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府門
小屋子里,就一張桌子,一張床。
昏黃的燭火放在桌上,在一旁的墻上掛著個小竹簍,這是張妙之臨時編的,往里墊了點絮和布條,就算是小松鼠的新窩了。
對此,小松鼠不是很滿意,但看在包吃包住的份上還是勉強住了下來。
它許是在賭場里混久了,活脫脫一股小流氓的氣質(zhì)。
張妙之盤坐在床上,望著那嘎嘎啃玉米的小東西,心想吃又不能吃,趕又趕不走,只好當(dāng)個寵物養(yǎng)起來。如果,它能不一口一口龜兒什么的,張妙之還會覺得它可愛點。
正和玉米奮戰(zhàn)的小松鼠突覺有人注視自己,他豁然抬頭,看向張妙之,把手中的玉米棒子推了推。
“爺,你要吃嗎?”
張妙之?dāng)[擺手,于是小松鼠再次陷入咔哧咔哧的咀嚼聲中。
給他安了窩,放了糧。小松鼠轉(zhuǎn)頭就叫起爺來,按它的說法,給錢的就是大爺。叫聲爺不虧,這叫人情世故,張妙之不懂。
這話說的張妙之滿頭黑線。
還我不懂人情世故,合著你一個松鼠倒是揣摩的清楚。
他想了想又覺得好笑,有多久沒有遇見這么有趣的人.....哦不,動物了。
爺就爺吧,總比龜兒要好一些。
張妙之笑了下,隨即盤膝入定。今天的獎勵還沒有領(lǐng)取,他此刻才抽出時間來。
剎那,五十年的功力涌入他的體內(nèi),就看他的境界節(jié)節(jié)攀升,一路從練氣六層沖到練氣巔峰。然后忽的卡住,還剩下十來年的功力在體內(nèi)游蕩,找不到出處。
最后匯入丹田,融入天師度中。
張妙之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他的境界卡住了,接下來就該是筑基。筑基可不簡單,所謂的筑基才算是修仙修道的門檻,一步踏進才算是真正的修者。
短短半月不到的功夫,他就從一名煉體期的武人成了將要筑基的修士。這期間變化,不可謂是不大。他自覺如果沒有系統(tǒng)的幫助,想要達(dá)到這境界也不知需要何許年月。
要知道,就算是他的師父,張元化也是花了六十年才筑基。等到死依然卡在筑基巔峰,結(jié)丹期的門檻。
說白了,就是沒有靈草,丹藥的輔助。
四位師兄倒是天賦異稟,筑基的時間很快,一身修為隱隱有超越張元化的趨勢。這也是他們四個不愿埋沒在這窮鄙的深山中最主要的原因。
哪怕是和那些仙門交好,就能拿到不少好處。若是依附進去,那還不是如魚得水。
張妙之搖搖頭,將這念想拋去,他此刻正是筑基前夕。不能胡亂瞎想,一不小心就得著了小心魔的道。這是筑基前夕的考驗,不少人都卡在這一步。
但張妙之聽說,仙門中有一味丹藥,名曰“筑基丹”,可免去小心魔的煩擾,通悟自身大道,從而筑基入道。
不知道是怎么煉的,張妙之也想來一顆,不過他掃了眼自家的小屋子,嘖嘖搖頭。
一指點向自己額頭,頃刻間,那股勾動他思緒的煩擾消失不見。
“我雖沒有筑基丹,但我有度人經(jīng)啊。”他自言自語道。
驅(qū)散雜念后,張妙之將功法熟練度繼續(xù)投入到金光咒里。這是他保命的功夫,也是天師府的看家本領(lǐng)之一。算是保存的最為完整的傳承了。
功法熟練度被消耗的很快,一下就沒了二十年,張妙之多出股自己苦練金光咒的記憶。忽的,他在記憶中停下,渾身氣息驀地消失,只見一股金光攀上他的身體,將他包裹。
這道金光并不刺眼,而是如同流水般凝為實質(zhì)。在張妙之的身上緩緩流動。他寬闊的袖口無風(fēng)自動,金光中飛出幾條鞭鎖,所過之處,刮起到勁風(fēng),砸在地上,就是一個半米深的大坑。
張妙之靜止不動,卻透著股岳峙淵渟般深邃的氣息。
他驀地回過神來,功法熟練度停止了灌輸,說明自己的金光咒到頂了。
還剩下二十年,也就是說這次消耗了三十年,加上之前的熟練度,一共是八十年。八十年的苦修,才將金光咒練到頂端,張妙之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有悟性。
他想了想,決定以后要是有人問的話,那就是十年,六歲開始修道,八歲才學(xué)金光咒,一共是十年。
至于剩下的二十年熟練度,張妙之投給了青萍劍法,系統(tǒng)給的《通天二十四品法箓》(簡稱通天箓),張妙之打算先自己練習(xí),畢竟畫符他還是很拿手的。
這些年,別的沒怎么干,就剩下畫符了。
轉(zhuǎn)瞬,獎勵就被張妙之安排妥當(dāng)。至于一次建筑隨即選擇的機會,他在后院廂房和府門間踟躕了會,最終還是選擇了府門。下山的路太難走了,自己到還好。
可那些想要上山參拜的凡人卻是為難,連路也找不見。
他發(fā)誓,絕不是為了那點香火錢。
而是可憐那些善信,山路濕滑,摔著就不好了。
于是乎,就聽轟隆聲不絕于耳。
嚇的小松鼠立馬把手里的玉米棒子一扔,竄到張妙之的懷里,瑟瑟發(fā)抖。
“爺,是大妖怪打來了嗎?”
