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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玉簫英雄傳

第廿六章 情河盡數(shù)付劫灰

新玉簫英雄傳 空空靈兒 10694 2022-09-21 16:37:10

  便在此時(shí),店門外來了三人。

  一人道:“金先生,咱們跑遍了長城內(nèi)外,大江南北,連玄女赤玉簫碰也沒碰到,這個(gè)是不是……”

  另一人道:“王爺不必焦慮,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只要咱們肯花心思,終歸是要到手的?!?p>  少沖聽前一人是福王爺,后一人是完顏洪光,聽聲音已到跟前,已是避之不及,忙轉(zhuǎn)身背對三人,牽著祝靈兒的胳膊,對她低聲道:“有歹人來了,不要作聲!”說著向房里走去。

  三人被店小二請進(jìn)了隔壁房間。只聽完顏洪光大聲呼道:“快去弄些韭菜來?!?p>  店小二應(yīng)諾去訖。哈巴圖怨聲道:“這該死的南朝,哪有咱關(guān)外好?到處都是瘴氣,害得咱們簫沒得成,倒得了一身病。”

  福王勸慰道:“哈兄弟不要灰心,咱們得不到的,也別讓別人得了去。”

  說話間店小二進(jìn)門道:“幾位爺兒,酒菜到了!”

  哈巴圖飛起一腳把店小二手中菜板踢翻,喝道:“蠢豬,咱們要的是韭菜,不是酒菜?!?p>  店小二沒聽懂,還道是飯菜不好,忙作揖道:“爺兒不喜歡,小的換了便是?!?p>  完顏洪光抓起桌上箸筒中的筷子甩手一揚(yáng),呼呼聲中全都釘在門板上,正好排成一個(gè)“韭”字,說道:“看明白了,是這個(gè)‘韭’字!”

  店小二嚇得舌頭打顫的道:“是,是……”心中雖想這三人不要酒菜,反要韭菜,可也奇怪,但也不敢多問,趕緊收拾了殘局下去準(zhǔn)備。

  不久采了一把韭菜進(jìn)門來,放在桌上,生怕客人又不滿意了,把筷子往他身上插,道一聲:“幾位客官忙用?!泵ν顺鋈ァ?p>  完顏洪光道:“白藥子煎湯內(nèi)服,才能去除瘴毒。這附近藥店居然無售。道上聽說韭然是除瘴毒的偏方,也不知是真是假,咱們嗅上幾嗅,權(quán)且一試?!?p>  三人各抓了一把,放在嘴邊嗅。

  又聽完顏洪光道:“簫原在那小乞丐手中,在場鏟平幫的人大都死了,簫必定還在他手中?!?p>  三人對話,隔壁廂房的少沖和靈兒聽得一清二楚。靈兒聽到這兒,不知好歹,指著少沖吃吃笑道:“瓜仔,他在說你?!?p>  少沖大驚失色,忙捂住她嘴,但是時(shí)已晚。完顏洪光一掌打穿墻壁,哈巴圖、福王分從兩邊撲來。

  少沖拉起靈兒往門外就走。剛奔到院門,見完顏洪光已然欺到,操起進(jìn)門店小二手中的菜板向他擲去。

  完顏洪光行得急了,不及讓開,手起一掌,將菜板擊得粉碎,飯菜油漬灑了一身,再看少沖時(shí),已然出了庭院。

  哈巴圖預(yù)先到客棧大門埋伏,待見出門,揮鋼叉向少沖便刺。靈兒嚇得大叫,少沖緊急之中,攬起靈兒腰,氣沉丹田,縱身一躍,從哈巴圖頭頂跨過。

  哈巴圖收力不及,鋼叉正迎向追出門的完顏洪光。完顏洪光也是反應(yīng)奇快,連忙一個(gè)倒翻,這叉把個(gè)店門打塌,磚瓦都砸在哈巴圖身上。寫著“喜客來客?!奔t字的五個(gè)大燈籠隨風(fēng)而落,街上頓時(shí)人聲大嘩。行人慌忙閃開,避之唯恐不及。

