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彪m然不知道白居易有沒有來過嶗山,不過《長恨歌》中的這句詩,好像就是為嶗山所創(chuàng)作的。
一句話,便將嶗山春季如夢似幻的云霧奇觀,表達到了極致。
嶗山的云霧,與時令相關(guān),春夏時節(jié)居多,可遇不可求。
嶗山之云,生于海,漫于空,薄如紗,厚似冰,行無定規(guī),狀無定勢,動靜之間,妙趣無窮,享譽古今,高名冠九州。
霧從海上涌來,云自山間生發(fā),山氣海氣混合,向四面八方蔓延,重巒疊嶂和蜿蜒海灣皆影影綽綽,讓人醉倒在這片東海之濱的云霧幻境中。
……
“師叔,這王超有這么厲害嗎?連您都拿他不下?”四五天后,謝淵和云龍終于到了嶗山南麓的老君峰下。
“他現(xiàn)在自然不會是我的對手,我說的是武道大成之后的王超?!敝x淵一邊走著一邊回答著自己小師侄的問題。
“哦,那您現(xiàn)在見他做什么?”云龍一臉不解,在他心里自己小師叔就是個武癡。
“自然是要看看他如今的武功進境如何了?!眱扇擞幸淮顩]一搭的聊著,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老君峰下的一所道觀。
這里是嶗山道教下清宮的地盤,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海,樹木幽深,場地寬大,是個修身養(yǎng)性的好場所。
兩人一來到這地方,就被景色吸引住了,山海一色,實在是壯觀無比。
這一連六七個道觀,連成一片,有三十多間房子,都是古色古香,氣息清雅。
王超的嶗山內(nèi)家拳館就在此處。而再往山上去,就是嶗山道教協(xié)會的場所了。
一輪火紅的太陽從海平面上跳躍而起,照的海上光芒萬丈。
此時拳館之中已然有練拳所發(fā)出的哼哈之聲響起,謝淵兩人自顧踏入拳館之內(nèi),沿著青石板路走到演武場中。
邊上一個少年只穿個背心,光著膀子肩膀,在一顆大樹上練拳,時用肘擊,膝擊,肩擊,背靠,撞得這顆一人多粗的大樹樹冠胡亂搖晃。
一塊塊老樹皮被擊了下來,碎屑翻飛。
少年好像也只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但是略微高眺英俊的鼻梁,如劍的眉毛,以及閃亮的眼睛,一身筋骨強硬,是個八極拳好手!想來就是王超的好友,八極拳趙星龍。
趙星龍的身體也被初生的陽光照到,整個皮膚顯現(xiàn)出了結(jié)實無比的古銅色。
“嗯?你們是什么人?來我嶗山內(nèi)家拳館干什么?”趙星龍在謝淵的目視下,如芒在背,一股寒意貫徹全身,雞皮疙瘩如蠶豆般鼓起,不由停下手,目含警惕。
“這兩人……穿著道袍的那名小道士我倒是看得出深淺,但領(lǐng)頭那名少年看似人畜無害,竟能給我異常危險的感覺,即便是王超也不曾給我這種壓迫感?。∵@兩人是誰?!”趙星龍上下打量一下一眼兩人,目光最終在謝淵身上停留了下來,越快越覺得此人好似被一團云霧包裹著,心中越發(fā)覺得不可思議,王超已經(jīng)是化勁大師,此人難道是丹勁強者?
