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對賭
“嘛,嘛,總而言之,親愛的弗拉基米爾大公,您這樣干坐著,對我們所表達出來的好意卻一直熟視無睹,我們還是很傷心的,”揮揮手示意弗拉基米爾大公別再裝聾作啞,瑪門繼續(xù)呵呵歡笑,“其實你在想些什么,我也能猜出來,不就是等云裳其他的英靈來救你嗎?那是——”
說著,瑪門雙手平伸,將后半截話交給了酒吞童子。
“不可能的了,呼呼?!蔽⑿χ鴮⒁粡埌装宸诺铰閷⒆赖闹醒氲貛В仆掏幽槑男?,“其他的云裳英靈不會來救您的,因為他們不能離開已經(jīng)失去平衡的深淵,要問為什么失去平衡的話——”
跟著打出一張白板,瑪門順著酒吞童子跑回來的話繼續(xù)說下去:“弗拉基米爾大公,您下來之后,路茜法很不高興,她一不高興,所有深淵的其他英靈就都不能下來,否則的話就會視為對地獄的全面開戰(zhàn)。”
雙手死死捏緊了椅子扶手,弗拉基米爾大公硬派的臉上終于有了憤怒之外的情緒:“路茜法說的話就能代表一切嗎?可笑!”
瞥了一眼面色隱隱擔(dān)憂的弗拉基米爾大公,瑪門還沒開心起來,就牙疼地看著別西卜顫顫巍巍跟上一張白板,隨后便躺回椅子中去。
鑒于瑪門正對別西卜直瞪眼,能夠解答弗拉基米爾大公憂慮的也只有酒吞童子一位了:“啊啦啦,瞧您這話說得,路茜法大人可是當(dāng)初與云裳簽訂契約的地獄代表啊,光是您下來想要撿便宜的行為,就深深觸及到了她的底線,畢竟當(dāng)初契約上規(guī)定的是七大罪不能進入云裳,英靈也不能進入地獄呢?!?p> “哼!”弗拉基米爾大公對于酒吞童子的話嗤之以鼻,“想動手就動手,不用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區(qū)區(qū)地獄里的惡魔,也指望我相信會成為恪守契約的存在嗎?”
“大公,您這話就不對了?!钡闪税胩靹e西卜也沒見他有何反應(yīng),瑪門悻悻收回目光,“路茜法那一層的惡魔可是對于契約遵守的不得了,甚至說是成為了他們XP都不為過,路茜法這個帶頭的更是對契約相當(dāng)看重。
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在地獄里面路茜法率領(lǐng)的惡魔一度是最不想與之結(jié)伴的存在,因為一旦交換完舊世界的誓詞:‘我會讓你得到幸福的?!?,對方就會變得懶惰而暴躁,喜怒無常不說,還經(jīng)常會欺壓另一半,當(dāng)另一半實在無法忍受時,還會說這是當(dāng)初的誓約,如果違背了路茜法就會降下處罰,讓無數(shù)渴求強大子嗣的地獄種們無比痛苦。
但是后來,經(jīng)過不斷的摸索,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當(dāng)初的結(jié)婚誓言上,如果將那句話稍微改動幾個字,成為‘我們一起得到幸福吧。’的話,結(jié)婚后的惡魔就會變得相當(dāng)賢惠,一時間惡魔又成為了最搶手的結(jié)伴對象。
但隨著子嗣的降生后,問題又出現(xiàn)了,誓詞當(dāng)時說的是‘我們一起得到幸?!渲胁⒉话ê髞聿懦錾淖铀?,這個時候惡魔就又會成為壞母親,繼續(xù)讓對方頭疼。”
滔滔不絕講完這些,瑪門失望地發(fā)現(xiàn)弗拉基米爾大公又回歸了冷漠的神色,別西卜依舊辦事不過,倒是酒吞童子一邊捧場地鼓掌,一邊好奇詢問道:“呼呼,那后來呢?又研發(fā)出了新的結(jié)婚誓詞?”
瑪門撇撇嘴:“哪兒啊,后來惡魔都學(xué)精了,干脆把結(jié)婚誓詞限定在‘我們一起得到幸福吧?!@句話上,讓無數(shù)追求強大子嗣的地獄種只能自己一人勤勤懇懇撫養(yǎng)長大,但好在都得到強大的血統(tǒng)了,也沒別的可以抱怨個沒完。”
“啊啦啦,這還真是……”酒吞童子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驚訝,隨后繼續(xù)回歸媚笑。
“嘖嘖嘖,大公啊,你現(xiàn)在懂了吧?不光是路茜法,那位戰(zhàn)斗狂薩麥爾早就按捺不住了,您還是乖乖和我們合作……”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酒吞童子,瑪門本想繼續(xù)苦口婆心勸誡弗拉基米爾大公,話說到一半?yún)s被很久都不吭聲的別西卜打斷了。
“夠了,瑪門,你這樣浪費時間下去,我就會先一步饑餓起來?!笨磥韯e西卜真的是有些餓了,話都急躁起來,“讓我來吧。弗拉基米爾大公,你這次前往地獄,親信隊伍里有一個催熟的人造五級女子,對吧?”
