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最長的一夢
楊樂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
他和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一樣，在忍辱負重解決掉鄒管家后又費盡波折拜入了凌云宗。
三年后他奉命回到東山縣調(diào)查連環(huán)滅門案。
但在他逮到兇手的時候。
那顆滅世的小行星卻沒有如期而至，而夢里的他也不知道有小行星這回事。
帶著兇手回到東山，經(jīng)過一番審訊他才知道。
原來對方出身金陽宗，乃是金陽宗特意派到東山縣這邊搞破壞的。
在他將這件事情稟報給凌云宗后。
不出意外。
此事成為一個導火索引發(fā)了兩宗的大戰(zhàn)。
身為凌云宗弟子的楊樂自然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這場大戰(zhàn)里。
所幸他沒有死在這場大戰(zhàn)里，反而還屢立戰(zhàn)功獲得了不少賞賜。
兩宗大戰(zhàn)持續(xù)了一年左右。
最終以凌云宗戰(zhàn)敗割讓了大量地盤落下了帷幕。
因為大戰(zhàn)到最后時刻，金陽宗有人成功突破到五品武者，一舉逆轉(zhuǎn)了不利的戰(zhàn)局甚至重創(chuàng)了凌云宗多位長老。
盡管凌云宗依然有一戰(zhàn)之力，但為了避免其他宗門趁虛而入只能無奈選擇主動求和。
從此以后凌云宗都不得不開始休養(yǎng)生息，大力培養(yǎng)宗門內(nèi)有潛力的弟子。
恰巧當時突破到七品武者的楊樂都成為了宗門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之一。
往后。
他花了三年的時間突破到六品。
可六品之后他卻再難有寸進。
意識到根骨天賦不足成為了自己修煉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后。
楊樂當即決定告別宗門，外出游歷尋找能夠改變根骨天賦的辦法。
在游歷期間。
他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死于非命。
但他同樣收獲了不少友情與愛情。
甚至在千辛萬苦獲得了改變根骨天賦的丹藥后，還因為某些奇遇得到了高人前輩傳授的一流功法。
在三十歲的時候。
他成為了一名四品武者，并順理成章成為了凌云宗的宗主。
隨后在他的領導下，凌云宗都迅速發(fā)展成為了巒州地界聞名遐邇的宗門。
在宗門發(fā)展趨于穩(wěn)定之后。
他便將宗門大小事務都放手給長老們管理，而自己便繼續(xù)專注于武道的修煉。
在四十歲的時候。
楊樂終于成為了一名三品武者。
凌云宗都因為他的關系一躍成為了巒州最頂尖的幾大宗門。
雖然他曾經(jīng)服下過改變根骨天賦的丹藥，又有奇遇獲得的一流功法。
可在他突破到三品武者后，他心里已經(jīng)清楚自己的武道之路走到盡頭了。
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讓楊樂從此都不再醉心武道。
小半輩子里。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煉中渡過的。
所以他決定后半輩子一定要好好享受，否則自己之前如此拼命刻苦修煉的意義在哪里？還不是為了今時今日嗎？
他每天不說夜夜笙歌吧，至少也是醉生夢死。
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這像是快意的人生，也像是墮落的人生。
偶爾醉醒。
他都難免會感到空虛，更不乏會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嗎？
只要自己不故意作死，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和權(quán)勢。
他能一直享盡榮華到死為止。
何況自己的武道之路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即便他想要追求武道巔峰以求長生不老都無能為力。
事實上他能修煉到三品都已經(jīng)算是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
就這樣吧。
反正自己現(xiàn)在不也是很享受嗎？
隨著他的年紀開始愈來愈大，他的欲望都變得愈來愈小。
畢竟人世間他能享受的東西早已享受過了，甚至是享受到了厭倦的程度。
他就像很多大宗門的老祖一樣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宛如閑云野鶴一樣四處領略著這個世界。
江湖還是那個江湖。
但曾經(jīng)引領江湖風騷的人卻換了一批又一批。
大殷和宗門世家依舊高高在上，底層的普通人依舊困苦麻木。
整個世界都如同一灘死水沒有任何變化。
他來的時候如此，他走的時候可能依然如此。
曾幾何時。
他試想過自己能為這個世界改變什么，又或者為這個世界帶來什么。
可惜他的想法也僅僅只是個想法，從未付諸過任何行動。
畢竟身為一個穿越者，當初本來就朝不保夕，一心都想著能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來。
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哪里還會去想著別人。
等到他稍微有能力做些什么的時候，那些想法早都遺忘在腦海的深處。
晚年臨死前。
活了一百八十多歲的楊樂已經(jīng)老得難以動彈了。
曾經(jīng)風光一時的他最后都落得無人陪伴照顧的凄涼境地。
回顧自己的一生。
他努力過，拼命過，享受過。
除了畢生都止步在三品武者外，好像他這一生都沒有留下什么多少遺憾。
所以他似乎可以安詳?shù)乃廊チ恕?p> 但這一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一生嗎？
在楊樂回光返照之際。
他又突然想起了這一個問題。
可惜他的答案依舊是不知道。
倘若他的人生能重來呢？他是否還會選擇同樣的人生？
面對這個問題。
楊樂卻陷入了遲疑。
希望人生能重來無非是希望人生能比原來過得更好。
如果重來的人生未必能比之前過得更好呢？
那他還會選擇重來嗎？
這就是楊樂猶豫的原因。
一方面他心底希望自己有個不一樣的人生，另一方面又希望重來的人生不必之前差。
問題是他無法保證重來的人生就一定能比之前過得更好。
所以——
他還想選擇重來嗎？
許久，許久。
在意識陷入黑暗那一刻。
楊樂終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想要重來。
重來未必是為了彌補遺憾，也未必是想要過得比之前更好。
他想要的，是一個真正讓自己無怨無悔縱情快意的人生。
因為他這輩子始終都活得不自在。
為了活而活，為了修煉而修煉，為了享受而享受。
由始至終。
他都一直活在一個拘束的框框架架里。
或許重來的人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可至少他能活得自由一點，痛快一點。
然后——
他死了。
夢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