  少沖在街上奔了一陣,遇見街邊一間馬行。到門前雇了一輛馬車,取道武當(dāng)疾趕。

  少沖懼畏完顏洪光,甚是心焦。靈兒卻吃吃憨笑,說道:“我笑那大腦袋比你還笨?!?p>  少沖知她說的是哈巴圖,會意一笑,聽后面馬聲奪奪,他開后窗回望,見完顏洪光三人騎馬追來,急道:“乖乖龍的冬,長辮子、大腦袋、蝙蝠王都追來了?!泵Υ叽亳R夫快些趕路。

  但拉車的馬終究不如快馬加鞭,耳聽得后面的馬蹄聲越來越響,靈兒掀開后窗望了望,道:“我問你,現(xiàn)在是馬車向前走,還是路往后走?”少沖哪有心思答她,只道:“看起來似乎道路往后走,但路上那三匹馬卻在往前走。”

  猛聽完顏洪光大喝道:“停下了!”跟著一聲巨響,車篷塌了半邊。那車夫哪經(jīng)過這等陣仗,如聞旱地驚雷,道是催魂閻羅追來了,嚇得摔下馬車。

  少沖忙拿起馬鞭,使勁抽打那馬。那馬經(jīng)少沖一打,精神突振,又快了起來。

  走出不遠(yuǎn),忽見前面正不緊不慢行著十幾騎人馬。少沖大呼道:“閃開,閃開!”那知那些人好似聾子,竟自不讓。眼看就要撞上,少沖急攬韁繩,那馬奔得急了,少沖拉得人立起來,馬車忽然脫轂,竟向道旁翻滾。少沖情急中牽著祝靈兒的胳膊騰空躍起,滾到道旁的草地上。

  只聽馬隊(duì)中有人傲然道:“從來都是別人給咱讓路,沒有咱給別人的理。”

  少沖扶起祝靈兒,見她嚇得嬌容失色,但兀自無事,正要喝罵那人,想起說話之人是魏公公,便沒出口。

  便在此時(shí),鑾鈴急響,煙塵處躍下來三個(gè)人,正是完顏洪光等人到了。哈巴圖當(dāng)先逼過來,喝道:“快交出來!”

  少沖道:“交出什么?”

  完顏洪光怒道:“小娃娃不想活了!……”

  卻聽馬隊(duì)中魏公公的聲音道:“誰不想活了?他還沒生出一子半女,這會兒可死不得?!?p>  哈巴圖喝道:“老不死的,別來多管閑事!”

  魏公公淡淡的道:“這是我大明的天下,可不是你金人的天下?!?p>  完顏洪光聞言略驚,料想眼前之人絕不簡單,自己身中瘴毒,功力大打折扣,不宜招惹麻煩,向哈巴圖使了眼色,拱手道:“劣徒有眼不識泰山,得罪莫怪!這二人……”

  魏公公道:“這二人不生子息,本座勢必要保護(hù)他們周全。”

  完顏洪光道:“看在閣下金面上,咱們暫且放過這二人?!闭f罷與福王、哈巴圖上馬離去。

  哈巴圖兀自不肯罷休,幾番回頭,終于忍不住大聲叫道:“等你兩個(gè)小賊生了小小賊,咱們才來找你們算賬?!?p>  三人漸去漸遠(yuǎn)。

  少沖正要上前謝他相救之恩,魏公公一擺手,向從人道:“給他們一匹快馬!”說罷打馬前行。自有人讓出一匹來,交給少沖二人。

  魏公公走出不遠(yuǎn),忽停馬回頭道:“你現(xiàn)在叫祝姑娘什么?此事不落實(shí),我心中放不下。”

  少沖心道:“他幫我趕走‘長辮子’,事已至此,叫一聲也無妨?!北憬新暎骸袄掀?。”

  魏公公“嗯”了一聲,轉(zhuǎn)頭上路。

  少沖望著馬隊(duì)離去,心想:“這活吊死鬼性情古怪,雖是一番好意,卻是讓人難以接受。也不知他是什么大官,幾句話嚇跑了‘大金國英雄’?!?p>  少沖和祝靈兒怕完顏洪光還要追來,不敢逗留,同乘一馬,向武當(dāng)山的方向疾馳。