無奈聳聳肩退下來,瑪門好奇看向酒吞童子:“催熟的五級?”
酒吞童子的媚笑短時間內(nèi)成為了依舊觸動人心的譏笑:“呼呼,比有的領(lǐng)主要強?!?p> “哦?!本仆掏舆@么一說,瑪門頓時喪失了興致,耐心聆聽起別西卜的威懾。
“哦?堂堂暴食之罪,不會以為我在意區(qū)區(qū)一名女子的性命吧?”弗拉基米爾大公臉上依舊冷漠。
“但我記得……”似乎一連串話消耗了過多力氣,別西卜悶聲咳嗽起來,“咳咳……她是你的孫女來著?”
“那又如何?”弗拉基米爾大公古波不驚,“既然帶她下來了,那肯定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有收益的賭博不叫賭博?!?p> “哎,這話我贊成!”瑪門眼前一亮,打了個響指,可惜依舊只有酒吞童子捧他的場。
無視掉聒噪的瑪門,別西卜憔悴地抬起頭來,看著被自己的暴食不斷吸收靈力,但僅憑肉體強度依舊在地獄風(fēng)輕云淡的弗拉基米爾大公,緩緩開口說出一句話:“那,如果是懷上自己爺爺?shù)暮⒆?,也無所謂嗎?”
弗拉基米爾大公勃然色變,猛然間就想起身,卻僅僅抬起手臂,就被鎖鏈強行拉了下來:“你敢???”
面對弗拉基米爾大公的雷霆盛怒,別西卜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沒辦法,既然殺死你也會被視為主動引發(fā)全面戰(zhàn)爭,你又不肯配合我們付出代價,那我只好采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了。雖說是人造催熟的五級,懷上英靈的孩子也會是不錯的收益,更不用說還是血脈如此適合的直系爺孫了。”
黃金的鎖鏈在弗拉基米爾大公的憤怒注視下嘩啦啦抖個不停,盡管隨時都會斷裂的樣子,卻依舊堅挺地將他束縛在椅子上,絲毫無法掙脫。
聽完別西卜的威脅,瑪門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和酒吞童子笑著吐槽起來:“看看看看,不愧是無盡貪求的暴食之罪,跟我這種只喜歡收集有價值珍寶,具備高端品味的人比起來,那可不是一般的壞啊?!?p> 對此,酒吞童子掩面而笑,并未作出什么評論。
但似乎,無言之中什么也都說了。
無邊無際的憤恨不知持續(xù)了多久,最終弗拉基米爾大公依舊被鎖鏈牢牢束縛住,只是眉眼間多了一層深深的疲倦。
“……說吧,賭局是什么,要怎么才能讓你們這群混蛋滿意?”
見弗拉基米爾大公終于松口,瑪門開開心心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后無數(shù)的氣泡從指尖浮現(xiàn)出來,懸浮于麻將桌上。
“規(guī)則很簡單,這些都是我和別西卜地盤上的地獄碎片,接下來我們會隨機選取一個,針對到時候的興致提出一種情況,到時候大公您只需要賭一把我們所提情況的相反即可。當(dāng)然,賭不賭的權(quán)利在您手上,直到找到自己十拿九穩(wěn)的賭局再出手,也無所謂哦?!?p> 笑瞇瞇地給弗拉基米爾大公解說完賭局的詳情,瑪門便開始哼著歌劃拉起來,無數(shù)五光十色的氣泡不斷交替,構(gòu)成一張炫目的繽紛畫面。
只是畫面沒持續(xù)多久,別西卜忽然伸手,隨便拿了一個氣泡放入口中,將整個地獄碎片連帶著數(shù)不盡的驚恐哀嚎一起吞噬殆盡。
“喂!你這人!”好不容易組合出的絢彩畫幕就這么被輕易破壞掉,瑪門頓時氣急敗壞,“就算是自己的地獄碎片,你能不能看著點時機,掌握一下氣氛再動手?我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全被你破壞了!你這個大蒼蠅!”
對于瑪門怨氣十足的訓(xùn)斥,回歸半死不活狀態(tài)的別西卜僅僅是躺在座椅靠背上,慵懶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哎,我今天就不信教訓(xùn)不了你了!”
