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霜凍的血液
云綺看著單獨開來的監(jiān)牢,圣徒的牢獄并沒有傳言中的臟亂差可言,整潔、干凈。
擺上一張鑲嵌在墻里的桌子,沒有桌腿等能夠掰下來成為可以利用的武器,它被包裹上了流體的軟裝物防止犯人拿腦袋往上碰。
書本封面寫著最基礎的圣徒要職概述,一看就知道是用來規(guī)訓新進入圣徒所的被選拔者。
按了一下墻面的按鈕,為了不讓犯人從往復進進出出的按動中得到某種快樂,設定成了一段時間才會彈回出來然后斷開燈光。
滋滋的幾聲,云綺借助燈光看清楚四周,網(wǎng)格狀的墻壁牢獄之外。
她看到有個人,埋頭書寫……
應該可以交流的吧?她知曉此刻自己深陷囹圄。
嘗試地喊了幾聲,跟他打招呼。
有回應!抬頭了,下一刻突然某種液體或者是碎塊,亦或是別的抽象事物。
呈現(xiàn)在云綺眼中是某種人體急速崩碎的詭異現(xiàn)象,頭骨被裹挾在血漿里,內(nèi)臟與器官混成一灘像是雜碎湯翻滾潮涌而來……
貼在了墻上?
她得到了對方的回音:“我是朱金……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誰?你是誰……
血液滲透監(jiān)牢,她才察覺中間有著小小的空洞,透明厚實的物質(zhì)阻隔在不同牢房兩側。成了不間斷的殷紅暗沉的血流溪條向自己逐漸滑動蠕行,延展而來……
惡寒盈滿她的身心。
一灘人體潰散后的不明構狀異體,兩只眼珠子帶著眼球白體后的神經(jīng)從雜碎漿堆里跳出來盯著另一方看,隨即浮沉下去消失那一刻。
引發(fā)了云綺身為女性被擊潰精神底線時極為殘厲的尖叫!
“呃啊啊啊啊——!”尖叫著后退。
纏繞將獵物推向驅(qū)吞的邊緣界限……
……
“兩位,也許還需要你們幫一下忙!”
推開門進來的風素琳,灰白長發(fā)遮蓋的淡眉細細翹起,清楚地展現(xiàn)某種憂慮。
她進來前韋瑟和重櫻拿出隨處可見的圣徒守則本在一條條閱讀,大小姐對應著圣徒的律法舉出某些極端的例子來考驗一下韋瑟的頭腦。
“第三十八條:圣徒所應當以王國的人民呃……為第一位……咳?!表f瑟略顯艱難的讀完這一條并不長的守則,腦海已經(jīng)像是漿糊般旋轉(zhuǎn),盡量延長給自己思考的時間。
離開凳子,坐在他身上的重櫻,先是低哼一句:“我們是王國的人民嗎?”
“是……但是……水之王國?!?p> “那么圣徒所、治安官以及執(zhí)教會都是這樣描述的嘛?韋瑟~”
她借力、搖擺、扭動,壓松。
腿上傳來女孩子的蹂躪,那是在他飲食習慣保護下變得肉感極好的接觸。
簡直就是犯罪行為……
“我想想,治安官應該是……保護矮人必要的科研成果以及王國子民的生命安全?!?p> 他忘記這是火之王國第幾條了,最后說起執(zhí)教會:“執(zhí)教會的話,大約是……執(zhí)教士有義務與責任團結王國的貴族,與王國子民共同進退。大概是這樣……”
思考完的韋瑟甩甩腦袋,虛弱地說著:“饒了我吧大小姐,回憶丁點的準確細則比大略背下來更痛苦。”
“好棒呀你~好厲害喲~”她的聲調(diào)綿軟而具有侵略地在韋瑟耳根哼出四個高低節(jié)奏的八個單獨字眼。
令自己尖酸牙癢癢的細咽聲,恨不得把她抓起來搓搓兩邊臉蛋兒。
舌尖在側耳后觸碰下的那一刻,啪嗒地!監(jiān)察室的門被打開。
兩人緊握的五指沒有松開,之間只有絲縷間隔,原本側后繞上重櫻綿柔純色上衣的手觸電般縮回。
她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般地長剜了一眼拘謹?shù)捻f瑟。滋滋地吸一下自己的唇瓣,少女半分惱怒半分不善地看著風素琳。
氣氛有些僵硬,韋瑟率先打破凝固的局面,切斷圣徒在兩人之間打量的視線。
“需要幫什么?圣徒所的援助需求可真有些難以置信。”
端詳了兩人一會,風素琳道:
“你們跟我來就知道了。”
起身一路走來,重櫻三兩次地用手背不著痕跡地掃掃臀后衣裙,坐久了站起來感到腿都不是屬于自己的了,溫燙溫燙的。
瞧著韋瑟一路沒事的樣子,落后于風素琳兩三米即將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角前,她悄聲問道:“坐一下午尾椎不麻的嗎?
“坐姿端正是不會麻的?!表f瑟挑起一邊的眉毛,半忽悠半正經(jīng)地道。
在轉(zhuǎn)彎拐繞過兩人身后把守圣徒注意的那一刻。
“本小姐……信你個鬼呀!”食指與拇指成鉗口狀,冷不溜秋地隔著褲面掐進肉里,緊隨其后配上點額外的小法術手段。
“嗷~噢!”侍從往前一蹦鞋子腳步的踢踏交錯差異是如此明顯,讓敏銳而謹慎的圣徒警惕回頭。
而只有一雙鎮(zhèn)定無波,令她有所懷疑的眼睛,它們屬于韋瑟。
“嘖,這里是圣徒所,不允許做出格的舉動!”
