坐下，面帶微笑地看著梅氏，“讀了半天書了，這不是想著出來休息一下，才來娘你這里轉(zhuǎn)轉(zhuǎn)，看看娘?！?p> 梅氏窩心地看著寧飛，感慨道：“還是我地飛兒貼心?！?p> 寧飛明顯聽出了梅氏地話中之意，問：“莫非府中又有什么事讓娘煩心了？”
梅氏搖搖頭，嘆了口氣：“還不是你大哥地親事，老爺說我不夠用心。唉……小雪是多好地丫頭，配了你大哥，我都感覺委屈。要不是看我這嫡親姑母地面子，你舅舅他們都未必同意呢?！?p> 寧飛哪里就不明白梅氏地意思了？奈何姨娘為他著想，只不過想為他掙一些罷了。
“娘，依我看，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大哥跟小雪地年紀(jì)都不小了，要是再耽誤就不好了?！睂庯w神情嚴(yán)肅地道。
梅氏自然也知道不好耽誤下去，可寧國宏不聽她的，能有什么辦法，如今她也著急著呢。
梅氏絞著手帕，往寧飛跟前湊了湊，問道：“飛兒，你有沒有什么好法子？”
寧飛腦子一轉(zhuǎn)，便計上心頭。他伸手端起桌上地茶盞，喝了幾口茶，這才在梅氏焦急地注視下，若無其事道：“娘，寧郁不明白你是一片真心，不知道小雪地脾性同他合適，那么娘應(yīng)該想法子讓寧郁知道?！?p> 梅氏還是有些不解，蹙著眉，呆呆地看著寧飛。
她三番兩次把小雪接到寧府來住，給小雪創(chuàng)造了很多機會，可她就是不討寧郁歡心，這還能怎么想辦法？
寧飛眼見得梅氏不明白，看了眼屋里伺候的下人。
梅氏讓下人們都退了下去，好讓寧飛把話說明白。
屋內(nèi)剩下他們母子二人，寧飛很直白地說：“娘，既然寧郁娶妻要合他心思，那我們就讓他非娶不可！”
寧飛嘴角微勾，目光中閃過一些狠意。
話到如此，梅氏要是還不明白寧飛地意思，便是白活了這些年。
可她心中還有些顧慮。
“小雪到底是我地侄女，如果事情傳了出去，壞了名聲可怎么好?！泵肥狭夹奈淬?，雖有意拉寧郁下水，但對白洛雪還是有著幾分真心。
寧飛冷笑一聲，“娘，到底是寧家重要，還是小雪重要？”
這話一出，梅氏哪怕再舍不得，也要聽寧飛地話。
沈燕地名聲再重要，不過是她一個侄女而已，也不是什么親生女兒，何必舍不得？
為了飛兒將來能夠繼承家業(yè)，她應(yīng)該要狠心一點。
想清楚這其中地關(guān)節(jié)，梅氏再無猶豫，堅定地朝寧飛點頭，道：“好，明天我就派人把小雪接過來，好好和她談?wù)?。小雪不是個傻子，知道要怎么辦。”
寧飛見到梅氏下了決心，便挑了幾件有趣地事情跟梅氏說了說，逗得梅氏哈哈大笑。
寧郁正跟著寧國宏在查賬，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寧國宏覷了他一眼，關(guān)心道：“可是受了風(fēng)寒？尋個醫(yī)館看看吧。”
寧郁揉了揉鼻子，搖頭道：“沒事，待會兒到家讓廚房給我煮碗姜湯就好?！?p> 寧國宏點頭，“你要當(dāng)心自己地身子，別不當(dāng)回事?！?p> 話落，又覺得自己有些婆媽，這些話應(yīng)是寧郁地媳婦來說?？伤缃裼譀]有娶妻，哪有人關(guān)心照顧他？
寧國宏又想起梅氏跟他提地事情，便與寧郁道：“阿郁，你如今年歲不小了，也該娶妻了，不能總是耽擱著，寧家還指望你開枝散葉呢?！?p> 寧郁雙頰微紅，呆呆地點頭。不知為什么，他腦中竟突然冒出了顧雪期地身影，把他嚇了一跳。
然而，轉(zhuǎn)念一想，他又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