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個打十個的朱拱之
趙欽并未理會跪在地上的徐秉哲,他從御案上沿著臺階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凝重的看著立于殿內(nèi)的滿朝臣子。
“自后晉石敬瑭將燕云十六州割讓給契丹,至今已有二百余年。此后中原千里江山,淪為夷疆?!?p> “燕、云本就是吾家之幅員,先為遼朝所占,后又被金軍所侵。前些年太上贖買燕州,花了多少錢財,買回來的卻也不過是一座空城?!?p> “怎料金國仍貪得無厭,今日竟又欲來進犯,豈不是欺我大宋無能戰(zhàn)之人?如此奇恥大辱,焉能不報!”
趙欽目光灼灼地看著站在殿內(nèi)的群臣。
“朕乃趙氏子孫,諸君亦多為世代食宋祿之忠臣,祖宗之地,寸土豈可與人?臥榻之旁,又豈容他人酣睡?”
“今日,朕在此告眾卿,我宋與金,唯有一戰(zhàn),也必有一戰(zhàn)?!?p> “朕誓要收復(fù)三千里之江山,此心不渝?!?p> “凡再有言和者,斬!”
隨后趙欽又看了一眼楞在原地的徐秉哲,繼續(xù)說道。
“徐秉哲擾亂民心、妖言惑眾、魚肉百姓,打入刑部大牢,聽候發(fā)落!”
官家必戰(zhàn)的決心,很快便通過一道道詔書和百姓的“街談巷議”傳達到了大宋境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
自有宋以來,大宋的官員和百姓還從未見過有哪一任官家如此豪橫!
一時間,主和派紛紛縮起了腦袋,主戰(zhàn)派則昂起了頭顱。
下朝之后,趙欽直接回到了延福宮內(nèi),他甚至沒有功夫再和李綱多談?wù)撘粫昃┓绖?wù)的問題,只是讓李綱先暫時在汴京城內(nèi)住下,之后便匆匆離開了。
因為他在考慮一件事。
自己是不是也是時候該擁有一支只聽命于自己的私人力量了!
今日早朝時,高俅和梁師成的表現(xiàn),讓趙欽這段時間因為屢戰(zhàn)屢勝而有些驕傲放松的頭腦一下清醒了過來。
他忽然發(fā)覺,這兩人終歸不是自己人!
雖然現(xiàn)在主戰(zhàn)派又陸續(xù)回到了朝堂之上,可實際上主戰(zhàn)派內(nèi)部也是四分五裂,有的是真的為國而戰(zhàn),有的則是為了高官厚祿而戰(zhàn),甚至還因此而衍生出了一個新的派別——“贖買派”。
譬如,樞密使童貫就是北宋末年第一主戰(zhàn)派,但同時也是第一贖買派!
而且這些支持自己的主戰(zhàn)派,大部分都是文官。
倒不是文官不好,恰恰相反,北宋末年的很多良將原本都是文官。
只是北宋時期對文臣的約束并不高,北宋的皇帝也大多講究實際,所以并不會格外的特意強調(diào)忠貞。
只要能力夠,能干實事,可以勝任,就可以當官,因此“君君臣臣”的思想在當時還并沒有那么深入人心。
特別是到了北宋末年的時候,一大部分文官,基本都是只把自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他們的意志,并不會輕易的隨著君王的意志轉(zhuǎn)移而轉(zhuǎn)移。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當金軍破城,徽、欽二帝被擄北上時,大臣中的殉國者不僅寥寥無幾,甚至還有許多人配合金軍將皇帝趕緊送走。
以至于后來南宋建立之后,立即加強了在道德這一方面的宣傳教育,將“君臣父子”提高到所有道德倫理的頂端,奉為天理。
甚至還因此延伸出了“存天理、滅人欲”的朱熹理學(xué)。
所以趙欽要想肅清朝堂,收拾徽宗皇帝留下的一堆爛攤子,只靠這些內(nèi)心中可能并沒有那么忠于自己的文官是遠遠不夠的。
更何況以后他要做的一些事情,可能還需要一些見不得光的非常手段,這對于浸淫在儒家思想中的文官來說,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眼下這個徐秉哲,趙欽之所以將他關(guān)押起來,是因為這個徐秉哲,除了是個“漢奸走狗”之外,還是個大貪官。
因此,趙欽想從徐秉哲身上抓到一些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從而引出那些宰執(zhí)中的巨貪。
但是徐秉哲是堂堂權(quán)知開封府尹,朝廷二品大員。
一般的審訊手段,在他身上能用么!
