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河像一個獵人,又或者像是一個看電影的觀眾,他這幾日都在靜靜的看著茂木嶺。
看他進入遠山成間住的內(nèi)院時,若有所思的神情??吹剿嶂呛谏墓陌锏臇|西有些鼓鼓囊囊。
果然,透過包的那層黑布,里面是幾個裝滿了汽油的小玻璃瓶。
人不管平日里心理素質(zhì)有多么好,在要做一件很大的壞事的時候,難免就會緊張。茂木嶺此刻臉上的神情要比平日里更加的緊繃。
汽油瓶,原來是要用火嗎?
夜幕降臨,夜空中很快又開始陸續(xù)出現(xiàn)一塊塊朦朧的紅色的孔明燈。
慶河借著吃點心的由頭在后廚呆著,看著茂木嶺偷偷摸摸的從燒茶的茶室出來,慶河待他離開之后,走進了那間茶室,桌子上放著每天定時送往遠山老頭那里的茶水。
茂木嶺應該是往老頭子的茶壺里倒了什么東西。所以是決定在今天動手了嗎?
剛剛女仆有什么事暫時離開,茂木嶺就趁機摸了進去。原來他不是計劃哪一天動手,而是在等哪一天有機會往茶水里下藥。
但是這茶雖然是送了進去,但是并不代表遠山老頭會喝,或者說只是喝了一口,那也就沒什么藥效。
茂木君做事還真的很不負責任啊。
但是幸好是遇到了我,我就幫你把細節(jié)給完善一下,誰讓我是個好人呢?慶河感慨的搖了搖頭。
女仆送茶到遠山成間的屋子里的時候,慶河正在和遠山成間聊著天。
“遠山先生,有些事我如果不和您說一下的話,會十分的不安?!?p> “哦?什么事情?”
“我聽說梅村議員最近和派里的人私下有聯(lián)絡,我想他是不是在謀劃著什么?!睉c河一臉擔心的神色。
“我也聽說了,本來以為他會明白我的善意,不曾想他還是不肯消停?!边h山成間的臉色不怎么好。
慶河躬身上前給他倒了茶水,茶湯很清澈,且沒有異味,就像高木說的那樣這種藥是高級的好東西。
據(jù)說喝下去之后,在身體的血液里也不會有殘留。不愧是梅村議員的東西。
“這是梅村先生不識好歹,不過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他們也不能翻出什么花樣來?!睕]錯,他們確實翻不出什么花樣,他們只是想要你的命。
“哼?!边h山老頭歪著嘴一笑,拿起了茶盅,像是要澆熄心里的怒火一樣,一口喝了下去。
茶水都是剛好的溫度才會端進來,這是遠山老頭一直以來要求的。
“他既然不識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今后不念舊情?!边h山老頭一副你先負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表情。
占領道德制高點好像是每個人在干壞事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
“先生不用為這種事生氣?!睉c河又把空了的茶盅滿上。兩杯應該夠了吧。
老頭又面色不悅的喝了下去。
“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您休息?!睉c河彎著腰退出房間。
在走到外院的時候,果然看見了茂木嶺還沒離開,他本來就是老頭子的半個代表人,所以即使不離開宅邸也不會有人奇怪。
一會兒他應該會溜進內(nèi)院,看老頭有沒有睡過去,然后進行下一步縱火和偽造意外現(xiàn)場。
他的手里并沒有拿著裝有汽油瓶子的公事包,想必應該是放在老頭所住的內(nèi)院的什么隱蔽的角落里。
遠山老頭所住的院子院內(nèi)樹木茂密,還有人工俢砌的假山,很幽靜,別有洞天,平日里保鏢只是定時巡邏院子外的入口處。
但其實是間久了,很容易就成了一種形式。巡邏的人即使表面嚴格按照路線巡視,心里其實很懈怠。
所以茂木嶺選的這個時候很合適,等火從內(nèi)屋燒到外屋驚動院外保鏢的時候,老頭子早就已經(jīng)被煙熏死了。
很多火災的受害者的直接死因不是火而是火災所引起的濃煙導致的缺氧窒息。
慶河離開了遠山宅邸,繞著宅邸繞到了后院的位置,在靠近遠山成間所住的內(nèi)院的時候開啟了系統(tǒng)的透視鏡頭。
視線穿過幾堵墻,慶河看見了已經(jīng)趴在矮桌上的遠山成間,火苗正在從榻榻米的四角歡快的跳動著,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這個速度可不是自然燃燒,想必是茂木嶺公事包里那幾瓶汽油的效果。
房間的門也被很貼心的關了個嚴實。
老頭的身體忽然微微動了一下,慶河不知道是因為身子失去重心的無意識滑落,還是人在掙扎。
慶河又沿著原路回到了宅邸的大門處。
“咦,慶河君怎么又回來了?”門口值班的保安隨口招呼著。
“東西忘了拿,這不又回來了?!?p> “嗐,什么重要的東西,還跑一趟,打個電話給我,我不就替你收著了?!?p> “我這不是忘了,下次肯定要麻煩你?!睉c河笑著。
但心想今天的事可不能麻煩你,不然前面茂木嶺這么辛苦的忙前忙后,到最后自己要是不把勝利果實給笑納了,那就太沒有人情味了。
而且自己前面費心費力讓梅村和遠山老頭兩人打起來,為的就是現(xiàn)在。
慶河故意想平常一樣晃晃悠悠的往內(nèi)院走去。
值夜的保安看到是慶河,并沒有阻攔?;蛟S是一切都太過于安靜,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遠山老頭的院子有什么異樣。
走到內(nèi)院中的時候,透過那一排花木,已經(jīng)能看到室內(nèi)淡淡的火光。
慶河快走兩步,在門口停了一秒,透視了一下屋內(nèi)的情況,濃煙滾滾,火光四溢。
而遠山老頭正在地上像是一個半身不遂的病人在掙扎著,只是藥性似乎很穩(wěn)定,旁人看起來他只是在微微的顫動著身體。
屋內(nèi)是烈火燃燒的地獄,屋外卻夜色如墨,寂靜無聲。
好像還能支撐一會,或者遠山先生的心境還不夠絕望。那么就還不到他生命力唯一那束光出現(xiàn)的時候。
慶河就那么又站了十幾秒秒,直到他看見遠山成間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弱,這才猛地拉開門。
“遠山先生!”慶河凄厲的吼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