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有事情嗎?”量子擦了擦嘴,看著正在收拾桌子的夏臺理。
“什么?”夏臺理好奇。
“去見一個……嗯……人?”
“難道不先去見一下夜管局的負(fù)責(zé)人?”量的遲疑讓夏臺理想到了什么。
“那家伙正在幫你應(yīng)付天眼的人,我也不建議你去見那些人,畢竟你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你自己最清楚?!?p> “那去見余燼就合適嗎?”
“或許合適,或許不合適?!绷孔咏o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過現(xiàn)在是祂們著急見你,這是合作的基礎(chǔ),我們無法拒絕。但你不用擔(dān)心,至少有一點是我們有所共識的,就是你現(xiàn)在是余燼的絕對朋友,或許人類的相關(guān)組織對你沒有一個共識,但祂們早已確定了你對祂們意味著什么?!?p> “意味著什么?”
“與人類溝通的橋梁,如果你完蛋了,那么祂們只能面對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
“或許我沒有那么偉大。”夏臺理心中升起一股無力,她感覺自己的鏡面恐懼癥又加深了。
“見了才知道,而且,見到見不到也不一定?!绷孔訌难g抽出紅絲帶,將自己的長發(fā)扎起,只留下側(cè)邊以及正面的斜劉海散亂著。
很簡單的裝扮,但沒有頹廢的感覺,倒不如說,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感覺到量子身為大姐姐的氣質(zhì)。
“什么叫做見不見到也不一定?”
“余燼只會對你掏心挖肺,舊神不會樂意見到這種場景的?!?p> “所以……”
“所以會很危險?!绷孔犹崞鹧プ?,在地板上磕了磕:“哪怕我在你也會很危險,畢竟祂們直到我在你身邊?!?p> “能不去嗎?”夏臺理苦了臉。
“可以不去?!绷孔狱c了點頭,認(rèn)真道:“我就在這里,只要你不想去,沒有人可以強迫你去。”
“如果我能不去就好了?!苯裨缛W(xué)校辦公的包還在門口掛著,夏臺理并不用多收拾什么。
夏臺理沒有不去的理由。
“其實你盡管可以任性一點?!绷孔用嗣呐_理的腦袋:“從本質(zhì)上來說,被強迫的是你而不是別人。你無需對……”
突然閉嘴,量子捏了捏眉心,夏臺理的表情讓她沒有說出最后一句話。
“我們走吧。”
最終,她這樣說。
……
不知名的庭院里。
老人觀著院中的潮漲潮落,一杯茶便能品上一天。
驀然間,祂身后露出了一個陰影。
“大人,您說,神子她會去見那些叛徒嗎?”
“祂們亦是我們的同袍,因為信仰不同與我們成為了敵人罷了,不必用如此貶義詞稱呼我們的同族,就叫祂們余燼就好。”
“是的大人。”陰影中的舊神點頭,再一次問道:“所以,神子會去見余燼嗎?”
“她當(dāng)然會去,不但她會去,那幾個人都會支持她去,只有如此她才是‘神子’。”老人看著碗中那唯一一片飄起來的茶葉,道:“真是最糟糕的情況,她如果不去就好了,她不去,一切就結(jié)束了。”
“我去阻止她。”陰影開口道。
“我不希望你去?!崩险咛Я颂?,盯著手腕上的傷疤,那是靈魂層面上的永久性傷痕,而那個給祂留下這個傷疤的人現(xiàn)在一直神子的身邊:“如果是必死的局面,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以待做出更大的貢獻(xiàn)。”
“我不會和那個破曉者見面的,她對我沒有什么辦法?!标幱邦D了頓:“神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沒理由不去試一試……如果讓她真正成熟起來,我反而一點用都沒有?!?p> “……”老者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我答應(yīng)你的要求,你需要什么幫助嗎?”
