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yán)铮逡剐募比绶佟?p> 時不時看看窗外,又時不時看看車頭,恨不得她自己來開車,把車開得飛起。
雖然她知道,她急也沒有用,開車的又不是她,上了車,能開多快,什么時候能到,就已經(jīng)全都交給了司機,可她還是急。
每一次車輪的轉(zhuǎn)動,每一秒時間的流逝,清夜都覺得漫長無比。
好不容易挨到了地頭,她不等車子停下,就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前沖的慣性帶著她跌跌撞撞地往前奔跑,人未到,淚已下,語哽咽,喊道:“大哥——”
喊完后,她立住了身形,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小嘴,眼前的情形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在她的想像中,對方那么多的剽悍,大哥天糊就是再有能耐,雙拳難敵四手,能勉強支持住也就不錯了。
可眼前的景象是,那些剽悍都躺在了地上打滾哀嚎,川錠也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不停求饒。
清夜從沒見過天糊跟人打架,不知道她的大哥原來這么厲害,這么多的剽悍,竟然都被他一個人給打趴下了。
她的目光,望著天糊,閃出了天上最亮的星。
聽到清夜的喊聲,天糊如猛虎噬人的眼神一收,換上了和風(fēng)細(xì)雨般的目光,對她說道:“大妹,你來啦。這一趟不容易吧?”
清夜正想說話,四五輛大巴急駛而來。
要不是她退得快,那行駛在最前面的大巴,就差點撞到她的身上去了。
見到從大巴上下來的人,川錠喜出望外,頭也不磕了,饒也不求了,直奔到一個尖嘴猴腮,頭頂沒有頭發(fā),只余周圍一圈的老人面前,哭著撒嬌道:“庇管家,你怎么等到這個時候才來啊?你再晚來一點兒,我就要被人給活活打死了。”
庇管家綠豆大的眼睛在場上掃了一圈,看到那些剽悍倒在地上,罵了聲廢物,朝地上吐了口痰。
轉(zhuǎn)過頭來,和顏悅色地對川錠說:“是老奴來遲了,讓小少爺受委屈了。你放心,老奴不會讓小少爺你白白受委屈的,該討的債,老奴一定十倍地幫小少爺你討回來。”
川錠收了硬擠出來的眼淚,咬牙切齒地說:“我的人都被那小子給打倒了。敢打倒我的人,我要他死?!?p> 庇管家理所當(dāng)然地點了點頭,說:“那當(dāng)然,敢打小少爺?shù)娜耍囟ㄊ且冻鰬K痛的代價的。我跟老爺說過多少次了,給小少爺你配幾個青銅級的剽悍,不要這些精英級的剽悍,可老爺他就是不聽我的勸。”
川錠扮巧裝乖地說:“只要庇管家你幫我出了這口氣,回去我就把這些精英級的剽悍都換成青銅級的?!?p> 庇管家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說:“這才對嘛。”
說完,他帶著一大票人馬向天糊走了過去。
川錠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后面。
面對庇管家的千軍萬馬,氣勢洶洶,天糊挺直腰身,站在那里,斜眼冷視,不卑不亢。
雖是針鋒相對,庇管家還是在心里對天糊充滿了贊賞:這小子,看起來是個人物。孬種的人,見到這個陣勢,就是不嚇尿了,腳也都嚇軟了,臉也嚇白了。
未等庇管家開口,跟在他身后一人,搶先站了出來,義正嚴(yán)詞地說:“天糊,你性情魯莽暴躁,故意損壞他人豪車,蓄意謀害他人性命,你可知錯?”
搶先出來的人是冏挈,看起來三十多歲,不到四十多歲的樣子,濃眉方臉,身材高大,是千年老樹下的一名論理師。
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這么無恥的,天糊都懶得跟他掰扯,直接冷冷地嗆道:“你是眼瞎嗎?還是腦子進水淹死腦細(xì)胞了?掐頭去尾選你要的那一段來說事,你就不怕你子孫聽了,都不敢到你家投胎嗎?”