“武當,謝淵。王超師傅在嗎?”謝淵倒負雙手,平靜目光好似帶著巨大壓迫力,令趙星龍心驚膽戰(zhàn)。
“謝淵?哪個謝淵?”趙星龍驚疑不定,早在月前他就聽聞一名年不及弱冠的少年在武術(shù)界內(nèi)闖下了偌大的名頭!連大圈幫的飛天神猿都被其人打死,要知道那可是丹勁強者啊,一時間趙星龍有些驚疑不定。
“謝淵就是謝淵,莫非小兄弟聽過我的名字?”謝淵面帶笑意,語氣不由得柔和了下來。
看著眼前之人面色柔和的應(yīng)答趙星龍不由得卸下了防備,輕舒了一口氣。
“嗯?這人竟然能夠影響到我?!”待反應(yīng)過來之后趙星龍不由渾身僵硬了起來,眼中滿是驚恐。
習(xí)武之人最忌受人影響,更何況是僅憑一句話就讓人卸下防備。
那就不用比什么武了,直接讓人打死都算是好的了。
看出眼前少年身體的僵硬,謝淵上前兩步在其肩上輕拍了兩下驅(qū)除了趙星龍身上的寒意。
“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謝淵不由哭笑不得,只是問了一個問題而已啊。
“失禮了!”趙星龍反應(yīng)過來之后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鄭重道。
“小兄弟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敝x淵頷首再次出聲道。
“……”
“館主!有人找你!”這時演武場上練拳的弟子們都停了下來,將謝淵兩人隱隱圍了起來。
“這小子,有的瞧了!”呼啦的一聲,正在練拳的幾十個年輕人全部圍上來。
都是唯恐不亂的好斗分子,起哄主動呼喊王超。
謝淵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混雜的幾個腰間別著搶的男子,一身的軍伍氣息。
毫無存在感的云龍不動生色的湊近自己師叔跟前。
敵人來踢館還興高采烈的,嶗山內(nèi)家武館果然不同一般!謝淵心里卻明白,這是一年來王超自己打出的名聲,館里弟子對他盲目崇拜。
隨著王超拳打張威,殺少林俗家第一高手段國超,手撕孫氏太極大師周炳林等一系列事件之后,這個年僅二十出頭的少年已經(jīng)是三百萬軍中第一高手,雄霸東南亞的宗師!
“接我一拳!”這時,一個身穿白衣,文文靜靜,眉目中洋溢著興奮之色的少年跨步間如虎躍龍騰般躍起,一拳打出直擊謝淵門面。
王超這一拳!馬步架,腰腿腹脊椎,全身之力調(diào)動,關(guān)節(jié)爆,內(nèi)外合一,短短兩尺的距離,拳勁沖力,空氣都似乎被扯破,發(fā)出尖銳刺耳的鳴笛聲。
一股蒼茫厚重的拳意自謝淵心海升騰而起,霎那間,他好似看到了蒼茫大地之上紅旗獵獵,星火燎原之景。
一股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的霸烈之氣撲面而來。
面對這一拳,謝淵動也不動,一起手就是太極拳中起架無極勢,電光石火,身體晃一晃,似乎動了,又似乎沒有動,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看清楚。
只有他自己很清楚,這一晃,他已經(jīng)抱丹坐胯,其中更蘊含了龜身蛇勢。
單掌硬推,硬接下了王超這兇猛無儔,足可以開山裂石的一拳。
這一式,正是八卦大摔碑手中的“千斤推閘”,但是,謝淵結(jié)合自己的運力體會,以參悟武當九宮拳劍,龜蛇動靜之勢,抱丹之后,剎那之間,氣血在腹部丹田環(huán)繞一周,向北方升騰,似真武之神。
用丹道的術(shù)語來說,就是以北方玄天真水養(yǎng)出南方離天丹火。
此掌一推出,便如真武之神力,浩大無窮。
長江大河不足以披靡其萬一,龍象巨力為之蚊蟻,為武當拳術(shù)之中最高技擊。
砰!拳掌相撞!
王超整個人,好像炮彈一樣,雙腳拔地,凌空被擊得飛起,直挺挺落到十米開外,貼在高高的墻壁上,然后像一張畫似的滑落下來。
在旁人看來,就是謝淵隨意一推手,王超這頭猛虎便凌空飛起,遠遠撞到高高的墻壁上。
八卦掌,本來就是董海川在雪花山,向一干道士們學(xué)到的,道士的拳術(shù),莫不來源于武當。
武當無論是拳法,劍法,還是丹道養(yǎng)氣,基礎(chǔ)理論無不來源于龜蛇動靜,一動一靜,龜蛇交合煉成真武之神。
自謝淵于武當藏經(jīng)閣枯坐一年便已將武當千年道藏,武學(xué)拳術(shù)盡數(shù)容納,于昆侖山抱丹之后更是將一身所學(xué)熔為一爐,一法通,萬法通,謝淵此時的八卦掌不過是信手拈來。
王超武功雖然高,但到底沒有由武功之法,進修參悟到丹道的境界,和謝淵比起來,相差了很大一截。
“王超!好大力!”謝淵眼睛一亮,自謝淵將《形意拳》交于王超之后,也不曾想其進境如此之快,一身大力幾乎都快比得上剛?cè)胛洚斨畷r的自己了。
王超其人不愧是龍蛇中的王無敵,星河世界的“原始天王”!