  祝靈兒于路上問道:“老婆是什么?”她在華山長大,從未下過山,與世隔絕,自然不通人情世故,同派弟子為夫妻者,互稱“師兄”“師妹”,是以祝靈兒不知“老婆”為何物。

  少沖聞言先是怔了一下,道:“老婆跟老虎、老鼠差不多?!?p>  祝靈兒笑道:“那么你以后叫我老婆,我叫你瓜仔,咱倆扯平?!鄙贈_忙道:“不行!”

  祝靈兒道:“咱倆生了兒女,那三個(gè)人要來殺咱倆;不生吧,那吊死鬼要派人來纏著咱倆,你說是生好呢,還不是不生好?”

  少沖聽了,心想她雖沒往夫妻上想,這話讓別人聽見,倒真的以為自己與她是一對夫妻,便道:“這話你不可再說了?!?p>  祝靈兒嘴角一翹,道:“為什么說不得?我偏要說?!?p>  兩人一路上不住的絆嘴。這一日舟過漢江,將到均州地界,只見前面一座大高山,知是武當(dāng)山到了。

  離七月十二尚有十天,總算能提前趕到武當(dāng),兩人都?xì)g喜不已。一個(gè)是將見到大師兄而歡喜,一個(gè)是為將見到蘇姑娘而歡喜。

  正行至頭天山,少沖忽見大路上來了十幾騎人馬,當(dāng)中竟有哈巴圖,他立即牽著祝靈兒的手向山上快步而奔。

  不多久忽聽鼓樂聲響起,遇見前面一隊(duì)道士敲鑼打鼓下山來,后面又跟著三抬大橋。

  少沖料知是迎接福王的道士,對祝靈兒道:“他們跟蝙蝠王穿一條褲子,咱們別給看見了?!币娏肿由钐幱袀€(gè)廟庵,到了近處見門額上是“清水庵”三字。二人逕奔庵里。迎面見到一個(gè)中年尼姑,忙趨前道:“師太救我!外面有歹人追我們。”

  那女尼領(lǐng)二人到一間凈室,向另一個(gè)老尼道:“師父,這里兩個(gè)小施主被歹人追殺,救是不救?”

  那老尼面壁趺坐,背對三人,說道:“靜音,你是庵主,問我作甚?”

  靜音師太向二人道:“跟貧尼來!”領(lǐng)到里面一間屋,叮囑二人不可出去。

  便在此時(shí),完顏洪光的聲音已自外面?zhèn)鱽?。靜音師太迎了出去,見了三人,問道:“三位何故滋擾?”

  福王道:“剛才有兩個(gè)娃娃進(jìn)了你庵,這兩個(gè)娃娃偷了咱三人的東西。”

  靜音道:“這里是佛門清靜之地,就算真有人偷了你東西,也不該這么氣勢洶洶的闖進(jìn)來?!?p>  哈巴圖道:“這么說,兩個(gè)娃娃就在你庵里,快交出來!”

  完顏洪光作了一揖,道:“失物心切,擅闖之罪,請多鑒諒。兩個(gè)娃娃,還請師太交給咱們盤問。”

  靜音見他說到這地步,倒無辭回絕。卻聽師父道:“不知兩個(gè)娃娃偷了了三位什么東西?”

  完顏洪光見說話的是個(gè)向壁而坐的老尼姑,心道:“這一問問得厲害!我卻不能說是玄女赤玉簫?!北愀目诘溃骸捌鋵?shí)兩個(gè)娃娃是不從父母之命,私下結(jié)為夫妻,離家出走。我三人是兩個(gè)娃娃的家人,要把他們捉回去處治?!?p>  老尼道:“原來是一對露水鴛鴦,既然是兩情兩悅,何苦要棒打鴛鴦?”

