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在葉常安肩上的手被葉常安拉住,魯翰詫異地看向葉常安,“跑,這老鬼半步鬼將,你個半吊子道士打不過的!”葉常安沉聲道。
“啪!”又是一張符紙?!扒屣L(fēng)咒,你跑吧,我墊后?!?p> 只覺一縷清風(fēng)托身,葉常安感到身子一輕,下一秒鐘就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魯翰被一拳轟飛。
“這,這特么,說好的沒有物理傷害的呢?”
“這是身子跟著靈魂跑!靈魂要是被打出竅,就沒救啦!”
“所以在靈魂出竅前,一切攻擊效果符合世界的物理規(guī)律是嗎?”
“還真是科學(xué)呀!”葉常安絕望地感慨道。
一人一拳,毫無招架之力,葉常安也被一拳轟上墻壁,從半空中滑到了魯翰身邊。
“嘶,——還挺疼!”
“呵,咱倆還真是整整齊齊?!?p> “哈,對對對,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二人忍著痛,面目扭曲地相視一笑。
另一邊的林清語,捂著受重?fù)舻男「梗璧乜聪蛳蛩邅淼念^發(fā)稀疏的駝背身影,一步一步地后退,直至無路可退。
林清語不甘地看向那個逐漸靠近的身影,那張丑陋的、蒼老的臉,絕望涌上心頭,仿佛看見了自己凄慘的下場,看見沒有未來的未來。
低頭,寄希望于向命運(yùn)的祈禱,就這樣,一步一步,泛紅了眼眶。
一只干枯的手托起了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果然是那張令人厭惡的臉,自己的祈禱果然無用嗎?呵,可笑的還是自己吧,竟寄希望于無根無萍的祈禱……
緩緩地,背后的那只手掏出,掏出了一朵紅得嬌艷的彼岸花,這花像她一樣,嬌嫩的身子被干枯的手死死鐐錮!……
而墻邊的兩人被這套操作給整不會了,第一次見鬼求愛,跟人這么像的嗎?
“別愣著呀,葉常安!這是活命的機(jī)會,死道友不死貧道,快把氛圍搞起來,跟我一起喊,嫁給她!”文君在腦海里把握進(jìn)場時間。
魯翰只看到葉常安愣了一下,然后“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有節(jié)奏的起哄聲從葉常安嘴中喊出。
一愣,然后釋然一笑,“就當(dāng)死前最后閑一把吧……”魯翰張大了嘴巴,喊道:“嫁給他,嫁給他……”
老鬼聽到墻邊的起哄聲,一愣,頭轉(zhuǎn)向二人,咧出一個笑容,向二人比了個大拇指。
“哼——”兩行清淚劃給腮邊,楚楚動人的雙眼此刻是再也壓抑不住淚水,她慘然一笑,雙眼堅(jiān)定地對上老鬼那雙不知所措的空洞,“首先,我不喜歡你!然后,再悄悄告訴你,我的初吻,給了他!”
秀手一指,一笑傾城,身形迅速散去不斷模糊,最后化作縷縷濁氣。
“草!這娘們要自爆,死前還坑我們一把!”文君直接粗話出口。
“砰!”
氣流將老鬼頭頂最后幾縷頭發(fā)揚(yáng)向后方,彼岸花的殘瓣糊了他一臉。
手一捏緊,花枝便化為塵土。
喧囂的風(fēng)聲中,他只感靜默。
恐怖的威壓爆發(fā)。
“完了,他突破了,鬼將,呵,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呀!”文君大聲慘呼。
倒吸一口冷氣,淡定地咽下一口空氣。臉上不見喜、亦不見悲,葉常安嘴角微翹起。
魯翰扭頭看向老狗樣的葉常安,“常安,這把怕是死局……”
“算了,人命自由天定?!比~常安嘆道。
緊了緊揣在懷里的短桃木劍,魯翰深吸一口氣,看家吃飯的家伙沒丟。
“常安,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十二點(diǎn)剛過。”
“嗯……”
二人看著老鬼逐漸扭頭,那慈祥中盡是詭異的微笑,魯翰無語,常安無神。
“哪,哪個……”兩行日劃下那枯皺的臉“奪走了她……”
“我!”“我!”魯翰舉手大喊,聲音甚至蓋過了葉常安。
“魯翰夠了!你該走了!”葉常安冷冷道,猛得握住魯翰的手,用力一掰,阻力很小,出乎意料地脆,魯翰懷里的短桃木劍被掰斷。
一陣輕風(fēng)吹過,眼前已失去了魯翰的身影,輕風(fēng)里仿佛吹拂過魯翰的大罵。
“你想好了?”
“你和我說那把木劍的效果時,不已經(jīng)猜判我會做出的決定了嗎?”
“我真想不出你留下的底氣是什么?”
“但是你清楚,我一定會選擇留下?!?p> “阿彌陀佛,常安,我佛了?!?p> “文君,哪怕這是一場夢,我也很高興認(rèn)識你,明明初次見面,卻宛若摯友。”
“常安,當(dāng)你選擇送走魯翰時,我很慶幸,你沒變。”
老鬼仰天長嘯,陰風(fēng)卷起,狂風(fēng)中一身汗黑甲附著在了他的身軀之上,雙手埋入地下,猛地拽出一對宣花斧。
身形一閃,已是當(dāng)胸襲來。
葉常安背靠墻壁,老鬼速度太快,避無可避。
嘴角上翹,死亡當(dāng)前,恐懼已是無所畏懼,想象過無數(shù)次面對死亡的場景,果然到了最后的時間,剩下的不是對生的留念,而是對未盡之事的遺憾與不甘。
朝聞道,夕死可矣。
道不聞,生亦如死。
活在這世上,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牽掛。
倘若了無牽掛,那么死亡也沒什么好怕。
“文君,再見!”
“常安,再見!”
冰冷的觸感穿胸而過。
一把泛著冷光的鐮刀,從胸口探出。
失去意識前最后一幕。
意識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