肯定不能。
所以,一個只聽命于自己,又權(quán)利極大且可以監(jiān)督百官的監(jiān)督執(zhí)法部門,就顯得尤為重要起來。
趙欽首先想到了明朝時期的錦衣衛(wèi)。
次而想到,其實宋朝也有一個這樣的部門,它的名字叫做皇城司。
趙欽之前并不是沒有打過皇城司的主意。
只是這個部門在惲王手底下待得時間太久了,趙欽眼下還有些不放心。
而且自“東華門一事”之后,由于趙欽的特意冷落,皇城司現(xiàn)在基本上處于半癱瘓狀態(tài),連皇城司的老大“勾當皇城司公事”的職位一直也都還空缺著。
所以,現(xiàn)在的皇城司充其量也就是個安保部門而已。
如果要想重新把皇城司撿起來,那趙欽就需要先找到一個對自己極為忠心之人,且此人既要有手段,又要夠狠。
然后再利用這個人將皇城司控制起來,這樣才能真正的把皇城司變成為自己的爪牙。
可問題就是一時間又該去哪里找這樣一個人呢?
“大家,又有邊疆急報送來。”
就在趙欽為了皇城司一事煩惱時,朱拱之的聲音在身旁輕輕響起。
趙欽翻開看了看,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果然和他之前所料想的一樣,還是一些兵馬調(diào)動的問題。
依然還是試探!
忽然趙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轉(zhuǎn)過頭來,仔細地盯著朱拱之看個不停。
面前的欣長身影似乎正在和心底的某個答案慢慢重疊。
朱拱之被趙欽這樣盯著,躲也不是、閃也不是,心里慌得不行。
過了半晌,他被趙欽盯得實在是受不了了,一下跪在地上。
“官家,不知小的哪里做錯了,官家盡管責罰,可不要這么折磨小的。”
趙欽一愣。
“嗯?我為何要責罰你?我又何時折磨你了?”
“官家一直盯著小的看,不是對小的有什么不滿之處么!”
趙欽恍然,自己剛才好像是有些失態(tài)了。
他哈哈一笑。
“朱拱之,我記得你說過,你幼時曾習(xí)武?”
“回官家,小的幼時的確跟著一個來自陜西的少林師父學(xué)過幾年功夫。”
“那后來怎的進宮了?”
朱拱之嘆了一聲。
“后來我那個師父不見了,小的在外面又無依無靠,所以這才入宮作了內(nèi)侍。不過也是小的運氣好,剛進宮時,便被選中作太子的玩伴,不然小的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p> 趙欽點了點頭。
“那你這功夫后來可曾荒廢?”
“回大家,師父曾經(jīng)傳我口訣功法,小的這些年每日堅持照著練,倒也一直未曾荒廢過。”
趙欽聯(lián)想到在“夾墻”的那一日,朱拱之明明在自己的身后,卻能先自己一步將張迪按到,且出手果斷、迅速,只一招便讓張迪失了知覺,想來應(yīng)是如他所說,功夫從未荒廢過。
“那若是臨陣對敵,你能以一當幾?”
“回官家,若是在戰(zhàn)場上,小的自然不敢妄言能和那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士打個你來我往,可若是在這京城和平之地……”
朱拱之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小的,能打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