  三人本想出家人堪破男女之情,聽了這話,頗出意料之外。完顏洪光道:“他們未經(jīng)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實(shí)在大違禮教。不守禮教,跟夷狄胡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老尼道:“你還道自己是漢人么?這位公子倒似中原人,而你二位的口音,與那兩個(gè)娃娃相差甚遠(yuǎn),嘿,關(guān)外的滿人也學(xué)起漢人的禮教來了?!?p>  三人見她識破了自己身份,再也不必掩飾,完顏洪光一使眼色,哈巴圖大步邁向凈室后屋。靜音以身攔擋,哈巴圖大掌在她肩頭一推,直把她震飛撞破板壁。三人搶進(jìn)屋來,見里屋空無一人,后門敞開。

  完顏洪光道:“兩個(gè)娃娃從后門逃了。”當(dāng)先追出,哈巴圖、福王隨后跟來。

  到了一處密林,已見少沖、祝靈兒兩人身影。少沖傷重未愈,祝靈兒武功不濟(jì),完顏洪光飛身上前,雙手一伸如老鷹捉小雞一般把二人捉住,點(diǎn)了二人穴道。哈巴圖搜少沖全身,未找到玉簫。

  完顏洪光向祝靈兒道:“小妮子,快些交出玉簫,你怕不怕我搜你的身?”祝靈兒一個(gè)勁的搖頭,嚇得說不出話來。

  少沖見他真要搜身,急道:“喂,你總不會看上了我老婆,在光天化日之下欲行非禮,豈不有損你‘大金國英雄’的威名?”少沖抬出他“大金國英雄”的高帽,擠兌他放過祝靈兒。

  完顏洪光道:“胡說八道!我完顏洪光是御封的‘大金國英雄’,美女無不投懷送抱,怎看得上這個(gè)小妮子?玉簫不在她身上,老夫還瞧不出來么?必是藏在什么地方了,早些說出,少受皮肉之苦?!?p>  福王道:“必是留在了清水庵,哈兄弟,你回去找找?!惫蛨D見完顏洪光點(diǎn)頭應(yīng)允,便轉(zhuǎn)身回清水庵。

  哈巴圖剛轉(zhuǎn)過一簇樹叢,忽大叫一下,傳來打斗之聲,但沒幾下便了無聲息。完顏洪光、福王料事不妙,急忙奔出。

  完顏洪光奔了十幾步,急又想到什么不妥,轉(zhuǎn)回身時(shí),已見兩個(gè)娃娃被一老婦解開穴道,瞧那老婦身影正是清水庵中那個(gè)老尼姑。

  此時(shí)傳來福王的聲音道:“金前輩,哈兄弟怕是不行了。”完顏洪光愛徒心切,快步過去,見哈巴圖面皮浮腫,昏迷不醒,忙取出一粒藥丸灌入他嘴中,說道:“他被點(diǎn)中要穴,震動心脈,氣滯血淤,老夫已給他服了‘豹胎熊膽丸’,命總算保住了。但要完全康復(fù),尚須時(shí)日?!闭f罷盯向老尼姑,道:“想不到小小一個(gè)廟庵,竟藏了一個(gè)厲害角色?!?p>  福王瞥了一眼那邊,有些慌亂的道:“她是什么來路,莫非連金前輩也不是對手?”

  完顏洪光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cuò),她使的是峨眉派的‘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在清水庵之時(shí),老夫聽她聲音宏亮,就知不是尋常的尼姑。只時(shí)當(dāng)時(shí)咱們劫人時(shí)她沒有出手,這會兒卻殺出來,頗出老夫意外。”

  完顏洪光見老尼姑帶著兩個(gè)小娃娃便欲離去,便放下哈巴圖,走上前去道:“老尼姑,你傷了人,話也不留下一句,就這么走了么?”話畢向老尼揮出一拳。老尼低頭避過。完顏洪光再一拳打出,老尼仍是只閃不還手。完顏洪光這一拳未收,便向祝靈兒打去。

