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樓寂靜，在一間房門前坐著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小姑娘，坐的姿態(tài)就像一名守衛(wèi)。
張甯斷定母親就在那房間，不慌不忙走了過去。
女孩站了起來，口氣嚴厲地問道:“你是什么人？”
張甯也毫不客氣，說道:“我是什么人？你問問你的杜老板就知道了?！?p> 她說著就到了門前，伸手去開門，手沒有碰到門把手，手腕被女孩抓住了。
女孩用力一推，“任何人不準進去！”
張甯被推得倒退兩步，“力氣倒是不小。我是張琪。是白老伯的徒弟，里面的人身體不好，我是來給她做檢查的。”
女孩上下打量張甯一眼，“檢查身體？給你十分鐘時間。”
張甯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母親正站在窗前遠眺。
她快步走了過去，輕聲說道:“媽，我來了?！?p> 母親沒有回頭，淡漠地說道:“你把我關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張甯無辜道:“不是我，是杜老板。你要早點聽我的跟我走，也不會被關在這里?！?p> 母親轉(zhuǎn)過了身，“我知道是杜老板。我也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我不明白的是他們?yōu)槭裁窗盐規(guī)У竭@。他們說是你的意思。是你讓他們把我關在這的?！?p> 張甯知道解釋起來是很麻煩的事，說道:“媽，這里很安全。外面要打仗了。你就住在這里，哪也別去。有空我會來看你的?！?p> 母親扭過頭沒說話。
“媽，他們問你什么話了沒？”
“問什么？”
“比如問有關我的事?！?p> 母親又看向她，目光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你告訴媽，你到底是甯甯還是琪琪？”
“媽，你怎么了？哪有什么甯甯？你只有我一個女孩，我是琪琪啊?！?p> “你以為我真的糊涂了？以為我腦子有毛??？”母親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把我當精神病關在這里的。這里專門處置精神病，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給處理掉？”
張甯聽到這句話，眼睛閃過一道寒光，隨即又說道:“媽，你說什么呢？我讓你來這里就是為了保護你。媽，你記好了，你只有一個女孩，她叫張琪。千萬別說你有兩個女孩，否則你真會被當成精神病的?！?p> “你是在警告我嗎？你是甯甯對不對？”
“什么甯甯？哪有什么甯甯？你難道連自己的女孩都不認識了？”
母親坐下，目光呆滯，嘴里喃喃道:“我怎么會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你是誰我怎么會不知道？你是琪琪，甯甯在王老板那里?！?p> “我是琪琪，沒有甯甯。我們也不認識什么王老板。”
母親還在喃喃自語，“你是甯甯，琪琪不可能在王老板那。也不可能這么久不回家。你把你姐怎么了？”她突然死死抓住了張甯的衣領。
張甯也急了眼，低聲說道:“媽，你說的沒錯。姐姐已經(jīng)死了。你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和你都要死！你想我死嗎？”
母親淚水流了出來，抓著衣領的手也松了，“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甯甯，可我還是相信你是琪琪。你告訴我，琪琪怎么死的？誰害了她？”
“是……是那些怪物?！?p> “你為什么要騙我？”
“我怕你難過啊。爸爸已經(jīng)沒有了，姐姐也……我不想你再有什么事??！”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你能說句實話嗎？你怎么認識杜老板的？”
“媽，你難道想讓我永遠做王老板的人嗎？他們怎么害死爸的，怎么欺負我的，你忘了嗎？我要報仇！我要殺光他們！”
“孩子，媽也是女人，知道你心里有多苦?？墒悄阍趺磮蟪?？他們?nèi)硕鄤萘Υ螅覀兌凡贿^的。你聽媽的，找個遠遠的城，再找個愛你的人，好好過日子吧?！?p> “媽，你覺得我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過日子嗎？”
“為什么不能？只要你想。”
“我不想！也不能！媽，有很多事你不懂。這個仇一定要報！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是鮑爾的女兒?！?p> “鮑爾是誰？”
“楊琳你認識吧？鮑爾就是楊琳的父親。也就是城外樹林里那些怪物的首領?！?p> “啊？你……你……女孩啊，這到底怎么回事？”
“時間到了，你就記住，你只有琪琪一個女兒。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好嗎？”
門被推開，女孩在門口喊道:“時間到了。請立刻離開。”
張甯最后看了母親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二
姜闖正在想象著張甯見到母親的情景，擔心她會不會沖動劫人，門一開，張甯走了進來。
姜闖放了心，問道:“見到了？”
張甯點點頭，說道:“我母親以后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你是我妹妹，你母親也是我母親，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張甯苦澀地笑了，“我這幾天都沒睡好，那個鬼地方，差點淹死我。又潮又濕的，真不是我們正常人能待的地方，難怪楊琳不住那里。”
