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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在我身邊的小故事

風雪夜歸人(四)

發(fā)生在我身邊的小故事 魯南一諾 2258 2022-08-19 08:37:26

  到了村中,稀疏的藏房在雪夜中若隱若現(xiàn),狹小的窗戶透出幾點昏黃。

  聽到了汽車的聲音,馬上就有人迎出來了。

  高原上條件艱苦,要生存就得戰(zhàn)天斗地,造就了本地人彪悍團結的性格,顯然是老益西的事情把村子里都驚動了,余未然不由稍微松了一口氣。

  任何時候,人多就有辦法!

  村長帶著幾個年輕人在村口不知道等了多久,厚厚的藏袍上覆蓋了一層積雪,看到車子,頓時急切的走了過來。

  “扎西啊,上面路太難走了,小伙子們的摩托都丟在半路上了,現(xiàn)在老益西的情況不太好,上去的小伙子們打電話下來了,說完全動不了,一動就叫?!?p>  “他老婆風濕嚴重,實在沒辦法了,上面已經(jīng)用木頭做了兩個擔架,一會直接把他們兩口子抬下來?!?p>  車上幾人火急火燎的下了車,在寒暄的時候,余未然已經(jīng)默默的把藥箱背在了身上,把擔架拿下車。

  村子里的人很熱情,來搶著接余未然的藥箱和擔架,但余未然拒絕了,里面的藥品可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東西,他實在是不放心,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背成藥箱。

  那藥箱被扎西搶來背在了身上。

  沒有過多的言語,幾個人打著手電就往那上面走。

  寒風呼嘯。

  忽閃忽暗的光線下,余未然看到了積雪上凌亂的車軸印。

  那是剛才上去的人留下的。

  現(xiàn)在這些車軸印,成了余未然幾人的路標。

  大家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著。

  原本這路經(jīng)歷了雨季之后,就被沖刷出坑坑洼洼來,雖然鄉(xiāng)上盡力的進行了維護,但走的人多了,路況還是很差。

  自從下車開始,余未然就覺得那刺骨的寒意順著衣服的縫隙往里灌。

  現(xiàn)在風雪交加,更是讓人感受深刻。

  冬天的時候,呼吸而出的白氣會非常明顯,但是在這樣的寒風中,不僅看不到呼出的白氣,余未然還感覺隨著自己的呼吸,身體的熱量在一點點的被奪走。

  飛雪撞在眼鏡的鏡片上,化成了水珠。

  視線越來越差,余未然索性把眼鏡直接摘了,反正現(xiàn)在的狀況下,他也看不清前面的路,索性不戴了。

  他是近視,不是瞎,即使沒有了眼鏡,也能看著前面扎西幾人的背影,跟著前行。

  每一腳的積雪都淹沒了腳踝。

  很快,沾在襪子上的雪就化成了水,順著腳流進了鞋子。

  原本溫暖干燥的鞋子,逐漸變得冰冷。

  余未然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緊緊的抱著胸口,試圖給軀干多留一點溫暖,跌跌撞撞的跟上隊伍。

  高原的天氣很奇怪,有一天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說法。

  大家走了一段,正在氣喘吁吁之時,那雪居然停了。

  天上還露出了一輪明月來。

  這雪停的極快。

  如果不是頭發(fā)上的積雪已經(jīng)被體溫化開,流進脊背讓他很不舒服。還有臉上冰冷的鼻涕,以及被凍得有些刺痛的腳趾,這些感覺在不斷提醒他的話,余未然幾乎會以為剛才的大雪是幻覺。

  在余未然那近視的視線望過去,月光下的積雪就如同松軟的奶油蛋糕,看上去有一種怪異的可口感。

  余未然剛想松口氣,卻聽到打頭的扎西嚴肅的說道:“大家加快速度,這個時候雪停了,怕是很快就要下更大的雪?!?p>  戴上眼鏡,余未然這才發(fā)現(xiàn),在遙遠的天邊,有烏黑濃厚的云層正在逐漸的移動過來,同皎潔的月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敢再多說話,在這四千多米的缺氧環(huán)境中,大家再次加快了速度。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那簡陋的藏房。

  此時已經(jīng)快到晚上十一點了。

  在藏房的院子里,生著一堆火,因為地面潮濕的原因,煙很大,但是遠遠的就能讓人看到這里。

  扎西和余未然顧不得烤火取暖,直接就進了屋子。

  這石木結構的藏房有些低矮,常年生活的煙熏,讓屋子顯得非常的黑,老益西躺在火爐旁,面色慘白,頭上有一些斑斑點點的血跡。

  他的老伴無助的坐在旁邊,不時的抹著眼淚。

  兩人馬上開始檢查。

  由于骨質疏松等原因,老年人摔倒后極易造成髖關節(jié)骨折、胸腰椎骨折、肱骨近端骨折以及腕部骨折等,因此首先要檢查這各個部位是否有疼痛感。

  意識,還算清醒!

  髖關節(jié)骨折,排除!

  胸腰椎骨折,排除!

  腕部骨折,排除!

  當摸到肱骨近端時,老益西疼痛得大呼出聲!

  基本上已經(jīng)能確定骨折位置,至于頭部受傷的情況,只有盡快的轉移下山,再做進一步的診斷。

  對骨折位置簡單處理,兩人水都顧不得喝上一口,馬上組織人手開始轉移病人。

  小心翼翼的把老益西放上擔架,幾人就開始下山。

  至于老益西的老伴,由于今晚上天氣突變,貿(mào)然下山怕遇到危險,加之家里糧食還很充裕,村長決定留下兩個人陪著,待到天亮雪停之后再下山。

  余未然空手上山的時候,還覺得只是累,但下山的時候就吃夠了苦頭。

  下坡路滑,加之路況不熟,盡管大家照顧他,沒有讓他抬擔架,只是讓他壓氧氣袋,但是一腳深一腳淺的時候,余未然還是摔了好幾跤。

  看似平整的積雪,只有淺淺起伏的輪廓,但是誰也不知道那起伏到底是石頭還是土坑。

  余未然的膝蓋磕破了,衣服上也沾滿了泥水。

  但他咬著牙,硬是沒有吭聲。

  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人即使坐著不動,也相當于負重了20公斤,何況還抬著骨折的人,走起來必須小心翼翼,哪怕是從小在高原上長大人,也會非常辛苦。

  余未然不愿服輸!

  余未然和抬擔架的幾個人換了幾把手,大家硬是在這寒冷的夜里出了一身臭汗,余未然只覺得穿得秋衣都濕透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終于到了村子里。

  把老益西輕輕的放在后排,余未然、曲達還有老益西的侄子擠在破皮卡的后車廂里,拍了拍車頂,在村長和小伙子的揮手下,離開了村子。

  三人緊緊的抓著車上的把手,在寒冷和顛簸中咬牙堅持著。

  天色變暗,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余未然的手指在風中被凍得先是生痛,然后是腫脹,最后慢慢失去知覺。

  清鼻涕不知不覺流了一臉。

  對面的曲達也不見得好到哪里。

  大家連取笑對方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一張嘴,那寒風混著雪粒就會往著嘴里灌。

  三人盡力的蜷縮著身體,苦苦的熬著。

  那下山的路好似無比的漫長。

  突然,車身猛然打滑,還來不及反應,余未然的頭便狠狠的撞在了車廂上!

  頓時眼冒金星!

  原本凍得麻木的臉上,居然感覺有一股暖流像是小蛇一般的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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