“幫我牽制住余燼?!标幱罢f出了自己的請求:“只有同族能感應(yīng)到我,本來我是沒有這方面的擔(dān)憂的……”
“是我的失誤,沒有帶領(lǐng)好族人?!?p> 陰影連忙低頭:“不敢,是余燼被墮落的思想腐蝕了,絕非您的過錯。只是……”
“有人因為我對余燼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了吧?”
“祂們甚至沒有一個人類理解您!”
“我確實是不忍心同類相殘,但是舊神之中已經(jīng)沒有余裕去接納這樣一批人了?!崩险邿o奈,制止了驚恐的陰影即將張開的嘴,祂揮了揮手:“去吧,自那場戰(zhàn)爭之后,我們確實也該和余燼有個了斷了?!?p> “是,大人?!?p> 庭院再次回歸平靜,水位慢慢上漲,老者嘆了口氣,突然將浮在水面上的茶葉挑進(jìn)了出去。
眼見著水位慢慢上漲,老者只是閉著眼睛聽著風(fēng)聲,午間的燥熱被水面散開,而祂也確實感覺不到冷熱。
直到某個臨界點,庭院的排水系統(tǒng)啟動,逐漸適應(yīng)水面廣闊的茶葉開始轉(zhuǎn)圈,在本身的迷惘與驚恐中被漩渦裹挾而去。
最終茶葉的下場會在排水口被攔腰斬斷,但這種概率極小。
……不過,排水口下,還有一張濾網(wǎng)。
“或許,沉在杯底會更好吧?”
只是突然這樣感嘆了一句,老者便起身。
該去準(zhǔn)備第二回合了。
……
深清神社坐落在小鎮(zhèn)山中最深的地方,作為從前的旅游項目,鎮(zhèn)上在周圍修建了各種旅游設(shè)施,一度為小鎮(zhèn)帶來了不菲的收入。
但隨著夜紀(jì)元的來臨,全球的旅游業(yè)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當(dāng)然旅游行業(yè)也有過掙扎,一度推出了安全屋的住宿概念,直到八十年前舊神將號稱有著世界上最安全的安全屋的巴X圣母院一鍋給端了。
于是再也沒有人敢把自己的小命交給別人。
深清神社當(dāng)然也沒有逃過一劫,于是逐漸衰敗下去,但面對戰(zhàn)爭之后,十一區(qū)人們信仰寄托的需求,小鎮(zhèn)索性在山腳下又修了一座神社,取名巖谷神社方便人們參拜。
當(dāng)初的神靈之地衰敗下去之后自然有了一些鬼神傳聞,于是再無人前往深山,更沒人想到這里后來變成余燼的藏身之地。
“這里是游樂園,這邊則是民宿,那里是溫泉,溫泉的后邊是個小景區(qū)……還有醫(yī)院——這開發(fā)程度不得了啊?!笨粗鴮?dǎo)航,量子發(fā)出了驚嘆。
“也難怪?jǐn)÷湎氯?,這根本不是半天時間能夠逛完的地方?!毕呐_理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拜訪完余燼之后,還可以在周邊逛逛,醫(yī)院那邊有些危險,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建筑?!绷孔訐狭藫项^:“但是對于咱倆好像沒有什么危險。”
“基本的痛覺還是有的。”夏臺理提醒道。
“那是你?!绷孔勇冻隽说靡獾男θ荨?p> “不要再這種地方得意啊?!?p> “可是我們總要適應(yīng)……”量子突然沉默,隨后她打開了汽車的前燈。
“我們總要適應(yīng)即將融入在我們生活中的突然襲擊?!?p> 看了看空蕩蕩的副駕駛座,又望了望著前方的黑暗,她明白這次是少數(shù)幾個她無能為力的舊神在作妖。
是了,破曉者和神子的組合,本就不該奢望有片刻的日常。
“那還真是感謝你們能讓我吃完那頓飯?!?p> 咬了咬牙,量子發(fā)動汽車,一邊祈禱著弱雞學(xué)生的平安,一邊朝著神社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