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有恃無恐的王黼
垂拱殿。
此時,殿中站著蔡京、王黼、朱勔、李彥和梁師成五人。
蔡京由于年級大了,在來的時候,還想要趙欽給賜個坐,可是趙欽想到蔡京都有力氣天天在家陪著三位美妾,想來應(yīng)是老當(dāng)益壯,便沒答應(yīng)。
大殿兩側(cè),一側(cè)是都進(jìn)奏院尚書孫傅和禁衛(wèi)軍都虞侯蔣宣,兩個人都是趙欽新提上來的,和這五人并無任何交集。
而大殿另一側(cè),則是其余的眾臣。
在邸報貼出去的第一時間,王黼等人,便匆忙來到了這皇城之中,求見趙欽。
就連上次在陳東上書時,無比鎮(zhèn)定的梁師成,這次都慌張了起來。
趙欽坐在御案之后,冷冷的看著幾人。
“說說吧,怎么回事?”
可是幾人磨蹭了半晌,卻都沒有說話,因?yàn)樗麄円粫r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那個邸報上寫的東西太詳細(xì)了,而且明顯的這編寫邸報之人,巴不得他們幾個死,寫的盡是些罪大惡極之事。
最重要的是,邸報突然恢復(fù)使用了,只有官家才有這個權(quán)利。
這種從皇城內(nèi)發(fā)出的信息,自然也是經(jīng)過官家的點(diǎn)頭的,所以很明顯這個事出自官家的手筆,那他們還說什么,怎么說。
眼下除了求情,也別無他法了。
當(dāng)然幾人也不奢望能夠全身而退,只要能夠安享晚年就行了。
朱勔還想再掙扎一下,上前一步試探性的說道。
“官家,這邸報明顯有夸大作假成分,官家又豈能聽信一家之言?”
說完,還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大殿一側(cè)的孫傅。
趙欽冷哼一聲。
“孫尚書,將賬簿拿上來?!?p> 孫傅趕忙將手中的賬簿遞給了朱拱之。
朱拱之看到趙欽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走到朱勔身前,將賬簿一頁頁翻開。
朱勔抬眼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著幾人大部分的貪贓枉法事實(shí),而且,在每一條事實(shí)后面,都清清楚楚地注明了時間、地點(diǎn),甚至有的后面還簽有當(dāng)時參與人員的名字。
朱勔眼前一黑,這賬簿,是哪個殺千刀的搞得。
“邸報上寫得,不到這賬簿上的十分之一,還需要朕再繼續(xù)著人調(diào)查么?”
趙欽冷聲問道。
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都沮喪的搖了搖頭,然后齊齊跪在了地上。
趙欽的手段,他們是見識過得,當(dāng)時羽翼未豐的趙欽,就敢當(dāng)著百官的面把童貫給斬去了頭顱,更何況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集所有權(quán)力于一身,跺一跺腳都能讓這皇城抖一抖。
現(xiàn)在的趙欽,他們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去作任何反抗了。
“陛下,臣這幾年遠(yuǎn)離朝堂,賬簿上所列事由,也皆為前些年的舊事,求陛下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給臣一次改過自新的機(jī)會。”
梁師成此時,忽然聲淚俱下的跪在地上哭訴道。
其實(shí)從得知高俅不再擔(dān)任殿前司都指揮使的那日起,梁師成就已經(jīng)預(yù)感到下一個可能就要輪到自己了,他又沒有高俅那樣高超的蹴鞠技藝。所以他也做好了準(zhǔn)備,能做一個只拿俸祿的清閑散人就行。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會突然出現(xiàn)邸報這個事,眼下別說是還拿俸祿了,命能不能保住都成了一個問題。
所以他現(xiàn)在,只能在趙欽面前賣慘,以期能夠讓趙欽多少顧念著一些往日的情分。
趙欽看到梁師成,在心里也不由得略沉吟了一番,梁師成可以說救過他兩次。
一次是王黼策劃讓徽宗皇帝廢太子的那次,一次是他篡位時,梁師成寫的那幾封詔書。
可以說,如果沒有梁師成,就沒有趙欽的今天,所以面對梁師成,趙欽心中卻是有一絲不忍。
許是看到了趙欽的猶豫,梁師成又說道。
“臣愿意將家產(chǎn)系數(shù)捐出,充于國庫。求陛下開恩吶。”
說完深深拜倒在地。
趙欽長吐一口氣。
“太傅,且先站到一旁吧?!?p> 梁師成聞言滿臉淚花卻又激動地給趙欽連連磕了幾個頭,而后弓著腰退到了一旁。
蔡京、朱勔和李彥一看,也立即扣頭說道。
“陛下,臣等也愿意獻(xiàn)出全部家產(chǎn),只求陛下念在太上皇的份上,給臣等一次改過自新的機(jī)會?!?p> 趙欽瞥了幾人一眼,沒有說話。
他看向了王黼。
從進(jìn)到這垂拱殿,到現(xiàn)在,王黼還一句話沒有說,只是跪在那里。
這不像他的作風(fēng)。
不過趙欽并不打算問。
一個連職位都沒有的過期宰相,給我在這裝深沉,真是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既然不愿意說話,那就干脆別說了。
“蔣宣。”
“臣在。”
“王黼既已認(rèn)罪,就先將王黼拉出去砍了吧?!?p> 殿下眾人皆是一愣。
什么?
蔣宣沒有絲毫的遲疑,徑直朝王黼走來。
王黼也是被趙欽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搞得一愣。
官家你這不按常理出牌啊。
好歹問問我啊。
眼看著蔣宣馬上近至自己身前,王黼也不裝了,著急的高聲喊道。
“陛下,您恐怕不能殺我?!?p> 殿內(nèi)眾人一愣,王黼這是瘋了?
就連趙欽臉上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哦?王相公倒是說說,朕為何不能殺你?”
卻見王黼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黃綾包裹著的詔旨,雙手恭敬地舉過頭頂。
“太上皇早些年曾下詔,政事堂主事王黼,日后不管身犯何事,均可免罪。”
王黼說完后,朱拱之便走過來,將詔旨拿過,呈給了趙欽。
趙欽翻開一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熟悉的瘦金體,“宣和天子之寶”和“御書之璽”兩方徽宗皇帝特制的玉璽清楚地蓋在上面。
趙欽不由得一咬牙,這個昏君,真是除了添亂啥都不會。
你哪怕寫個“免死罪”我也能抄家啊,然后再將王黼一流放,生死隨他,你倒是大方,直接“免罪”。
王黼看著趙欽陰沉的臉色,心中不禁一陣得意。
我有太上皇詔旨在,即便你是官家,又能奈我何!
旁邊蔡京等人,也都紛紛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特別是蔡京,他以前“假傳圣旨”的活可沒少干,怎么就沒想起來搞個這玩意呢。
趙欽看著手中的詔旨,一時也有些猶豫起來。
如果不管詔旨直接殺了王黼,那他勢必要背上一個不孝和忤逆太上皇詔旨的罵名,這兩項,在這個時代,可都不是小事。
可如果真的依這個所謂的太上皇詔旨所說,饒了這王黼,別說他趙欽心中氣不過,恐怕全天下的百姓心里都會氣不過。
趙欽望著跪在殿下表情略有些得意的王黼,忽然,靈機(jī)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