冏挈瞳孔一縮,卻神色不變,還是用原來的語氣說道:“你不否認(rèn),我就當(dāng)你是承認(rèn)了。”
說著,他不等天糊反駁,迅速地從隨身的袋子里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筆來。
那張紙,說它是紙,它又像是綢,說它是綢,它又像是紙,看起來有點像宣紙,又有點像綢緞,是寫千年老樹下寫帖子專用的帖子紙。
那支筆,也和普通的筆有所不同。
筆桿通體墨綠,說不清是翡翠,還是瑪瑙。
筆桿前端的毫毛,似虎,似狼,似豹,就是不像獅子的毛。
這支筆,就是再不懂筆的人看了,也能怎出來價值不菲,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買得起的。
眼見冏挈拿著筆寫起了帖子,被大塔扶著走過來的倉和臉色頓時一變,急喝道:“且慢!事情還沒搞清楚,你怎么可以就寫起了帖子?”
梭單見倉和臉色不對,想著這份帖子應(yīng)該是關(guān)系重大,不能再讓他寫下去,就想著上前去把帖子搶下來。
慌得倉和趕緊拉住他,低聲喝道:“你想死不成?搶帖子等同殺人,你不要命啦?”
梭單上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團團轉(zhuǎn),說道:“那就由得他亂寫不成?”
倉和示意他先退下,他自有主張。
冏挈見梭單雖然急得額頭冒汗,可終究沒上來搶帖子,乖乖地聽倉和的話退了下去,心里不由嘆了口氣,可惜了,讓他逃過了一劫。
他沒理會任何人,把帖子寫完,這才抬起頭,對倉和說:“什么沒搞清楚?當(dāng)事人都已經(jīng)默認(rèn)了,這就已經(jīng)夠清楚了?!?p> 倉和說:“我想你可能露掉了一些事情?!?p> 他拿出清夜寫的是非書,說:“我這里收到一份是非書,說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和小孩,還指使下人圍毆出手阻止的人,你可以看一下?!?p> 冏挈看都沒看倉和手里的那份是非書一眼,問道:“搶的是誰?”
清夜鼓起勇氣,走到前面來,說:“搶的是我和我妹妹?!?p> 冏挈沒理她,而是看向了倉和。
倉和眼神深邃的看了他一眼,說:“她說的沒錯。”
冏挈又問道:“是非書是誰寫的?”
清夜看了倉和一眼,說:“是我寫的。”
冏挈還是沒理她,看向了倉和。
倉和這時已經(jīng)猜到冏挈想要干什么了,但他也只能是賭一把了,說:“沒錯,是她寫的?!?p> 冏挈問道:“有誰可以作證?”
清夜說:“我可以作證。”
味梅也跟著說:“我也可以作證,你看我的手,都被抓得淤血了,好疼。”
冏挈笑道:“你倆是當(dāng)事人,你有見過當(dāng)事人可以作證的嗎?”
天糊也反應(yīng)過來,這家伙要作妖。
明知道可能也沒有用,但他也只能說道:“還有我,我可以作證。”
冏挈笑道:“你是她們的大哥,當(dāng)然是想怎么說都可以了?!?p> 清夜說道:“這里在場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這時,一直看戲一樣的庇管家開口了,冷冷地掃了在場的眾人一眼,說:“在場的人?誰?誰要為你作證?”
那些躲在墻根邊,從頭看到現(xiàn)在的人,見到這等不平事,自是胸中血涌澎湃,想要為清夜仗義一言。
但被庇管家的眼神一掃,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伸出去的腳自然地縮了回來。
再看到庇管家身后那烏泱泱一片的剽悍,就連想要張開的口,也都閉得緊緊的。
唯恐一不小心給自己帶來無妄之災(zāi),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冏挈見到這種情形,把頭高高仰起,哈哈大笑。
笑得在場的人心驚膽戰(zhàn)。
冏挈笑夠了,說道:“既然沒有人可以作證,那就跟我去芻狗壇了結(jié)吧?!?p> 倉和心道不妙,給同來的老頭子、老阿婆打了個手勢,對冏挈說:“你說沒有人作證,就沒有人作證嗎?這事可不是你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p> 那些收到手勢的老頭子、老阿婆也紛紛涌了上來,圍著冏挈說了起來,還有一些則對在場的人進行苦口婆心地勸說出來作證。
而庇管家那邊的人也涌了上來,互相指著鼻子眉毛對罵了起來。
倒是庇管家身邊的那群剽悍,一退再退,就怕不小心被這幫老頭子、老阿婆碰到,那時候扶和不扶都是一個大難題。
天糊見這亂哄哄的場面,暗道糟糕,看來倉和搞不定。
他悄悄地對大塔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