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這種意外你們可以保證不再出現(xiàn)嗎?”周小渡漠然道,“我可以接受你們利用我,或者占我便宜,因為你們有這個資本。但是,前提是我的利益可以得到保障?!?p> 系統(tǒng):“您說得對,我們會繼續(xù)完善我們的工作,出現(xiàn)這次失誤,我們也很抱歉。”
周小渡:“別整這些沒用的,我不吃這套,我就問一句,這種意外你們可以保證不再出現(xiàn)嗎?”
“……不能?!毕到y(tǒng)道,“由于不知名外力干擾,本世界的許多角色都出現(xiàn)了脫離設定的改變,進而對劇情產生或多或少的影響,目前我們還未找到解決的辦法?!?p> “廢物!”
“您教訓的是,嚶!”
周小渡趁芝麻沒注意,將取出來的補元丹塞到狗嘴里,“想想白初念,你的主人在等你?!?p> 胖毛狗將那顆丸藥咽了下去。
周小渡扒了扒它的狗毛,竟然見到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迅速愈合。
這效果,真是超乎她的想象……難怪系統(tǒng)那么摳門呢,之前的美顏丹給她觸動還不大,這顆補元丹卻是讓她真實感受到,異世之物的神奇力量。
系統(tǒng)這時又冒了出來,幽幽地問道:“宿主,您見到補元丹的療愈效果,可曾感受到一絲后悔?”
周小渡不屑道:“有什么好后悔的?想做就做了?!?p> 出城的計劃被暫緩,二人帶著這條胖毛狗回了家,劑子見到安安很是擔憂,嗚嗚叫著,一直繞著它走動。
周小渡裝模作樣地給安安上了些藥,而后捧著那半本《長生訣》翻看起來。芝麻則是找了個地方坐著,兀自發(fā)呆。
屋子里除了家犬的聲音,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周小渡略略翻了翻,功法是好功法,只要潛心修習,可有反骨洗髓之效,只是對她沒什么用。她倒是真好奇,這本《長生訣》后面到底寫了些什么東西,能困難到只有作者本人練成。
可惜,她當時根本沒來得及翻看一二。
周小渡站起身,走向坐在窗邊的小芝麻,把《長生訣》丟到他身上,“好東西,給你?!?p> 芝麻拾起來,心不在焉地翻了翻,低低地念道:“長生……訣……周小渡,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是否也會如此刻這般平靜?”
周小渡答:“不會?!?p> 他有些驚訝地抬起眼,“那,你會難過嗎?”
“多少是會有一點兒吧……”周小渡思忖道,“嘖,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為我是冷血的怪物嗎?”
貓貓狗狗養(yǎng)久了尚且有兩分感情,何況是個朝夕相對的大活人。她的心肝又不是鐵做的。
芝麻囁嚅道:“你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他膽寒。
當他后知后覺地陷入哀思之時,周小渡竟然好似無事發(fā)生一般,如往常那樣和他談起練功的事情,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一個叫鐘余慶的人。
周小渡拍了拍他的腦袋,無奈地說道:“人生便是如此,不斷地失去,不斷地離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看到他死,但世事不如意才是常態(tài),因為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接受起來就格外平靜……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難過,如果今天死的是你,我就算再理智清醒,也無法克制住愁思,但我會選擇盡快脫離出來,不受其擾。這是一種及時止損,我希望你也能學會,就從今天開始學?!?p> 此時已是日薄西山,暮色四合。夕陽的余暉從窗外漫了進來,在周小渡的臉上鍍了一層暖金色,仰望她時,如見一尊悲憫垂眸的佛像——有一種不近人情的超脫。
“及時……止損?”芝麻緩聲念道。
“對?!?p> 周小渡難得這般溫柔又耐心地與他對話,但他卻莫名覺得有些恐慌,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涼意來。
少年一把抓住周小渡的手腕,執(zhí)拗地直視著她的眼眸,“我做不到?!?p> 周小渡輕輕掙動,沒掙開,但她不以為忤,只是輕聲道:“沒關系,我可以陪你學會。”
芝麻卻好像沒聽見她說什么,自顧自地又說了一句,“我想替他報仇?!?p> 周小渡一把將手腕扯了出來,語氣冷了兩分,“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p> “可是我想替他報仇?!彼虉?zhí)地重復了一遍。
周小渡冷漠地看著他,“你拿什么替他報仇?用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嗎?”