  老尼喝道:“欺負(fù)小孩子,逞什么英雄?”袖中飛出一拳,直奔他面門。

  完顏洪光側(cè)身一閃,道:“好一招‘一面花’!果然倏忽神奇,變幻無方。峨眉派能有你這等修為,恐怕除了未了師太,再無他人?!?p>  這老尼正是峨眉派掌門未了師太,為著一事來到武當(dāng)山掛單于清水庵,平日不露形跡,連靜音師太也只道她是尋常云游四方的僧尼,服她妙解佛法,便如活菩薩一般供奉在庵里。適才在庵里之所以沒有動手,便是怕露出功夫。此時(shí)只這金人甫一接手,便知他武功甚為了得,不在自己之下,若不施以自家功夫,實(shí)難應(yīng)付。

  峨眉派創(chuàng)派祖師原是一道姑,后入佛門,研各家拳法,慮各家拳法繁雜,莫衷一是,而女子御侮,多有不同,遂探各家之拳意,另辟蹊徑,創(chuàng)不接手之拳法,積十三年,始臻大成,呼為“玉女拳法”,同道譽(yù)之“峨眉拳”。功法介于剛?cè)嶂g,亦柔亦剛,內(nèi)外相重,長短并用。

  兩人拳法上斗了個(gè)不分軒輊,完顏洪光拳法不能勝她,陡地變?nèi)瓰檎?,使出家傳的“落日熔金掌”?p>  未了師太漸感難支,忽在祝靈兒頭上一抹,手中已多了一枝簪子,一招玉女簪法中的“斜插一枝梅”插向完顏洪光風(fēng)池穴。她手中簪子長不足三寸,卻難掩鋒芒,姿勢優(yōu)美而頗具威力,足按“倒踩蓮步法”,“織女飛梭”、“天魔翻袖”、“繡女穿針”、“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一招招綿綿不斷使出,當(dāng)真身若驚鴻鶯穿柳,簪似追魂不離人。

  完顏洪光固然掌力威猛,卻無著力之處。未了師太只出半手,便將他凌厲的招勢化解于無形。他不禁焦躁起來,順手抄起一棍木棍,道:“瞧瞧我的‘破風(fēng)棍法’。”一棍疾出,隱有疾風(fēng)吹勁草之象。

  未了師太簪短莫及,掣出一短棍來,朝完顏洪光周身疾點(diǎn)。

  完顏洪光見是一枝玉簫,生怕在打斗之中損壞,罪莫大焉,便道:“不比棍法,咱們比拼內(nèi)力。”擲了木棍,左掌猛向未了師太當(dāng)胸拍到。形禁勢格,未了師太不容回避,只得發(fā)丹田之氣,伸左掌相接。兩掌一碰,一聲爆響,未了師太退了兩步,穩(wěn)立不動,鼻息無聲,神定氣閑。

  完顏洪光退了兩步,身子微晃,又退了半步,眼見比拼內(nèi)力已是輸了,不由得氣沮,說道:“峨眉‘涅磐功’果然名不虛傳!嘿嘿……”冷笑兩聲,轉(zhuǎn)身走近哈巴圖抱起,便向林外走去。

  福王連叫不應(yīng),生怕未了師太乘勝追擊,急忙趕了上去。三人不久即已不見。

  祝靈兒樂得不住拍手,叫道:“好啊好啊,老師太神功無敵,三金狗夾尾而逃……”正說至此,卻見未了師太嘔出一大口血,身子如風(fēng)擺荷,搖搖欲倒。少沖嚇了一跳,急上前扶住,道:“師太,你怎么了?”未了師太道:“快……快扶我離開,那三人去而復(fù)返,那可糟糕……”說話有氣無力,身子也在打顫。

  少沖、祝靈兒這才和老師太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適才一味強(qiáng)撐而已,忙攙著師太到了一外隱蔽的地方。

  師太道:“我……我不行了,……,有一件事實(shí)在放不下,我……我死不瞑目……”說這話不住的咳嗽。

  祝靈兒從小失了娘,覺得師太無比的親切,這時(shí)見她傷重將死,哭道:“師太,你沒事的,你不要嚇我們……”

  少沖道:“我給師太療傷。”剛提真氣,五臟俱痛,自己內(nèi)傷已自不輕,何談為別人療傷?

