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巡邏
楊賢在自己抽屜里翻了半天，摸出了一個紅藍兩色的小塑料件，丟給陳柒星。
“這是肩燈，我之前多買了一個，巡邏的時候就打開，碰到可疑情況就把燈關(guān)掉后，再過去看情況?！?p> “知道了，師哥。大學(xué)上課我們都學(xué)過的?！?p> “上課是上課，實踐是實踐，我們這工作有時候可沒有出錯的機會?！睏钯t神情嚴肅起來。
“就19年一年，全國犧牲了民輔警427人，那都是我們戰(zhàn)友！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再怎么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陳柒星把警用腰帶扎好，佩戴好裝備，兩腳并攏，敬了個禮?！昂玫?！”
楊賢和秦力看到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都笑了起來，這才打破了房間里剛剛聽到數(shù)字后的沉悶與壓抑。
......
“走吧，我們巡邏一圈轄區(qū)大概會花費兩個小時，所里有特殊情況會用電臺聯(lián)系我們的，到時候趕回來就行了?！?p> 臨出門，楊賢看到陳柒星背有點駝，皺了皺眉頭。
“立正，把你腰挺起來，平時你怎么樣走路都沒人管你。但你等會出去是代表的我們這個群體的形象，你現(xiàn)在穿的是制服！”
楊賢看到陳柒星背脊挺直，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白甙?，先去七星路沿街巡邏一圈，現(xiàn)在是下班的點，那邊可能會有扒竊的?！?p> 楊賢兩人走到七星路，剛到七星商城還好，等到燕然街七星路路口的時候，陳柒星有點驚訝于現(xiàn)場的熱鬧。
“有點像上學(xué)時候放學(xué)的樣子是吧?！?p> “啊，沒想到會這么多人?！?p> 楊賢看了看陳柒星的樣子，心里突然升起了考考他的想法。
“怎么樣，知道需要注意觀察些什么人嗎？”
“要多注意那些穿著普通，深色衣服，戴鴨舌帽，可能背個挎包，或是拿東西的人？”
楊賢微微點了點頭，“實習還是學(xué)到了點東西嘛，等會再帶你去幾個點，注意那邊有沒有什么一直待原地，看到我們眼神飄忽的那種人?！?p> “巡邏，不僅要看，要觀察，還要去聽。這條路下班人多，電動車也多，經(jīng)常會有行人跟騎電動車的人產(chǎn)生糾紛，要聽到有人吵架，盡快趕過去，在事態(tài)升級到動手前，能當場調(diào)解解決最好?！?p> 陳柒星嘿嘿笑了笑，“還是跟著師哥能多學(xué)點東西，以前實習時候巡邏感覺就沒什么意思?！?p> “不是沒意思，是你沒認真。當時帶你們巡邏的師傅跟你巡邏時候是一個樣子嗎？你那不就是跟著走個過場?！?p> “師哥，你好像挺懂的嘛？”陳柒星挑了挑眉，瞥了眼楊賢。
楊賢沒接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
“今天還不錯，沒啥情況。走，接下來再去看看七星社區(qū)那里面，那里面小巷子四通八達的，跟著我走。把肩燈關(guān)掉，里面很暗，開著燈太明顯了?！?p> 陳柒星跟在楊賢身后，第一次走進了七星社區(qū)。進去的小路開始還算寬敞，可以停車，可自從拐進某個巷子里后，都不能說是道路了，走的都是兩棟房子間的夾縫。
“為什么......”
楊賢回頭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帶著陳柒星繼續(xù)往黑暗里鉆。
縫隙里遠離了馬路那邊的燈火和喧囂，只有黑暗和安靜。偶爾有點不知來源的水滴，點在地上，滴答作響，或是落在身上，冷的刺骨。
從縫隙里抬頭望天空，就是一條比純粹的黑暗稍微亮堂點的線，稍微寬敞的地方，則在半空中橫斜交錯著密密麻麻的線路。就像是這蛛網(wǎng)般的小路，紛雜，無序。
陳柒星跟著楊賢在一棟一層瓦房的門口停下了，面前的是一間順時針旋轉(zhuǎn)90度后的“L”型房屋，正房大門口左手邊那間側(cè)房，屋子一邊的墻已經(jīng)倒塌，大梁的一端掉在磚塊上，一端還勉強維系著。
另一間透著橘黃色燈光的屋子，門口的木門上貼著塊牌子，寫著：“C級危房?！?p> 楊賢先是站著聽了聽屋內(nèi)聲音，再才敲了敲門，過了一二十秒，才有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出，“誰??？”
“警察，上門檢查，開下門?！?p> 房內(nèi)的聲音隔了一會才傳出，“來了，等會。”
楊賢倆人在門外，聽著屋里傳出的淅淅索索的聲音。
門開了，起初，陳柒星背著光只看到一道消瘦的身影扶著門站在門口，等到走進房間一看。
幾縷白發(fā)孤單的站在那個男人頭上，他眼眶出乎尋常的凹進去了，兩頰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腰佝僂著，活像是披著層皮的白骨。
屋內(nèi)只有一床，一桌，一盞燈幾樣家具，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雜亂放置的紙箱。
屋內(nèi)彌漫著類似地下停車場那種潮濕陰冷的味道，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騷味。屋內(nèi)光線昏暗，皮膚上的汗毛在這種陰冷的觸感中戰(zhàn)栗著。
那人仔細看了看楊賢的臉。
“哦，楊警官，又來檢查？”
“嗯，最近有沒有玩??？”楊賢掃了眼屋內(nèi)的擺設(shè)，盯著那人問。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錢玩嗎？”那個男人攤了攤手。
“最好是不玩，我們帶了檢測紙，一會配合測一下咧。你要是知道什么新消息就和我們說，我們所里電話你有吧?！?p> “配合配合，楊警官要求的，那我肯定配合，我現(xiàn)在就是撿點垃圾過生活，哪有錢玩，別人早就不帶我了?！?p> 楊賢讓陳柒星守著門口，拿執(zhí)法記錄儀拍下檢測的場景。
楊賢拿起試紙看了看，“挺好，陰性的。過幾天我們還要來檢查的啊，老老實實工作?！睏钯t臨出門前，回頭還對那人說了句。
“都聽楊警官的?！蹦侨诵呛堑匾不亓司?。
“賢哥，那人是誰??？”
“老玩家了，他叫葉泰，一般外面人叫他泰子。我們所的?？土?，以前吸粉，后面覺得粉不夠勁，又去打藥，自己打藥時候感染了人體免疫缺陷病毒，還有什么肺結(jié)核，肝炎，然后就成這個樣子了?！?p> “他家里人不管他嗎？”
“家？早被他敗光了，他老婆開始還跟著他，想陪他一起戒，但每次他一跟朋友出去玩就破功了，后面他老婆失望就走了。因為他案底多，他兒子工作不是很順利，恨死他了，也不怎么管他?！?p> “案底多，他不是就玩那個嗎?！?p> “你覺得他那樣子，能找到正常工作嗎？那玩意又不便宜，你覺得他哪里來的錢？所以你覺得他靠什么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