不過此時的王超不過是剛?cè)牖瘎牛h沒有未來橫壓一界的無雙氣魄!
“哈哈哈!好!好!好!謝兄弟,我們又見面了!”王超自墻壁滑落下來之后絲毫不見頹敗之氣,語氣中盡是歡喜之色。
“王館主這見面禮,我可是有些受寵若驚了!”謝淵搖搖頭,仔細打量王超一眼,此時的王超只有化勁修為,一身氣血已成狼煙之象,似乎要比柳猿飛還要強上幾分,如果自己全力出手,當然可以干脆利落的勝過他。
但是很難說,一生不敗的王超如果失敗是否還能蓄起那股天下無敵的氣概。
王超眸光綻綻,一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此時到來不知有什么來意,不過他向來不是怕事之人,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的少年,王超能感覺到他柔弱的身體中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巨大爆發(fā)力!
“高手!”王超耳朵抖動,甚至能聽到他的血液如同長江大河般滾滾流動!絕對是他生平僅見的大高手!
“來,搭個手再說其他!”王超被謝淵一個推手擊退自然心有不甘,此時眼角一跳,戰(zhàn)意勃發(fā),一個踏步走到謝淵身前,伸出手!
兩掌相握!王超眼睛微微瞇起,兩道縫隙中一下射出凌厲的精光,肉掌相碰的那一剎那,五指關(guān)節(jié)突然發(fā)勁!想要再試試這位故人,肩部一抖,周身鼓蕩起來,衣衫無風(fēng)而動,發(fā)出驚濤翻浪般的響動!
一條高達三丈,熊熊燃燒著火焰,直刺屋頂?shù)难獨?,猶如烽火狼煙一般的血氣頓時便出現(xiàn)在了王超的頭頂。
血紅色的狼煙霧氣從王超頭頂騰起,宛若實質(zhì)的血色猛虎在那霧氣中奔騰嘶吼,帶著極其興奮之色。
兩人角力之下演武場上大理石鋪設(shè)的地面都開始在兩人腳下呈現(xiàn)出龜裂的痕跡,整個房子在劇烈顫動。
王超周身氣血如汞,虎嘯嘶吼,精氣狼煙如實質(zhì)般顯現(xiàn),長三丈三有余,形成沖霄華蓋,蔚然壯觀!
王超竟是于一年之間從無到有達到了氣血狼煙之境。
“氣血狼煙!……”一旁的云龍那會不知這是自家小師叔所得傳承中的武道境界,一時間不由得瞠目結(jié)舌。
周圍的弟子們也開始不由議論紛紛起來。
兩人角力之下謝淵面上依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五指緊鎖,勁力含而不發(fā),任憑王超如何使力依舊巋然不動。
王超見對方不動,腳尖輕輕一點,腰胯抖動,勁力凝于指尖,繼而右臂隨之輕輕一陣小幅度的抖動,嗡嗡作響,勁道迸發(fā),一條大臂膀像杠桿一樣,想把謝淵挑起!一條盤旋于頭頂?shù)拇簖埅b獰舞動。
謝淵待王超發(fā)力,手掌傳來酥麻微痛,宛如過電一般的觸痛,方才輕輕一抖手臂。
“好大的力氣!即便西楚霸王在世也沒有這么夸張!”王超眼睛猛的睜大,臉現(xiàn)驚異,自己的力氣他自然知道。
他自從激發(fā)周身氣血,達到氣血狼煙之境后自問可比肩達摩祖師擲象過河的神力,但握住謝淵的手掌感覺自己握著的不是人類的手掌,好似握住一座神山一般,任憑自己如何發(fā)力都沒有一絲移動!
謝淵抱丹之后一身巨力比之傳言中有著四象不過之力的李元霸都要大,古往今來所有的大宗師在力氣這一方面都比不過他,遑論此時的王超。
謝淵面色不動,手肘輕輕下壓,手掌微一抬起,一掌輕推,王超臉色一變,身體不由得一晃,雙腳于下陷的大理石板摩擦著劃出兩道劃痕!
舉重若輕,在外人看來就好似謝淵將王超輕輕推開一般,但王超卻能感受到一股無儔巨力將自己震開。
謝淵的一身大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使王超未來打破虛空見神不壞,單比力量也未必贏得了謝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