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廉發(fā)動攻擊之前,三莊聯(lián)軍就棄了車陣,只帶了拉車的牲口,落荒而逃!
天已經(jīng)黑了,高廉沒有追擊,全軍占住車陣,就地取了三莊的輜重,燒火做飯,分發(fā)酒肉,原地修整。
三莊民兵怕極了那飛天神兵,沒命的逃竄,一口氣跑到十多里外的劉楊鎮(zhèn),進(jìn)入了后營之中,才把一顆心放了下來。
此處是鎮(zhèn)子外的一座破敗莊園,之前祝彪就駐在這里。
三莊出兵前,出于謹(jǐn)慎考慮,買下了這里做后備營地,以防不測,沒想到真用上了。
和山賊的戰(zhàn)斗剛一結(jié)束,欒廷玉就命人把俘虜和輕重傷員都運(yùn)了過來,現(xiàn)有七八十個后勤民兵和兩百多個輕傷員看守俘虜,照顧重傷者。
眾人撤到莊園時,里面先一步收到消息,早就準(zhǔn)備好了熱水飯食和睡覺的草鋪。身心俱疲的莊客民兵們吃飽了飯,總算安定了下來,都倒頭睡覺去了。
幾個頭領(lǐng)則聚在客堂里,點(diǎn)亮了油燈,圍著一張八仙桌商議對策。
“枯樹山山賊已經(jīng)消滅,我三莊此行之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鹽路也已打通,該撤兵了?!?p> 祝龍一臉厭戰(zhàn)之色,擺手道:“再打下去,即便打贏了高廉也沒甚意義,更何況我們根本打不過飛天神兵,不打了?!?p> 祝彪滿臉的不甘,磨著牙齒叫道:“我才不怕什么飛天神兵,就是莊客太膽小,不敢拼命,不然也不見得打不過。”
祝太公剛剛從昏迷中蘇醒,有氣無力道:“我們死傷太多,打不動了,連凌州兵馬都打不過那高廉。唉,還是算了,回家吧?!?p> 祝家父子表態(tài)了,其他幾人沉默無聲,都等著扈成的回應(yīng)。
扈成卻面色怪異,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圈,先問李應(yīng):“叔父以為呢?”
“不打!”
李應(yīng)干脆說了。
扈成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兩個前軍官。
欒廷玉簡短說道:“士氣低迷,傷亡過重,飛天神兵太強(qiáng),打不過的?!?p> 林沖猶豫了一下,說道:“若以精兵突襲高廉,還有幾絲勝算,但也不多,我方精兵太少了?!?p> 扈成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問自己妹妹:“這位小將,你怎么看?”
扈三娘眨眨眼睛,搖頭說道:“我?guī)煾付颊f不行,大概就是不行?!?p> “你自己沒長腦子嗎?”
扈成呵斥一句,又問新入伙的王虎:“虎行者最了解高廉和飛天神兵,說說你的意思?!?p> 王虎剛加入就被扈成請來參加高層會議,很有些感動,鄭重說道:“飛天神兵請神上身時間過長,如果趁夜偷襲,不給他們施法時間,或有機(jī)會大破之!”
“切!”
祝龍冷笑道:“有多長?不過半杯茶水的功夫而已,這么的短時間,你就能突破營地,把他們?nèi)珰⒐猓刻毂鞂⑾路惨沧霾坏桨?!?p> 王虎被懟的面紅耳赤,眼中閃過怒色,也不好發(fā)作,閉嘴不言。
“啪!”
沒想到扈成卻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英雄所見略同,虎行者之言,正合我意!”
“???”
其他人都愣住了。
“扈成,你休要故作高深!”
祝龍看他故意針對自己,怒喝道:“你想冒險偷營是不是?就用半杯茶水的時間?告訴你,我們絕不會為了你的小聰明去送死!”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都說不可行,九成九要大敗,就連王虎也緊張起來。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知道很難實(shí)現(xiàn),沒想到扈成真要為此出兵,也慌了神,急忙勸道:“扈莊主,還是……還是算了吧,太過冒險了!”
扈成微笑不語,等他們說完了,才哈哈笑道:“諸位,那飛天神兵有個弱點(diǎn),和虎行者所說差不遠(yuǎn),但是更加致命,不知你們看出來了沒有?”
“什么弱點(diǎn)?”
眾頭領(lǐng)都來了精神,一起問他。
扈成手肘撐在桌子上,看著眾人問道:“你們知道飛天神兵的請神之術(shù),是何原理?”
幾個人都一臉迷茫,怕說錯丟臉,不敢開口。
祝太公遲疑著說道:“是……妖術(shù)?”
“錯!“
扈成撇嘴嘲笑道:“狗屁妖術(shù),我早就說過,不過是些裝神弄鬼的伎倆而已!”
