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血氣在任脈中留存不住呢？
方牧野陷入了沉思。
思慮了許久，他心中大致有了一個猜想。
難道是因為“環(huán)境”的原因？
奇經(jīng)八脈主陽氣，十二正經(jīng)行血氣。血氣進(jìn)入到奇經(jīng)八脈中，因為不是主場，環(huán)境不宜，被排斥又或不適應(yīng)，所以才“消散”了。
就好像一杯水，在杯中的時候，它可以存在，能被看見，若是把它倒在沙地上，它就會滲進(jìn)沙里，消失不見。
而若想水不滲進(jìn)沙里，只從水本身來考慮的話，其中有一個法子，就是把這杯水凍成冰塊，這樣就能放置在沙地上了。
所以想要血氣留在奇經(jīng)八脈中，就需要把它煉成真氣，可是血氣進(jìn)入到任脈中，還不待煉化，就會消散。
這一下好像又繞回到最初的問題了。
但經(jīng)過方才的思考，此時方牧野已是想到了可行的辦法。
水在凍成冰前，可以先將它與沙地隔絕不接觸，這樣就不會滲進(jìn)沙里。
血氣亦然。
當(dāng)下，方牧野聚精會神，意分兩路。一路引導(dǎo)著一絲血氣，沿手太陰肺經(jīng)至列缺，行入任脈，一路駕馭丹田中的真氣，循行于任督二脈。
方牧野小心翼翼行氣，控制著兩路的速度進(jìn)程。
血氣由列缺入任脈之時，便是真氣循行途徑此處之時，兩路內(nèi)氣相遇的瞬間，真氣立即將血氣包裹在內(nèi)。
果然，有了真氣的隔絕，血氣沒有消散。
方牧野繼續(xù)行氣，等到真氣沿任脈重歸丹田的時候，真氣不僅得到了滋養(yǎng)，那絲血氣也化成了真氣。
成了！
方牧野心中一喜，當(dāng)下潛心貫注，修煉起來。
一遍又一遍，煉化的次數(shù)越多，方牧野便越是熟練，得心應(yīng)手。
而且隨著血氣被煉化的越來越多，任督二脈中的真氣也就越來越強，這樣每次能包裹煉化的血氣也就多增一絲，煉氣效率變得愈發(fā)高了。
丹田中的真氣，就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不知過去了多久，方牧野循行于任督二脈中的真氣，已然壯大了上百倍，猶如一股涓涓細(xì)流，歡快雀躍，奔騰流轉(zhuǎn)。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虛弱感襲來。方牧野氣歸丹田，停止了煉氣。
他方才一直顧著煉氣沒注意，這一刻細(xì)心感應(yīng)，才發(fā)覺自己已是氣血黯淡，血氣稀薄。
“怪不得會覺得虛弱，幸好身體示警，不然再這么煉下去，怕是要壞了根基?！?p> 方牧野睜開雙眼，長身而起，起來的瞬間竟突然有些頭暈眼花。
“竟是虛弱到了這般程度?！?p> 方牧野忍不住嘀咕道。
他進(jìn)這宅子的時候是下午時分，如今看日頭，是快到晌午了。
“也差不多該回去了?！?p> 方牧野隨即便出了崔道融的宅子，鎖了院門，朝自家走去。
此時街上行人如織，熱鬧無比，很多附近的街坊看到他，都投來了奇怪的眼神，有些還互相低頭言語，對他指指點點。
也有相熟的幾人上前關(guān)心叮囑：“崔醫(yī)生，節(jié)哀，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方牧野客氣回應(yīng)著，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了巷子里，叩響了門環(huán)。
“小婉，你做飯吧，我去開門?！痹褐袀鱽碛裾湔f話的聲音。
沒等多時，院門便被打開。
玉珍站在門后，看著眼前之人，突然愣住，隨后眼眶瞬間變得濕潤起來。
方牧野輕輕喚道：“玉珍，我回來了！”
玉珍兩行淚珠滑落而下，她泣聲問道：“道寧，你終于回來了，你怎么消瘦成這個樣子？”
方牧野伸手擦著玉珍的眼淚，溫聲說道：“不要哭了?！彪S即拉起她的手，走進(jìn)了院中。
正在廚房做飯的林小婉扭頭看來，頓時猶如見了鬼一般，驚聲叫道：“老，老板！”
玉珍和林小婉初見自己的表現(xiàn)，再想到方才街上之人看自己的神情，方牧野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這個眼神看我?！?p> 玉珍此刻終于止住了眼淚，她哽咽著說道：“你先坐下休息，我上樓拿鏡子給你，你看了便知?！?p> 方牧野坐在院中的桌旁，接過玉珍遞來的鏡子，照向了自己。
“額，這是我嗎？”
只見鏡中之人面部發(fā)黃，眼眶深陷，臉頰微凹，顴骨都快要露出來了，跟個逃荒了幾個月的難民似的。
“怪不得大家會用異樣的眼神看我?！?p> 血氣可以潤養(yǎng)血肉，血氣若是不足，自然也就會面黃肌瘦。都怪自己煉氣煉的太狠，血氣大虧，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以后要節(jié)制??！
玉珍心疼的看著方牧野，眼睛又泛紅了：“道寧，道融人都已經(jīng)走了，你要釋懷，不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真不敢想象你這五日是怎么過來的?！闭f著，眼淚就滴下來了。
五天？本以為只過去了一日不到，沒成想竟然已過去了五天？
方牧野握著玉珍的手，笑著安慰道：“好了，不要再哭了，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一定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他轉(zhuǎn)頭看向廚房那邊，喊道：“小婉啊，飯快做好了嗎，你老板我餓了?！?p> “快了，快了，老板，你再等一下，馬上就能吃了。”林小婉高聲回應(yīng)著，手下炒菜的速度不由快了幾分。
十天后，方牧野終于恢復(fù)了正常的樣子。
這十日里，他頓頓大魚大肉，一個人能吃四五個人的飯量，而且每天都用珍貴藥材進(jìn)補，光是百年份的人參就吃了好幾根。
吃完后，就在庭院里練拳，煉精化氣，再以氣養(yǎng)身。
如今方牧野渾身血氣充盈，更甚從前，倒也算是破而后立了。
生死之間有大機遇，方牧野之前境遇雖不至此，但也是踩在損壞根基的臨界線上了。
至于再像之前那樣程度的煉化血氣為真氣，方牧野卻是不敢再去嘗試了。
雖說富貴險中求，但這種事情就如同走鋼絲，稍有不慎滿盤皆輸，萬一壞了根基，身體便會如同破了洞的篩子，精氣處處泄露，到那個時候，別說補回虧損的血氣了，真氣怕是都留不住。
凡事適可而止，老子《道德經(jīng)》中有言：知止可以不殆。
方牧野適度煉化血氣，多來幾次，也能取得不錯的效果，無非就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可是能夠用時間達(dá)成的目標(biāo)，何必拼著壞了根基去博取。
畢竟，方牧野最不缺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