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白玉簪子
周小渡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行啊,那就送你。”
感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芝麻努努嘴,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輕哼,“我也不是很稀罕?!?p> 嘴上說著,手上卻是把那銀色鈴鐺揣進(jìn)了懷里。
周小渡舉目四顧了片刻,用手指點了點鐘余慶,“你,把這個家伙拖到東邊兒去?!?p> 鐘余慶有點懵,“做什么?”
“埋尸啊?!敝苄《煞藗€白眼,“講不講道德?這么把尸體丟在路上,把行人嚇出個好歹可怎么辦?”
“……”竟然這么文明。
鐘余慶抓著盛雷的兩只腳,將尸體拖到東邊的一塊空地。手頭沒有合適的工具,便用盛雷的劍充當(dāng)鏟子,艱難鏟土。
另外兩個活人,沒有一個有要幫忙的意思。
周小渡在盛雷的身上摸出一些銀票散錢來,數(shù)了數(shù),抬眸看向鐘余慶和芝麻,豎著兩根手指變換比劃道:“見者有份,我八你們二?”
鐘余慶嘴角抽了抽,“我就不要了,我不是很想要這個錢?!彼廊说腻X都不放過。
芝麻看向周小渡,也豎起兩根手指,“那就你八我二,他那份給我?!蔽米釉傩∫彩侨猓灰撞灰?。
“好嘞!”周小渡把那些錢塞進(jìn)自己懷里,“我先幫你保管,等你長大了我就還給你?!?p> 芝麻:“……算了,就當(dāng)是我孝敬你的好了。”
周小渡含笑點頭,“好孩子,平時沒白疼你。”
芝麻:“呵呵。”
等鐘余慶把盛雷埋好,整個人已是出了一身汗,坐在地上吹著晚風(fēng)休息。
他感嘆道:“娘親去世前,曾讓我提防盛家人,沒想到果真一語成讖?!?p> 芝麻好奇地問:“盛雷為什么要殺你???”
“他收了盛羽馳妻子的好處,要暗害于我,那趙氏根本沒想過讓我成功進(jìn)入盛家。”鐘余慶解釋道,“而盛電是盛羽馳的人,他們起了沖突,盛雷便把盛電殺了。”
“他們都死了,那你下一步要怎么樣?”芝麻問。
“回客棧拿行李,然后,跟著白家的人去余杭?!?p> 周小渡隨手扯了一片草葉,在手里把玩,“你不想報仇?那趙氏殺你不成,保不齊會再次下手?!?p> 鐘余慶嘆了口氣,“我當(dāng)然想報仇,我恨那個女人,更恨盛羽馳,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仇恨在有的事情面前,是可以往后放一放的?!?p> 周小渡揶揄道:“更重要的事情,不就是要去見白初念嗎……”
十句話有八句都在“初念小姐”。
鐘余慶垂下眼睫,沒有否認(rèn),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胸口,卻是什么都沒摸到,驚道:“去哪兒了?!”
他慌慌張張地起身,原路跑回,四處張望著,面上滿是焦急之色。
周小渡瞥了一眼坐在原地的芝麻,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正閃著狡黠的光。
她曼聲道:“別鬧了,快還給人家?!?p> “你看見啦?”少年眸光一轉(zhuǎn),帶著笑意問道。
周小渡搖搖頭,“幼稚?!彼讲疟憧匆?,這小子在地上撿了個東西,偷偷摸摸地揣進(jìn)了袖口,想來便是鐘余慶躲避時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我只是想看看他幾時發(fā)現(xiàn),沒有不還他的意思?!敝ヂ閺男淇诔槌鲆晃飦恚娪鄳c喊道:“喂,是不是這個?!”
鐘余慶眼睛一亮,噠噠噠地跑了回來,愛惜地接了回去,氣喘吁吁道:“正是,多謝你了!幸好沒丟……”
芝麻見他向自己道謝,忍俊不禁道:“不客氣不客氣,這個簪子很重要?”
鐘余慶摩挲著那富有光澤的白玉簪,緩緩坐了下來,回答:“對,很重要。”
芝麻道:“你要送給白小姐,對不對?”
鐘余慶道:“你怎知道?”
周小渡被他這副蠢樣逗笑了,“這簪子一看就是女子的樣式,而男子贈送女子發(fā)簪,常是送給心儀之人,取結(jié)發(fā)定情之意。你嘴里念叨最多的女子,除了白小姐,還有誰?”
芝麻跟著笑了起來。
鐘余慶見這二人取笑他,不由得漲紅了臉,辯解道:“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意思……”
“那不然?”周小渡道。
“這是我給初念小姐準(zhǔn)備的及笄禮物?!?p> 芝麻大感疑惑,“她還未及笄?”先前不是說,白初念是要嫁人的年紀(jì)嗎?