他給自己倒了一碗茶,端起來展示了一圈,輕聲說道:“那請神術(shù)的秘密,就在,水里!”
“???”
頭領(lǐng)們一頭霧水,還在懵逼之中。
“哦!我知道了!”
扈三娘托著腮幫子想了一會,突然跳了起來,驚喜叫道:“是酒葫蘆!他們喝了酒葫蘆里的水,才能請神上身!”
“哦哦!”
其他幾人也恍然大悟,都贊扈成兄妹眼力過人。
扈三娘得意的搖頭晃腦,扈成則不以為然。
“看出來又能如何?”
祝龍翻著白眼說道:“難道你想派人潛入高廉營中,把飛天神兵的酒葫蘆全偷走不成?”
“哈哈哈……呃!”
祝彪忍不住笑了起來,見別人都神情嚴(yán)肅,急忙閉上嘴。
“唉,孺子不可教也!”
扈成嘆了口氣,搖頭道:“你們悟性不夠,我就直說了吧。”
他把手指在茶碗里攪了攪,豎起指頭說道:“飛天神兵根本就不是什么請神上身。他們的酒葫蘆里裝了一種奇藥,飲下肚去,便會無比亢奮,并感覺不到疼痛,所以才狀若瘋狗,悍不畏死!”
“是這樣??!”
所有人都明白了,得知不是鬼神上身,懼意一下去了大半,都一臉釋然。
“可是……”
祝龍的神情也明顯輕松了許多,卻還放不下面子,嘴硬道:“不管怎樣,只要飛天神兵喝了那奇藥,我們還是打不過他們,你說這些有什么用?”
“哼哼?!?p> 扈成淡然一笑,放下茶碗道:“那藥不是憑空賦予凡人力量,而是強(qiáng)行激發(fā)人體之潛力,乃涸澤而漁,藥性過后,使用之人定會虛弱無比!”
“我認(rèn)為,那三百飛天神兵現(xiàn)在肯定渾身癱軟,沒有一絲反抗之力。高廉也會在大勝之后,得意忘形,放松警惕,防守松懈。”
他站起身來,鏗鏘說道:“我們今晚發(fā)動一次夜襲,必能將之徹底擊敗,奪回車輛輜重!”
“……”
眾人再次無語。
“此計(jì)可行!”
沉思了片刻,林沖、扈三娘和王虎一起發(fā)聲支持扈成。
欒廷玉遲疑了一拍,對祝太公說道:“是個好機(jī)會,不妨嘗試一下?!?p> 祝彪也同意了,只有祝太公和祝龍還不說話。
等了許久,祝太公才緩緩說道:“或許能打贏,可是沒必要啊!鹽路已經(jīng)通了,何必再招惹那高廉呢?”
扈成道:“伯父,高廉能扶植一個喪門神,就能再扶植一個山賊出來,你不怕他再截?cái)帑}路嗎?”
祝太公搖頭道:“哪有那么容易。鮑旭那廝是個異類,他滅了,其他山賊就使扶植了,也難以壯大,威脅不到我家商隊(duì)的?!?p> “伯父,消極應(yīng)付,必生后患!”
扈成脾氣上來了,毫不客氣的斥責(zé)他:“我三莊耗費(fèi)人力錢糧無數(shù),奔波數(shù)百里給你祝家打仗,眼下禍根未除,你卻先自退縮了,是何道理?”
“這仗要么不打,要么永絕后患,絕不能敷衍了事,不然將來再出事,我們還替你家再打一回不成?”
祝太公被噴得面紅耳赤,低頭想了一會,拱手道:“都保正做主吧,你說怎樣,我們都聽你的!”
那祝龍還是不服,強(qiáng)辯道:“莊客們都喪了膽,又都愚昧無知,不會信你的那套喝藥的說法,沒人敢跟你去打飛天神兵?!?p> “只要好處給夠了,神仙他們都敢去打!”
扈成大聲駁斥,斷然說道:“諸位,立刻去招人!無需太多,祝家李家各出五十,我扈家出一百,再挑二十精銳騎手,一個時辰后出發(fā)!”
“遵命!”
眾頭領(lǐng)恭謹(jǐn)應(yīng)聲,無人再敢反對。
……
凌晨時分,正是人最困乏的時候,一支隊(duì)伍悄無聲息的接近了禹城郊外的高唐縣兵營地。
三莊車輛還在原地,這一百多輛大車和幾十車貨物價值不菲,高廉可不想扔了,卻因?yàn)闆]有拉車的牲口,只能先在此駐下。
他自信不會再有敵人來襲,便把車陣拆了,將大車散到隊(duì)伍里,在大路上排好了,就等天亮后用人力拉回高唐州去。
三莊兵馬潛到幾十步外,看見放哨的兵卒全都東倒西歪的打盹,每輛大車周圍都睡著一小群縣兵,躺在繳獲的蒲草墊子上,身上也蓋著厚厚的草墊,沉沉酣睡。
大車上也睡了許多兵卒,看裝束正是飛天神兵,都蓋著苫布,五六個擠在一個車廂里,睡得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車隊(duì)中間支了幾頂帳篷,附近也睡了一些護(hù)兵,應(yīng)該是高廉和高級將領(lǐng)的住處。
扈成朝后面打了個手勢,隊(duì)伍便分成了四股,悄無聲息的往四面包抄過去。
“什么人???!”