眼瞅著瑪門就要和別西卜先打起來,酒吞童子只是抬起長袍的袖子,一邊掩嘴輕笑,一邊好奇地滑動氣泡,快速閱覽著一個個的地獄碎片。
然后,在她的手指劃到某個地獄碎片時,忽然看著其中一閃而過的人影愣了一下。
察覺到酒吞童子的異樣,瑪門頓時也不在意別西卜的搗亂行為了,樂顛顛跑到酒吞童子身旁,俯下身子查看起讓她愣神的地獄碎片。
隨后,瑪門眉毛輕抬:“哦?兩個狀態(tài)一般的三級丫頭,外加上一個被弄成人棍的二級小子,貌似還是剛進階不久?他們的對面呢?我看看啊……嚯!即將成為領(lǐng)主,以速度聞名的地獄螳螂,雖然目前重傷處于結(jié)繭狀態(tài),但孵化出來后怎么不得是個半步領(lǐng)主?干的好啊,酒吞!”
眉飛色舞地表揚完酒吞童子,瑪門緊跟著哈哈大笑著看向弗拉基米爾大公:“那么就拿這個地獄碎片對賭好了,我賭著三個家伙能夠活到救援到來,說不準還能反殺掉地獄螳螂呢!”
瑪門說完,酒吞童子忍不住流露出渾然天成的魅惑笑容:“瑪門大人好興致,正巧妾身也是這么認為的,就跟一把吧,呼呼?!?p> 弗拉基米爾大公對此不屑一顧,眾所周知普通的飄靈在等級相同的情況下幾乎會被地獄種碾壓,雖然瑪門所說的地獄碎片里有兩個三級和一個重傷垂死的二級,但想要活下去就已經(jīng)無比艱難,還想反殺掉恢復(fù)后半步領(lǐng)主的地獄螳螂?
洗洗睡吧,夢里什么都有。
而至于把賭注壓在這上面的瑪門和酒吞童子……
開玩笑,肯定是在給自己下套呢。
弗拉基米爾大公只是冷笑著看向瑪門和酒吞童子,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
而就在此時,瑪門忽然興致索然地嘆了口氣,隨后開始吟唱起詭異的咒語。
還以為瑪門果然要翻臉不認人,弗拉基米爾大公剛繃緊全身的肌肉,卻發(fā)現(xiàn)對面似乎并沒有掀桌子的意圖,只有血紅的霧氣伴隨著吟唱不斷從瑪門身后升騰:
“我從沒有把任何人變成豬。
有些人就是豬;
我把他們變成應(yīng)有的樣子。
我厭惡你們的世界
它讓外表掩飾內(nèi)心。
你的隨從們并不是壞人;
不加約束的生活
使他們變成了這樣。
作為豬,
它們在我和女伴們愛護之下
馬上就溫和了。
于是我倒念咒符,
給你看我的好
還有我的神力。
我看見
我們在這兒能夠幸福,
正如男人和女人
當(dāng)他們只有簡單的需要時。
同時,
我預(yù)見到你將離去,
由于我的幫助,你們敢于迎戰(zhàn)兇猛咆哮的大海。
你認為
幾滴淚水就讓我心煩意亂?
我的朋友,
每個女巫在內(nèi)心里都是實用主義者;
沒有誰看到本質(zhì)而不能面對局限。
如果我只是想留下你
我可以把你當(dāng)作囚犯扣留?!?p> 歌謠般的吟唱終了,有著一頭介乎于棕色與粉色之間齊耳短發(fā),身材窈窕纖細的女性身披獸皮坎肩,從煙霧中緩緩走出,對著瑪門欠身行禮:“瑪門大人,許久不見了?!?p> “喲,喀耳刻,咱們前兩天不剛剛見過?”面對著喀耳刻,瑪門的笑容不知為何有些勉強,“長話短說吧,我送過去的禮物收到了嗎?”
仿佛是埋怨愛人般嗔怨瞥了一眼瑪門,喀耳刻主動彎下腰來,環(huán)抱住椅子上的瑪門,在他耳畔親昵開口:“兩天對于熱戀中的少女可是相當(dāng)長久。至于您之后的問題,就很沒有必要,我很喜歡這個禮物,瑪門大人是想讓我把她變成什么呢?母豬,章魚,還是說……”
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瑪門惡狠狠地看向了弗拉基米爾大公:“這個,就取決于她的爺爺了,你說是吧,弗拉基米爾大公?”
眼看瑪門就連喀耳刻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不知多少的大殺器都召喚了出來,弗拉基米爾大公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別西卜之前的話語,沉默許久后終究是長嘆一聲:“既然如此,老夫就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