鐘余慶搖搖頭,“不是,初念小姐今年十七歲,她長了我兩歲。我八歲那年喪母,經(jīng)人介紹進(jìn)了白家做仆人,她雖是主人,卻一直很照顧我,就像姐姐一樣?!?p> 芝麻忽地神情一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鐘余慶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繼續(xù)講述道:“我們漸漸相熟起來……有一天夜里,她偷偷摸摸煮了碗長壽面,讓我替她嘗嘗味道怎么樣。
“我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她嚇壞了,問我是不是面太難吃了,難吃就快吐出來,別勉強自己。我道不是,我哭只是因為那天剛好是我的生辰,往年這個日子,我娘親都給我煮一碗長壽面,還會做上一桌好菜陪我吃。
“但是娘親走后的那一年,沒有人陪我過生辰,也沒有人知道那天是我的生辰,我甚至故意干上一整天的活兒,餓到胃里抽疼,也不愿去吃東西。
“本以為那一天就會這么過去,直到第二天醒來,迎來我的新一歲,可是沒想到新一歲還沒到,就有人請我吃了一頓長壽面,雖然,她并不知道那天是我的生辰,但我真的很感動。
“那時候年紀(jì)小,根本憋不住話,也憋不住眼淚。我跟她說了好多話,顛三倒四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她一句都沒有打斷,甚至?xí)乙黄鸬粞蹨I。
“她祝我健康長壽、余生喜樂,祝我將來出人頭地、家財萬貫,祝我最后能覓得心儀的女子,和她白頭偕老、子孫滿堂……碎碎念了一大堆,她不知道還能說什么,我們兩個小孩子便面對面地尷尬了一會兒?!闭f到這里,鐘余慶沒忍住笑了起來。
“她忽然站了起來,翻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我,說是給我的生辰禮物。我心里知道,那是她托人求購的明月茶,產(chǎn)自峽州,十分名貴,是給半月后過誕辰的白老爺準(zhǔn)備的,但我還是腆顏收下了。后來聽說她熬了好幾個大夜,親手給白老爺繡了一幅祝壽圖作為賀禮,白老爺收到后非常高興。
“而那盒明月茶,我一直收著,根本舍不得喝。我說要給她回禮,她笑著說,那就等她及笄再送她好了。我答應(yīng)了她,開始攢錢,想準(zhǔn)備一支簪子,等她十五歲那年送給她,祝賀她長大成人。
“可是不久之后,初念小姐就不見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那一年,她才十二歲,還只是個孩子……有人說,看見她被一個男人拉上了一輛馬車,不知道那輛馬車被拉到了何方。
“我繼續(xù)攢著錢,過了兩年,買了一塊玉石,學(xué)著自己雕刻。我一邊學(xué)一邊刻,每天就刻一點點,她及笄的日子到了,發(fā)簪也完成了,但她依然沒有回來。直到有一天……”
鐘余慶忽然抿住了嘴,不再言語,他怔怔地望著前方,眼前忽然浮現(xiàn)那天的場景——
濕冷的雨天,濺起泥水的車輪,被風(fēng)吹起的簾子,馬車內(nèi)濃妝艷抹的一張臉,以及那張臉上,似曾相識的一點淚痣……
那時來到外地替白家辦事的他,簡直如遭雷擊,將手中的傘、貨物,一并丟到積水里,奮力向前追去。
他大聲喊著她的名字,追著那輛馬車一直跑一直跑,雨幕如煙,模糊了視線,陰沉沉的天色里,那輛馬車越跑越遠(yuǎn),他怎么都追不上……
他腳下一滑,撲到了地上,身上浸滿了臟水。
他惶然抬起頭,卻見那輛馬車停了下來。那車夫掀開簾子,門口的仆人打起一把油紙傘,走上前去,從車內(nèi)迎出來一男一女,衣著華貴,舉止親密。
男人摟著少女,下了馬車。
他爬了起來,狂奔到她面前,急切地問她,“是你嗎?你記不記得我?”
那男人踹了他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怒道:“哪里來的叫花子?滾遠(yuǎn)點,莫臟了爺?shù)囊路 ?p> 少女先是迷惑地看著他,而后驀地瞪大了眼睛,但來不及說話,便被那男人摟著帶進(jìn)了宅子里。
車夫揮舞著鞭子,驅(qū)趕著鐘余慶,“去去去,滾遠(yuǎn)點,知道那是誰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可是滿庭芳的花魁娘子,你這種叫花子也敢往人家面前湊……”
鞭子落在了身上,他卻感覺不到疼,只是死死地望著那個背影,哪怕她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里。
歌以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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