張妙之聞聲望去,那處方向,正是天師府下山的道路。他搖頭輕笑,“你怕什么,你不也是妖嗎?就算有大妖怪打來了,他也不會找你的麻煩?!?p> 小松鼠想了想,也對,咱是妖啊,怕啥!
他哈哈大笑,又跑到桌上啃起了玉米棒子,“我個瓜娃子,我也是妖怪啊,真的是在山頭待久了,腦殼都不靈光咯。”他吃了幾口,又忽的停下,看著張妙之,有些擔(dān)心的道,“那爺你不怕嗎?妖怪不找我麻煩,那肯定是找你麻煩啊?!?p> 張妙之沒想道這小東西還知道擔(dān)心自己,還算有點良心。那個窩和玉米棒子沒白給。
他莞爾一笑,“我怕啥,我祖師就在隔壁,我為什么要怕?!?p> 小松鼠啄啄頭,那天師殿里可是藏著個非??膳碌臇|西。他和一眾鄰居都害怕極了。今天是來拜山頭的,哪怕鎖著大門,他也能感覺到里面的恐怖。
看了眼張妙之,小松鼠想,里面是大老爺?shù)脑?,那就不怕了,都是自己人,怕什么怕?p> 小松鼠放下心來,飯和窩總算是保住了。不用在擔(dān)心被人抓走,被人給關(guān)起來的日子了。
豎日,
張妙之早早起來,照例給祖師上香。天師府沒有什么繁雜的課業(yè)。作為天師就更清閑了,他練了會劍,熟悉了下現(xiàn)階段的青萍劍法。這劍法甚是玄妙,看似中正平和,卻蘊含諸多變化。
劍招正大光明,一招一式都帶著股凌厲的味道。
只是奈何手中的鐵劍不夠上乘,一旦張妙之的速度快了,劍刃就會發(fā)出簌簌的顫音。他只能用靈氣包裹,才能讓這鐵劍勉強堅持。
小松鼠也很閑,以往他還需要自己出去找吃的。
現(xiàn)在有了長期飯票,也跟著無所事事起來。看著張妙之練劍,他不知道從何處折了根牙簽大小的樹枝,也跟著學(xué)了起來。
到了下午,張妙之開始畫符。
他研究了下通天箓,這本符箓確實很厲害。一共二十四品,以每六品為一個階段,分黃,紫,金,神四大品符箓。共一百零八種,其中包含有攻伐,駕御,祭祀,祈福,安宅,清修,招財,赦封,請神等等。
黃符的數(shù)量最多,共五十四種。紫符次之,有三十二種,金符十八種,神符四種。
以張妙之目前的實力,他能掌握所有的黃符,一半紫符,三張金符,以及唯一的一張神符。
這張神符名為請神符,可請來府內(nèi)的供奉和有名的仙長助力。不算太難,唯一的難點是張妙之的靈氣不夠,他只畫了一筆,就耗空了靈氣。
想要完成這張請神符,至少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一筆過,靈氣空,張妙之宛如內(nèi)精空虛,險些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他休息了好一會,才抓起在一旁有樣學(xué)樣的小松鼠,朝著府外走去。昨夜的動靜,是時候檢閱一下了。
四周的院墻都消失不見,廣場豁然寬闊了許多。在下山的路口,矗立著高聳的石坊,其上掛著牌匾閃爍著金燦燦的三個大字“天師府”。
張妙之很滿意,繼續(xù)向下,荒蕪的山路被寬闊的石梯取代。他數(shù)了數(shù),到中段的時候,一共有二千九百九十九階。內(nèi)有涵義,預(yù)示著大道三千,遁去其一,是生機,也是警醒。
宇宙之初,混沌破立,三千大道誕于其中,弱水三千,當(dāng)取一瓢飲。
這段路的又叫通天問心路,內(nèi)嵌深奧陣法,張妙之可以自如操控。他看了眼頓在道路開頭的漆黑巨石,上面寫著這條路名字的來由。又看了眼肩膀上的小松鼠。
張妙之嘴角勾起抹壞笑。乍然,小松鼠的眼睛就變得迷蒙起來,嘴里還慌張的呼喊道,“爺,你在哪?我,我,我有點害怕!”
點了下他的小腦袋,張妙之還真擔(dān)心嚇壞了它,立馬解除了幻境。
待他雙眼恢復(fù)清明,才故作鎮(zhèn)定的沉思了會,“爺,我剛才是不是說夢話了。”
“不知道,我什么也沒有聽見?!睆埫钪p笑。
“唔......那多半是睡著,做噩夢了吧?!?p> 小松鼠還有些后怕。
張妙之卻是心想,要是哪天這小東西不老實,就把這他丟過來嚇唬一下。
打定主意,張妙之繼續(xù)向山下走,之后的路就很普通,一直通往山腳,前方是竹林。竹林后面就是安河鎮(zhèn)上??戳搜勖媲熬薮蟮母T,比之竹林差不了多少,府門旁則矗立著塊巨石。
上書龍虎宗三個大字。
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張妙之摸了摸,回頭望去,綿延不絕的石梯,一眼望不到盡頭。
如此,才開始有了點天師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