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別怕,你阿爹沒什么大事,很快便會回來的?!贝尥跏侠掭娴氖值馈?p> 女娘的手溫熱,包裹住了崔萱一路上早已經凍得冰涼的手。
趙姨娘也連忙擦了擦眼淚,“對對對,老爺定是沒有什么事的,四娘子別怕?!?p> 崔萱點點頭,“我知道,阿爹定是會回來的,我相信阿爹,那女兒先回房,阿娘和姨娘也早些用飯。”
崔王氏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你回去吧。”
崔萱離開之后便徑直去到了崔楷模院子中。
崔楷如今也不過九歲,只怕今日這陣仗,已經將他給嚇壞了吧。
走進了崔楷的院子,遠遠地就見到穿著白衣的小郎君一臉憂郁地站在院子中,一旁的小書童對他說道:“大老爺一定會沒事的,郎君別擔心。”
崔楷素日里喜笑顏開的一張小臉卻嚴肅了起來:“祖父那里也沒有一點消息,府中也是亂成了一團了,我不能再給府里添亂了?!?p> 崔萱聽到他這話,嘆了口氣,連忙走進去,“怎么站在院子里,不冷嗎?”
小郎君衣著單薄,一張小臉也讓人直覺清瘦。
崔楷卻是揚起笑顏道:“阿姐怎么來了?”
說著,便帶著崔萱走到了房中。
崔萱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久沒見你了,就來看看你?!?p> 崔楷兩顆葡萄似的眼睛看著崔萱,好半天后又抱了抱崔萱道:“阿姐不怕,大伯父不會有事的。”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拍了拍崔萱的后背,小孩子的小手柔軟,可卻像是抓住了崔萱心口的一塊軟肉。
她捏了捏崔楷的臉頰道:“阿姐當然不怕了,七郎也不怕是不是?”
崔楷聽見她這話,連忙點頭:“嗯,七郎也不怕。我相信大伯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小郎君頓時顯得極其嚴肅,崔萱只覺得崔楷長大了不少。但她知道,崔楷不過是個九歲大的孩童,心中定是怕的。
她沒有很早便離開,一直留在這里陪著崔楷用膳讀書,直到夜間將人哄睡著后才離開的。
已至酉時,崔閣老卻遲遲沒有回府。
崔萱回到忘憂閣后便打發(fā)著下人退下了。
她走到窗戶邊上,抬起頭來看向天邊。
此時天色已經黑沉沉的,月亮也不圓,因著陰天,天上也沒有星星。
崔萱心中暗暗地想,許是她先前的想法錯了。
她微微啟唇:“見景。”
只見到院子中的梧桐樹上跳下來一個二十左右的男人,因著天色黑沉,崔萱也看不太清他的模樣。
“我身在閨中,不知這次考題泄露的情況,想必您是清楚的,可否告知一聲?”崔萱沖他笑道。
似乎是想到什么,崔萱又連忙道:“不會白問的,事后定當報答?!?p> 見景聽見這話,連忙擺擺手道:“崔娘子別這么說,不過幾句話的事情,不妨事的。”
崔萱沖他頷首,將窗戶大開,“你進來說罷?!?p> 說著,就要轉過身去,卻聽見見景說道:“屬下不敢?!?p> “有何不敢,你在外面說也不方便。”崔萱無奈道。
見景:“這不合規(guī)矩?!?p> 崔萱:“……”你主子那么沒規(guī)矩的人,有個你這樣的侍衛(wèi)倒是好福氣。
“讓你進來就進來,別那么多廢話。不進來就回你們侯府去?!?p> 她也是一時著急便如此說了,不過這對于見景來說有什么區(qū)別呢,紀允也不可能因為她把見景趕走而對見景怎么樣。
“那屬下便冒犯了。”見景聽見她說這話,便翻了窗戶進了房里。
崔萱眉頭微挑,轉身坐在茶幾前,倒了兩杯茶,道:“坐吧。”
見景卻又是一拱手:“屬下不敢。”
不敢不敢又不敢,你還有什么能敢的。
崔萱的一只素手緊緊地攥著杯子,隨即揚起來一抹笑意:“此事究竟是什么情況?!?p> “幾日前春闈便已經結束了。只是前兩日便有翰林院的大人發(fā)現有幾名考生的答題極其相似,就在兩日前將他們關進了大理寺中,昨日便有其中一人招了,聲稱是令父所為?!?p> 見景一口氣將事情說完后,便低低地垂著頭不敢看崔萱一眼。
崔萱死死地咬著下唇,這次涉及到了考生,一旦罪名坐實,那崔家的名聲也毀于一旦了。
恐怕從阿爹官復原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打算了吧。
“帶我去見你們侯爺?!贝掭骈_口道。
現下府外到處都是禁軍,崔萱也只是會些微末的輕功,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崔府,但她相信見景能做到。
見景面上露出一絲猶豫:“這……崔娘子,不……不合適吧?!?p> 崔萱白了他一眼:“我不會讓你白幫忙的?!?p>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币娋耙娝`會,連忙解釋道。
崔萱又磨了磨牙,“不是這個意思便快點,一個男人,磨磨唧唧的。”
最后,見景還是同意了。
崔娘子這脾性是真的不好,真不知道京中百姓是如何覺得她嫻順謙恭的。
武安侯府中。
沈書均趴在桌子上,哀嘆道:“阿兄啊,這下可怎么辦,阿萱姐姐定是擔憂壞了?!?p> 他已經說了有半個多時辰了,紀允被他搞的整個人都心煩意亂的。
“阿萱姐姐真是太可憐了,今天我在阿陶那邊都沒見到她,阿陶都要哭了?!鄙驎€在叭叭不停,紀允抬起手來一拍他的腦袋:“給我閉嘴!”
“哎呦,真的疼,你能不能輕點啊!”沈書均揉著自己的腦袋:“不過我說這狗皇帝也太無情了,崔家?guī)状藶榇笪罕M忠職守的,他們說翻臉就翻臉?!?p> 紀允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這很稀奇嗎?自古帝王莫不如此?!?p> 沈書均撇了撇嘴:“真讓人心寒,我阿娘說的果然沒錯,皇帝都是心狠卻沒用的廢物?!?p> 紀允撇過頭看向一旁的燭火,一滴蠟油落了下來,他覺得那蠟油燒在了他的心里。
猝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只聽見墨成說道:“侯爺,崔娘子來了,說是有事相商。”
房中頓時一片寂靜,只有院子里時不時傳進來的布谷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