“看得出你很疲憊，只要攻下306，以后你就不用住在林子里了?！?p> 張甯道:“攻城說起來容易，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我現(xiàn)在就很困?！?p> “那我讓人馬上開車送你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
張甯望著姜闖失望地搖頭說道:“你真是個呆子。”
姜闖迷惑道:“我怎么成呆子了？”
“我說我現(xiàn)在困得很，營地又潮又濕，不是我們正常人能待的地方。你竟還要送我回去，你這里這么多房間，你就不能讓我在這里先休息一下？”
姜闖這才反應過來，對于女孩的心思，他確實不太懂，“怪我，我是怕鮑爾著急。既然這樣，你出門右拐，第三個門，那里現(xiàn)在沒人住，你就在那里休息吧?！?p> “這還差不多?！?p> 第三個門，門牌號上寫著211。
房間很整潔，沒有什么家具，卻有舒適的床，這已經(jīng)夠了。
張甯躺下就昏睡過去，這幾天的疲憊勞累一下都包圍了她。
姜闖坐了起來，高燒已經(jīng)消退，背后的傷也恢復的不錯。坐在床上活動活動筋骨，掏出抽屜里的橘子正要吃，門開了。
進來的是三樓的那個女孩。
“小趙，你怎么來了？”姜闖又把橘子放進了抽屜。
小趙神秘地走過來，輕聲說道:“姜先生，我們老板交待過，有什么事就向你匯報。所以我來找你。”
“嗯，你說吧?！?p> 小趙回頭看了一眼門口，說道:“那個張琪有問題。”
姜闖心內(nèi)一驚，表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什么問題？”
“剛剛她去了三樓，說是給那個女人檢查身體。她說她叫張琪時，我就知道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杜老板都對我們交待過那女人的情況。可是這張琪還裝作不認識那女人的樣子。她如果說她是看母親的，我也不會偷聽，她偏偏假裝不認識她母親，我就很好奇，就在門口偷聽他們聊天?！?p> “你都聽到什么了？”姜闖說話同時，也看了一眼門口。門虛掩，開著一條縫，門外沒有人。
小趙說道:“我聽得也不是很清楚，她們說話聲音很小，就是在防著我。”
“沒有聽清？那你來想要匯報什么？就是覺得她可疑？”
“也不是都沒聽清，我聽到她母親哭，又聽到什么甯甯，什么王老板。我覺得這里面肯定有事，所以來匯報給你。你看怎么辦？”
姜闖心里已經(jīng)亂了，保住張甯就是保住他自己。他問道:“那你覺得該怎么辦？你們以前遇到這種事都是怎么處理的？”
“以前沒有遇到過。張琪現(xiàn)在身份特殊，是我們的盟友，確實不好辦。”
“我看你就是想多了。人家母女談話，聊些家常，聊點親戚朋友，都很正常。她現(xiàn)在是鮑爾的女兒，你知道鮑爾是誰吧？就算她有什么問題，和我們關系不大，我們和他們雖然聯(lián)盟，實際就是利用他們，只要現(xiàn)在能幫我們打仗，其它的都不重要。知道嗎？”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p> “等一下?！苯J又把橘子拿出來，遞在她手里，“這可是從很遠地方弄來的。沒吃過吧？看你這么認真，這個獎賞給你的?！?p> “謝謝?！毙≮w喜出望外。
“不如這樣，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先告訴我，只要表現(xiàn)好，我不會虧待你的。”
“你是在收買我？看在橘子的份上，我就不告訴老板了。”小趙開玩笑似的笑望著姜闖。
姜闖擔憂又尷尬，“什么收買，我看你懂事，想照顧你而已?！?p> 小趙依舊笑道:“和你開玩笑呢。你怎么還緊張了？”
“小丫頭，知道什么叫緊張？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能完成嗎？”
“什么任務？”
“你剛才說的事，我想了想，萬一張琪真有問題，影響了聯(lián)盟也不好。一會她睡醒之后你送她回去，旅途中你就試探試探她。”
“試探她什么？”
“你懷疑什么，你就試探什么。最好能查清他們有多少人?！?p> “明白了。不過，我剛才和她有些沖突，恐怕我去不行，再換個人吧?！?p> “就是因為有沖突才更好有理由接近她。你就給她賠禮道歉，你們年紀差不多，也能聊到一起去。能完成任務嗎？”
“能！”
“好！明天中午之前趕回來。記住。一定要在中午之前回來?！?p> “知道了？”
三
張琪睡到四點鐘醒了過來，肚子餓的咕咕叫。
她揉揉眼坐起來，發(fā)現(xiàn)床邊坐著一個人，驚嚇之余才看清原來是姜闖。
“嚇死我了，你怎么進來的？”張甯說話同時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幸好衣服都很整齊，睡前也沒有脫衣服。
“你們有反鎖，我就進來了?！?p> “我是女孩唉，你怎么能隨便進我房間？”
“我是來救你命的?！?p> “啊？”張甯放低了聲音，問道:“什么意思？”
“你和你母親說話時，小趙在門口聽到了。不過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聽到了甯甯，王老板?！?p> “啊？那怎么辦？你說的小趙就是那個女孩吧？”
“你是聰明過頭了。這是杜老板的地方，他們都是杜老板的人。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和你母親的關系？你還假裝不認識，那不就是告訴別人你有問題嗎？”
“事到如今，你說怎么辦？”
“一會我讓她送你回去。你也試探她知道了多少。然后你自己看著辦?！?p> “你……讓我殺了她？”
“如果她知道的并不多，不用動手。如果真的知道的太多，也只能……不過，她也是好姑娘，能放一馬就放一馬。只要她能保密，不要傷害她?！?p> “知道了。謝謝你?！?p> “我?guī)Я它c吃的。你吃完就出發(fā)吧。車子會把你送到城門，接下來她會陪你進到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