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被穿小鞋,地獄出差記(上)
自打和天堂調(diào)解委員會的官司勝訴后,工作雖然變輕松了,但陳友友明顯感覺到了,周圍人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樣。
她心里清得跟明鏡兒似的,是這官司觸犯了委員會既得利益集團的蛋糕,說不定他們還暗戳戳地讓其他人孤立她呢。
罷了,陳友友內(nèi)心強大,不會被這種冷暴力打垮。她每天該吃吃、該喝喝,工作輕松了,娛樂時間變多了,陳友友整個人都心情愉悅了起來。
沒過幾天,鹿紫薇就交代給陳友友一項任務(wù):“友友啊,你來這調(diào)解委員會也有些日子了,還沒出過差吧?我這里有一項公差,想交給你去辦?!?p> 不等陳友友回答,鹿紫薇繼續(xù)說道:“我思來想去許久,我們小組當(dāng)中就數(shù)你能力最出眾了,前些天打官司小嘴巴扒扒的,最后還勝訴了,說明你能力強啊?!?p> “出差?行啊,去哪兒?!边@話聽得陳友友有點不舒服,她點點頭問道。
“地獄?!甭棺限本従?fù)鲁鰞蓚€字,繼續(xù)說道:“有個調(diào)解當(dāng)事人在天堂把人打成重傷,態(tài)度惡劣,被貶下地獄,另一個當(dāng)事人又因為調(diào)解協(xié)議里的一項標(biāo)的物,好像是一項金鏈子,被那人帶下地獄了,幾次三番來委員會鬧,你找當(dāng)事人了解完前因后果,去出入境機構(gòu)申請去半日地獄,把糾紛徹底解決一下?!?p> 聽起來很復(fù)雜,陳友友有些云里霧里的,但她還是明白了八分,說道:“知道了,我收拾收拾就去?!?p> “出差前記得去財務(wù)部領(lǐng)取出差補貼哦,可別又怪委員會不給加班費,說實在話的,我們還真是怕友友你一個年輕氣盛,又把委員會告上法庭了。”鹿紫薇笑得別有深意。
陰陽怪氣的不知在酸些什么。陳友友腹誹道,你也是個打工人,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呢?
陳友友賠了個笑臉,將鹿紫薇的辦公室門闔上,馬不停蹄地去找還在天堂的當(dāng)事人了解完了前因后果,坐著免費天堂巴士到了出入境機構(gòu)大樓。
“你好,我要辦理出境申請,去地獄,時間是半天?!标愑延言诖芭_前,隔著柜臺對漂亮姐姐說道。
柜員蹙了蹙細(xì)長的眉毛,連陳友友遞過去的證件材料都懶得翻,有些不耐煩地用輕薄的語氣說道:“地獄不能私人前往?!闭f罷就要將陳友友的證件退回來。
“我知道,我是天堂調(diào)解委員會的,這次的工作性質(zhì)算是出差,得到了上頭批準(zhǔn)的,不算私人前往?!标愑延褜λ忉尩?。
柜員“哦”了一聲,劈里啪啦開始敲擊電腦鍵盤,打印機“滋滋”打出兩張文件,柜員要陳友友依次在上面簽字,二人各執(zhí)一份,末了說道:“好了,快去快回啊?!?p> “丫頭,你要去地獄?”陳友友還沒走出出入境大樓,一個鬼鬼祟祟的老頭兒攔住了她。
他穿著紅色的開敞大袍,頭上戴著一頂紅色圓帽,帽子上還纏繞著一支葳蕤的橄欖枝。他的臉有些突兀,眼眶很深,鷹鉤鼻十分尖銳,八字紋耷拉在鼻子兩側(cè),整個人看上去兇兇的。
光天化日之下,他要干嘛?
陳友友點點頭道:“嗯?!?p> “不要去地獄?!蹦抢项^十分嚴(yán)肅地說道:“很危險。”
“沒事的,謝謝你?!标愑延迅屑さ卣f道:“我是去出差的,不是去觀光的?!?p> “你知道地獄什么樣子嗎?”那老頭問道。
這可難住了陳友友了,她只知道十八層地獄,里面有上刀山下油鍋、刀山火海、抽打折磨。還知道有閻王爺、黑白無常和各路小鬼,但是……這好像是佛教里的說法,不知道天堂這里是怎么設(shè)定的。
她干脆搖搖頭,坦誠地回答道:“不知道。”
那老頭面露恐懼之色,像是喚醒了十分久遠的回憶,他兀自說道:“那是一片暗夜無邊的黑暗森林,我被三只猛獸攔住了去路,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母狼、一頭獅子和一匹豹子,我害怕極了,高聲呼救,這時,老師維吉爾的靈魂出現(xiàn)了,他對我說:你不能戰(zhàn)勝這三只野獸,我指示你另一條路徑。我是在老師的指導(dǎo)下才勉強順利通過地獄,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行?”
等等,怎么這么耳熟……
陳友友一時想不起來,就像有只螞蟻在心窩撓。
“在老師的指引下,我看見了……地獄。它就像一個上寬下窄的漏斗,我數(shù)了數(shù),共9層。老師告訴我,地獄的中心在耶路撒冷,越向下控制的靈魂罪惡越深重,直到地心,是魔王盧齊菲羅掌握漏斗頂端。從魔王的尾巴可以爬過地心,到達另一面,煉獄。接下來的事情就復(fù)雜了,我就不多說了。”
我想起來了!他他他他是但丁!但丁何許人也啊!中世紀(jì)的最后一位詩人,文藝復(fù)興的第一位詩人??!
陳友友嗖的一聲來了精神,掏出小本本開始記錄但丁的話。
這可是一字千金吶,說不定還有無與倫比的史料價值,要是我能帶著這些材料回人間,豈不是能在西方文藝思想史領(lǐng)域直接起飛?
“這樣吧,小丫頭,如果說這地獄你不得不去,你一定要把這本《神曲》看一看……(以下省略五千字。)”但丁從寬大的敞袍里撈出一塊磚一樣厚的三卷本《神曲》,遞給陳友友。
“謝謝大佬!”陳友友誠惶誠恐地接過書,憨憨地笑著說:“大佬,能不能在這扉頁給我簽個名啊。”
……
辭別大佬但丁后,陳友友回宿舍收拾出差的東西。鹿組長果然沒安好心,把地獄出差這種大家都不愿攤派的活給我,而且居然還不告訴我此行危險重重。
幸好有前輩但丁用《神曲》給我指點一二,要不然我可能得涼在出差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