警告嘴角殘留一絲笑容的重櫻,畢竟風素琳沒有看到整個過程的任意一步,只得把刺劍拔出收回,但短程拔劍滑鏘聲已經(jīng)顯現(xiàn)。
而某人的咧笑則讓氣氛更加僵硬。
哀怨地回身搖頭,抓住大小姐的手不再讓她有可趁之機,倒是少女滿心歡喜地貼上來不讓兩人間再有空隙。
跟黏膠一樣的女孩讓他沒有任何辦法,甩都甩不開。
韋瑟偶爾摸一下裝上耐燃燒腐蝕還有抗沖擊極好的柔性材料墻壁,它對法術有相似的削弱效果,主要目的仍是為了阻止囚犯。
一路兜轉(zhuǎn),兩人看到為犯人進入前做檢查的區(qū)域,簡陋有不少檢測的儀器擺放著。
接著路過的監(jiān)獄配餐間擺滿了生肉以及幾種水果。
輪值隊伍休息區(qū)域……
最終進入監(jiān)牢。
“我們到了。”
風素琳在有好幾個人站著的地方停了下來,警備人員迎接了三人,韋瑟從他們不斷地側視中看出揣揣不安好像要忍不住拔出皮套里的警棒。
“如你所見,現(xiàn)在朱金和云綺有些意外的接觸?!?p> 燈光打下后,重櫻看到是兩條細長的純血觸手閃爍著暗澤耀芒,通過透明堅固容器僅存幾個孔洞,伸到另一邊,緊緊纏繞在云綺的肩膀,頸脖還有衣服前領口的里面,它們還在不斷地延伸,纏繞……細密的血絲如同毛線球編制的盔甲一般覆蓋住前身,一如蛭蟲貼滿了她的頸鎖。
驚顫的犯人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嚇得她眼淚汪汪,看過來外面的視線小聲地喊著:
“救命,我不想死……”
“我抓不掉這些東西……”
激烈的情緒刺激著邪惡血液加速在她身上的循環(huán)。
“?。俊?p> “這是我們的失誤,圣徒所本以為對于崩散的人體,使用大面積的密閉容器便可以阻擋他們?,F(xiàn)在看來,就連血液都是他們可以利用的武器,孔洞安裝上單向通風透明薄膜也不起作用。”
“所以請你們幫忙解決一下這個問題?!?p> 韋瑟思索一番自己的能力,當中并沒有特別出眾能夠針對血液的。
“我的法術在處理這方面的應用,并不擅長,無能為力?!?p> “這是你們救回來的人員,也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白費對吧?想想辦法。”風素琳對著云綺指尖微動,風刃切割殆盡一層血絲。
它們?nèi)鋭樱袊讨缤g性與脆性皆被修整過的鋼絲。彈起下落,重新疊蓋,兇惡并加速延展。
細小尖刺戳穿她的皮膚,汲取血珠,激發(fā)的防御機制。
不用多久,云綺就會被吞噬掉。
風素琳向兩人證明,她也沒辦法無傷將人救下。
“除了有點沒用,是沒什么用?!毕蚯白呱蠋撞?,監(jiān)牢屬于云綺那一側的門是打開的狀態(tài)所以才會引起圣徒頻繁而警惕的側視。
重櫻推開門走進去聞到一股消毒水味道。
她冷漠地伸出手,捏住云綺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
絕望的神情閃過云綺的臉上,她要死了嗎?
冰藍色的光芒從少女手中,順著白色中袖口的襯衫外一閃而過。
喀喀聲是晶石擠壓細碎的聲音,它們凝結破碎。
接觸到的血液開始因寒冷而減弱了活動,快速下降的溫度,讓它們原本就擁有了自我保護的意識而開始往回蜷縮失去活動。
更像是尸體的僵硬。
冰晶順勢而為,侵略向下,愈是快速的延伸,血液便愈是快速退散。
保留著人體一切的趨利避害本能,寒冷會讓它們裹緊身體,埋成一團,血液也并不例外。
冰晶侵蝕去堵住孔洞,直至將其完全驅(qū)逐回去。
“哼,搞定?!?p> 眼見著監(jiān)獄人員被救,無需風素琳的指揮,圣徒所專屬的急救醫(yī)療隊伍立刻進入,在重櫻兩側繞行離開,對云綺展開救治檢查——她是否有受到傷害和邪惡侵蝕。
走廊更明亮的燈光讓大小姐的臉從陰影里浮現(xiàn)時清晰些許。在先前遇到阻攔檢查的時候,她已經(jīng)將原本一套裙褲剩余部分重新套上。
白素襯衫,灰燕色長裙褲,裙擺走動的少女,在圣徒所監(jiān)牢的光下莊重而典雅,笑容鎮(zhèn)靜而等待著韋瑟對她說些什么。
金色長發(fā)適時側歪,翹一側嘴角時流露的神采彰顯她作為施法者的絕對自信。
而韋瑟卻是什么沒說,只是張開手保持微笑。
待到重櫻飛撲進自己懷里,抱著她下背近腰的位置時,吸一口混合著她氣息的空氣后自己才輕言一句:“太厲害了吧,我的大小姐?!?p> 她小轉(zhuǎn)半圈道“那必須呀~嘻嘻。比你強吧?弟弟。”
“哼哼,你說是那就是,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