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征的名單除了克勞德隨行的150名護衛(wèi),里面也包括了副護衛(wèi)長帕克和四十三匹灰狼。
福吉斯被留下來看家了,雖然他略有不滿但也沒什么意見,畢竟一旦失手壓力就全到了他們幾個身上。
而且他對這事成功與否一直是持中立態(tài)度。心理上希望成功,但是理智上認為幾乎不可能。
單憑這一點他就不能隨隊出發(fā)。帶隊經驗克勞德和帕克都不缺,也在不斷學習,但是如果領導者心里都對接下來的戰(zhàn)斗沒有把握和自信的話,很容易把結果導向一個必定失敗的局面,所以還是讓他盡最大的力準備可能的報復和防守戰(zhàn)。
早上的時候眾人早早地在西城門集合,只不過基本沒有多少人來送行。
領地里快斷糧的消息一直都是處于封鎖狀態(tài),一旦泄露,不用等糧盡,克勞德自己就要先查理一步被人送上斷頭臺。哪怕他大概率是跑得了的。
雖然大家對霍華德家族的信任是不低的,但這不是你帶著大家跑到荒山野嶺送死的理由。又是騙錢又是騙力氣的,比某帶著小姨子跑路的鞋廠老板還黑心。
出發(fā)前慣例訓話,他也沒有打算多說什么。
站到隊伍前列,看著背著大包小包的披甲騎士,他伸手示意了下,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看著他。
“你們都是我們家族最忠誠的戰(zhàn)士,領地里什么情況我不說,你們多少也有點察覺?!?p> 見護衛(wèi)們沒什么太大反應,他暗道果然如此。
“我不需要你們去送死。這次只是執(zhí)行一項任務,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后,萬一事不可為,盡量逃回來就可以?!?p> “當然,不要還沒塵埃落定就急著逃跑,你的兄弟們剛要去接收戰(zhàn)利品,你已經跑得沒影了。這樣的家伙事后我一定會狠狠踹他屁股,讓他跑個夠!”
眾人都發(fā)出會心的笑容,略微凝重的氛圍也緩和了許多。
“行了,出發(fā)吧,有什么想說的話等回來再交代?!彼疽馍砼缘呐量藥ш牐o衛(wèi)們紛紛整齊劃一扛著裝備出發(fā)了。
莉婭在后頭拉著克勞德的衣角,拽了拽沒拉動。他笑了笑,搓了搓束著兩條麻花辮的狗頭,
“我很快回來,婆婆媽媽的話就不要說了,那些話本里面出征前勇士交代得越多,回不來的可能性越大?!?p> 不等莉婭再說什么,克勞德翻上爬上頭狼的背,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不,不是的,劍,你的劍!”莉婭大聲喊道。
“。。。。。。”
那一刻,克勞德莫名有種想死的沖動,光耍帥了,剛才訓話他隨手丟給莉婭看管了。
他轉身便看見莉婭雙手握著那把大劍,一步一步吃力地拖行著。
僵硬著笑臉的克勞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回大劍,告別莉婭,跟著隊伍一路走到天黑的,橫臥在狼背上只覺得自己渾渾噩噩。
好在臨近傍晚,當他們走走停停穿過西邊大草原,翻過兩座丘陵的密林,終于接近皮闊落部落的時候,克勞德重新振作起來了。
他站在丘陵邊的懸崖上,俯瞰著前方粗略估計一千兩百米遠的龐大聚落。尖錐狀的草棚遍布,除了幾條明顯的土路將幾個區(qū)域分明的隔開外,一切都顯得雜亂不堪。
腳下的懸崖下方有一個山洞,當初隨同他來皮闊落交涉的莉婭就待在那里等他。而左前方,就是那個尸骨累累的山谷。
好在一路上沒有碰見土著,不知道是因為在備戰(zhàn),還是因為幾個斥候被抓有所警覺,他們都避免靠近了這里。
下去的路有兩條,向左途徑墳場,對于心理潔癖的文明人而言,是個很糟糕的選擇,勝在路途較為平緩;向右植被密布,對于抗著這么多家伙事的隊伍來說有點不近人情,畢竟趕了一天的路,勝在隱蔽。
他揮了揮手,讓后方的護衛(wèi)們去山谷邊就地休息,順便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做殘酷。免得晚上動手過于心慈手軟,有著什么所謂的可笑的心理負擔。
大家都在比爛,但是至少你比我更爛,所以我做的事就是正義的。
至于五十步笑百步?你說什么?我聽不見!哦,我沒有笑啊!
后方的帶路黨穆基來到克勞德跟前,點頭哈腰地向他比劃著介紹前方的建筑分布,他那樣子像是恨不得拉著克勞德進入營寨做客。
這天的牢房生活讓穆基莫名多了幾分留戀,比起每天勤勤懇懇討好首領,還要擔心出錯受罰,待在牢房不香嗎?
有吃有喝,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雖然那幾個兇巴巴的守衛(wèi)說這只是普通的飯食加了點香料罷了,但那滋味也只有那么幾次自己跟其他人分食首領賞賜下來的精制鹿肉可以媲美。
如果可以在這個領地留下來該多好。
活了下來的穆基自從一有了這個想法,它就像種子一樣不可抑制地植根在他的腦海。
偶爾的時候他會想起在部落見到種種血腥屠戮的畫面,當時不覺得可怕,但是現(xiàn)在的他不知為何,心底里深深地為自己的過去的狀態(tài)感到不安。
所以這一路上,他盡可能的討好那個黑發(fā)的首領,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
雖然他并不相信他們能夠打敗拓拓木,但是只要那個,哦,對,克勞德大人能夠帶他一起回去,他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等克勞德回到臨時的休息區(qū)時,一眾護衛(wèi)的臉色都異常的難看。
“都看見了?”
他們低頭不語。
“沒有什么感想嗎?”
沉默良久,帕克起身問道,
“大人,這是他們的常態(tài)嗎?難道他們不會意識到有什么問題?”
克勞德大腹便便地席地坐下,蜷著腿,點點頭。
“這就是野蠻。什么樣的花帶來什么果。如今,我們的行為也稱不上是正義的,這沒什么好粉飾的。但至少如果我們能夠立足下來的話,這些野蠻必將在我們的手里被修正?!?p> “沒有人喜歡殺戮,所以如果遇上那些真心放下武器的原住民,希望你們能夠做一個文明世界的人,想想這些野蠻的暴行。當然,這一切是在沖突結束之后?!?p> 他掏出水壺灌了灌水,
“在戰(zhàn)斗的時候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活下去才能講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