他幾不可見地咬了咬唇,“你幫我?!?p> 周小渡氣笑了,“憑什么?”
“我求你,幫幫我?!?p> 周小渡看著他那雙清澈天真的眼睛,嗤笑道,“求我?那你跪下啊?!?p> 他跪下了。
周小渡低頭,看著他頭頂在暮色中發(fā)光的發(fā)絲,一時間有些微怔。
眼前這個小子她是知道的,沒什么自尊心的小蠢貨,更談不上自傲自負,他的膝蓋根本就不值錢,隨隨便便就能給人下跪。但是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雙膝重如泰山。
如此認真的一跪。
她大感氣惱,拍了他腦袋一掌,告訴他,“可是,你的膝蓋不值錢?!?p> “我知道?!彼怪^,很是沮喪,沒有反駁。
“叮咚!系統(tǒng)提示,激勵值+5,當前激勵值為25,恭喜宿主,提升了任務對象的上進心,要再接再厲哦!”
系統(tǒng)的通知,讓她的理智回籠,怒火被澆滅了許多。
周小渡默了默,轉身取下掛在墻上的刀,那是芝麻平時練習用的普通的鐵刀。她一把將刀丟到他膝蓋前,冷聲道:“拿起你的刀,跟我出來?!?p> 芝麻紅著眼眶,不明所以地提著刀,跟她走到了屋外。
周小渡指著地上,一塊雙臂環(huán)抱大小的石頭,道:“用你手上這把刀,將這塊石頭劈裂,我就答應你的請求?!?p> “……”他盯著那塊質地堅硬的大石頭,就像盯著前世的冤家一樣,半晌沒說話。
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刀廢了,這石頭還不一定有事呢。
“做不到,就放棄。”周小渡說完,轉身就進了屋。
起鍋做飯,吃飯洗碗,喂狗換藥,上床睡覺……
屋外刀刃劈砍的聲音響徹一整夜,周小渡睡夢里還聽著這聲音,叮叮當當的,刺耳至極,吵得她做了一宿的夢。
夢里,她蹲在阿爹跟前,問他在做什么,阿爹手里的錘子起起落落,看得她眼花繚亂,阿爹說,他在給丫頭的阿弟做一張小床。她回頭望去,便見阿娘抱著阿弟,正坐在門檻上朝他們笑……
一覺醒來,整個腦子昏昏沉沉的,心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一樣。
周小渡看了看熹微的曙色,一邊埋怨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一邊暗罵這混小子倔得像頭驢。
她披衣走到屋外,便見芝麻正癱坐在地上,一身汗酸味兒,頭發(fā)一縷縷黏在額頭上,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那塊大石頭。
他兩只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紅腫顫抖,虎口都給震裂了。他絕望地看向周小渡,控訴道:“刀,壞了?!?p> 大石頭只裂了一半,那把大鐵刀卻是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也不知道經歷了什么慘無人道的折磨。
“嗯,我看到了。”周小渡點點頭。
少年忽地嘴巴一癟,委屈萬分地開始掉金豆,哽咽道:“它自己壞的……什么破刀……”
周小渡:“……”
這臟兮兮又哀怨憔悴的樣子,你說我像水鬼,我看你更像水鬼!
見這小屁孩眼淚越掉越兇,她嘆了口氣,繞過他,低身,將那塊大石頭舉了起來,一把丟到地上。
“砰!”
地面震動了一下,那塊大石頭砸到地上,從裂縫處應聲斷開,裂成了兩大塊。
周小渡瞥了芝麻一眼,嘲諷道:“這不就行了?小蠢貨。”
小蠢貨被震住了,反應過來后,咧著嘴,從地上爬起來,張開懷抱要去擁抱她,“老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周小渡一腳將他踹飛,喝道:“滾遠點兒,洗澡去?!?
歌以勇者
阿渡難得想溫柔地和氣運之子共情一次,結果慘遭滑鐵盧。她真的,不適合帶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