三莊民兵已經(jīng)摸到大車了,才有哨兵驚叫起來,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高唐縣兵全被驚醒了,都跳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四處觀望。
“殺呀!”
身邊突然爆發(fā)了巨大的喊殺聲,四面八方涌來無數(shù)黑影,見人就殺,到處都是慘叫倒地的縣兵,
還活著的縣兵連人都沒有看清,武器也沒找到,被驚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有戰(zhàn)心?一下炸了營,撒腿就跑,轉(zhuǎn)眼間逃得干干凈凈。
睡在車廂里的飛天神兵卻還在沉睡,沒有一個醒來的。外面的打殺之聲響徹荒野,都沒有驚醒他們,可見睡得有多沉。
三莊民兵小心的走到車前,先把最緊要的朱紅葫蘆搶了過來,然后才過去推了一把。
見飛天神兵們還是醒不過來,于是放心大膽拿出繩索,像捆豬一樣綁了個結(jié)實(shí)。
那頭帳篷里聞聲爬出來幾個衣衫不整的軍官,和守衛(wèi)帳篷的縣兵一起跑了。
“大人快醒來!有賊殺來了!”
最大的一頂帳篷里有人尖叫,然后就見一個光身子的俊男架著同樣光身子的高廉,跌跌撞撞走了出來。
卻因?yàn)樽叩猛砹?,迎面就碰上一伙偷襲者,領(lǐng)頭的乃是祝彪。
“呀!”
那俊男也是條漢子,一手?jǐn)v著高廉,一手揮腰刀反擊。
祝彪格擋反劈,一刀把俊男砍成兩截。
“我的阿蓮!”
高廉被噴了一身血,軟到地上,對祝彪恨恨叫道:“殺我愛人,你好狠毒!”
“哈哈哈,撅腚的老兔子,讓你再張狂!”
祝彪見他全然沒了白天的頑狠,痛快大笑,一刀朝他頂門斬落。
“呃??!”
高廉嗚咽一聲,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祝彪收住刀,一腳踩住此人,對周圍大叫:“我抓住高廉了!”
戰(zhàn)斗已近尾聲,眾頭領(lǐng)都過來觀看,見高廉精赤著身子,丑態(tài)畢露,都唾棄咒罵。
扈成踢了高廉一腳,對眾人笑道:“這種邪淫暴虐之徒,也能做大宋國的縣官,我們這樣的,豈不都是州官宰相之才?”
“哈哈哈哈。”
眾人皆放聲大笑。
……
夜襲部隊(duì)奪回了自己的車輛,還繳獲了高唐縣兵帶來的許多物資,特別是戰(zhàn)馬,四十幾匹全都落到了手里。
然后重整車陣,又招大隊(duì)人馬過來駐守,同時派人去找凌州廂兵,請他們過來接收俘虜。
天色剛剛發(fā)白時,凌州兩團(tuán)練就帶著人馬趕到了。
只見稀稀拉拉只剩四五百人了,盔歪甲斜,旗幟不整,形象十分狼狽,就像一隊(duì)逃跑的敗兵一般。
他們的確是敗兵,不過這一趟過來,卻是收戰(zhàn)功和俘虜?shù)?,所以精神狀態(tài)都不錯。
單廷珪和魏定國都灰頭土臉,沒有顧得上洗漱一下,直接來到車陣驗(yàn)看戰(zhàn)果。
他們不信三莊民兵能打敗飛天神兵,懷疑高廉連夜撤走了,讓這群土豪莊客撿了個便宜。
結(jié)果進(jìn)了車陣一看,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飛天神兵被綁得像粽子一樣擺了一地,足有兩百多個,應(yīng)該是全軍覆沒了。更吃驚的是高廉那廝竟然也被活捉了,正堵了嘴綁在車廂上惡狠狠的瞪著他們呢。
二人驚喜若狂,連招呼都忘了打一聲,急喚自己手下過來抓人,見俘虜全都腿軟的走不動路,又問是何原因。
扈成矜持說道:“某也懂點(diǎn)法術(shù),正好克制飛天神兵。一個凈化法術(shù)打上去,就驅(qū)走了附在他們身上黃巾力士。呵呵,之后就手到擒來了?!?p> 單魏兩個大為欽服,急忙躬身施禮,對三莊不敢再有輕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