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如此說了,符窈咬了咬牙,“好吧,你可不許言而無信啊?!?p> 事情還要從幾年前說起來,顏家在城郊別院中舉辦金菊會,也給符家下了帖子。
符窈向來喜歡熱鬧,便帶著家中姐妹過去了。
席間她又覺得無聊,便悄悄離了席位,走到園子中散心。不經(jīng)意間也就走到了后院的假山了,又偶然見到有下人抬著箱子走過。
突然聽到地上傳來“啪”的一聲,她抬眼看去,就見到地上放著的手銃,隨即撿了起來。
她拿著手銃要追上那些下人,卻尋不到人了。那時年紀(jì)又小,一時間起了玩心,便偷偷地留著了。
大魏有律令,私藏軍器者,按律三代以內(nèi)皆要下獄。她一時間害怕,便沒想要和任何人說了,更是一直將手銃藏著。
來之前她一時間心慌,便將手銃也帶上了。
“我都告訴你了,你可以還給我了嗎?”
沈書均聽見她說的話,心里暗罵一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玩什么不好,非要動用此物。
“不可,此物過于危險,你不能留著了?!鄙驎芙^道。
符窈伸手要將手銃搶過去,卻被他躲開了。她焦急道:“我自然知曉此物危險,可我會藏好的。都幾年了,也沒出什么事!”
沈書均面上不容拒絕,“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你符家的腦袋都不夠砍的,你還敢?guī)С鰜?。你交給我,我給你處理了。”
符窈卻輕哼一聲道:“我才不信,誰知道你會不會將我告發(fā)?況且你一個江湖郎中,有什么本事能夠?qū)⒋耸绿幚砹耍 彼f著,還準(zhǔn)備將手銃搶回去。
沈書均“嘖”了一聲,沖著門外喊道:“硯回,把符娘子給我請出去!”
只一瞬間,符窈就被人提溜出了畫云坊。
等到她回過神想要再進去的時候,卻被門口的女娘攔著,怎么也進不去了。
沈書均坐在桌案前看著手中的手銃,眉頭緊蹙,突然聽到一聲門響,他隨即看過去,就見到韶華走了進來。
“那位符娘子現(xiàn)下已經(jīng)離開了,你且放心?!鄙厝A坐下后,連忙道。
沈書均沖她點點頭,“阿姐,她說這手銃是從顏家得來的,你覺得可信嗎?”他神色憂慮,手指緊緊地扣著手銃。
韶華從他手中拿過手銃,“顏家……”她眼神微動,頭上戴著的玉蘭花簪子微微發(fā)亮。
顏家家主主管著軍器局制造兵器,按理說來,他們也不該在別院中研制火銃,況且掉落火銃都并未發(fā)現(xiàn),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沈書均倒了杯水,問道:“這說不定巧了呢,或者底下人怕被責(zé)罰而瞞了過去。”
韶華搖頭,“不是巧合,為何偏偏讓符娘子撞見了,金菊會人多口雜,顏家人也能放心?”
看著她懷疑的神情,沈書均心里一咯噔,“不會吧,我聽我爹說過顏大人,他應(yīng)該不會是那種人吧?”
說著,他端起來杯子喝了一口水。
韶華沖他翻了個白眼,又狠狠地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下,“人心難測,你不懂嗎?”
沈書均被她彈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你這意思是顏大人要害符太傅?可總得有個理由吧,無憑無據(jù)的……
還有,這幾年我和阿兄都不在京中就罷了,可你卻是留在京中的啊,怎么你也沒能覺察道顏家的動靜。”
他站在桌邊嘀咕著,房中一片寂靜。卻渾然沒有意識到韶華的臉色越來越黑。
突然,韶華指著門口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你——給我滾到侯府中去,別到我這邊了。”
她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沈書均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我能不走嘛?”
若真是進了侯府,他便不能再像是現(xiàn)在這般瀟灑自在了。
天知道今早紀(jì)允離開之時把他留在這里,他有多開心。
韶華冷哼一聲,沖著門外喊道:“硯回,將你家郎君給我扔出去!”
天道好輪回,沈書均萬萬沒想到,半個時辰前他讓硯回將符窈扔出去,半個時辰后,韶華也讓硯回將他扔了出來。
他忍不住瞪了硯回一眼:“到底誰是你主子,你有沒有搞清楚?!?p> 硯回木著一張臉道:“郎君,家主說了,在外您要聽侯爺和韶華的話,不可違背?!?p> 沈書均的隨從中,硯回的武功最高,也屬硯回最迂腐,最不懂變通。
他又看了一眼畫云坊,武安侯府中都是男人,哪里比得上這畫云坊中處處都是女娘來的好。
他嘆了口氣,一張俊臉都快要擰成了苦瓜似的,沖著硯回道:“走吧,去侯府吧。”
雪化盡后,崔萱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這期間,符窈也曾過來看過她,不過被崔王氏回絕了。
她傷好了以后,便急急忙忙地去找了崔榆。
她臥床養(yǎng)傷的這些日子,崔榆倒是來看過她好幾次,不過礙于旁人在場,她也不好開口,現(xiàn)下總算是有機會了。
她趕到的時候,崔榆正在幫鄭氏畫眉,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崔萱便下意識地想要回避。
鄭氏卻聽見了,沖她招招手,“阿萱怎么這么早來了?傷可還好?”
崔榆“嘖”了一聲,“別亂動,回頭畫斜了,你又該怪我。”說著,也沒顧著崔萱在場,接著為鄭氏畫好了眉。
房外有兩只喜鵲的叫聲,崔萱的眼睛忍不住往外瞟了瞟,從前這等情景也不知道讓她撞見過多少次,五兄總會同她打招呼,現(xiàn)下倒像是故意晾著她似的。
崔萱感覺到了,作為妻子的鄭氏自然也感覺到了。等到崔榆替她畫好眉后,便借口為兩兄妹準(zhǔn)備茶點先行離去了。
房中四處無人,崔萱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跑過去扯了扯崔榆的袖子,“阿兄,我……”
崔榆別過眼去,徑直坐在桌案旁,“大早上的就跑我這邊,有什么事情?”
看著他霜色湖綢廣袖長袍的背影,崔萱攥著袖子的手緊了緊,連忙走了過去:“阿兄,我知錯了。”
崔榆倒下兩杯茶,“坐下吧?!闭f罷,又將茶水推在對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