  未了師太搖搖頭,道:“沒用的,我傷及心脈,若在中掌之后及時(shí)運(yùn)功吐出淤血,或許有救,但如此便嚇不走三條金狗,擱延至此,就算你師父鐵拐老仙重出,也束手無策……”原來她已自少沖的身手識出他的來路。

  少沖急得欲哭,道:“師太,那……那怎么辦?”

  師太道:“他……”只說了一個(gè)字,立即搖頭,道:“他若肯來,或有指望,但是……,他肯來么?”她眼中珠光閃動,望著遠(yuǎn)處,萬般憂樂齊到心頭。

  少沖忙問道:“他是誰?我去請他,非把他請來不可?!?p>  師太道:“他是當(dāng)世第一奇男子,不但允文允武,才華橫溢,而且長得玉樹臨風(fēng),相貌堂堂……”她說這話時(shí),眼中柔情無限,似已回到了青春之時(shí),蒼白的雙頰竟有了微紅。

  少沖從師太眉目間可想見她年輕時(shí)亦是一個(gè)美人,才子佳人,佳人最后做了尼姑,其中定有傷心的往事。便道:“他是師太昔日的情郎么?既然如此,他必是肯來的?!?p>  師太道:“他在這紫蓋峰上閉關(guān)修煉。我隱身于此,便是想見他一面,可是,我又不敢去找他,怕他不愿見我,哎,此生怕是連他最后一眼也難見到……”

  祝靈兒道:“會的,會的,師太沒去找,怎么知道他不愿見你?他叫什么名字?在哪兒練功?我們?nèi)ソ兴麃硪娔??!?p>  師太道:“他叫張阿松,我只知道他住在這峰上,究竟什么地方,就不甚清楚了?!闭f著話從袖中取出一封書子,道:“這封書子我寫下很久,卻遲遲沒有托人捎給他。他看了此書,就什么都明白了?!?p>  少沖收起書子,道:“師太,你放心,我一定把信送到那位前輩手中?!?p>  師太取下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這是我峨眉派的掌門信物,我用真氣為自己續(xù)命,如果你們兩日之內(nèi)不能趕到,我命已休,煩二位將這枚扳指交給我?guī)煹芷照铡!?p>  少沖接過扳指,知她言下之意,是死后傳位于普照,便道:“師太,如何肯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我?”

  師太道:“你是鐵拐老仙的傳人,鐵丐的俠義風(fēng)范令我輩景仰,他的徒弟自也不會令他失望?!?p>  自中原鏢局滅門之后,少沖聽到江湖中人一提起鐵丐無不切齒痛恨,如師太這般相信師父為人的極少,或許她隱身此處多年,不知江湖變故,但無論如何,少沖聽了還是心熱,說道:“晚輩萬死不辭?!?p>  當(dāng)下二人扶師太回庵,靜音自是驚問何故,二人道是受了歹人襲擊,靜音也沒多問,服侍師父不迭。

  少沖教祝靈兒留下照顧師太,自己一人往峰中找張阿松。師太卻道:“小丫頭人雖機(jī)伶,但武功平平,非但不能保護(hù)我,還會連累我。你二人不用管,峨眉派的名頭,量三個(gè)金狗也不敢對貧尼怎樣。”

  二人不敢違抗,只得出庵向峰頂走去。

  翻過一道山嶺,少沖突然不放心師太,心想完顏洪光老奸巨滑,說不定想到師太詐他,又去而復(fù)返,師太重傷在身更不是他對手,便向祝靈兒道:“咱們回去提醒師太提防‘長辮子’翹尾而回。”兩人又循原路回到清水庵。

  庵里靜悄悄的,不見一個(gè)人影,也不聞木魚鐘罄之聲,與離時(shí)情景迥異。他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悄步來到檐下,四處張望,輕聲叫道:“師太,師太……”鼻中聞到一股異香,起初還道是庵堂中燒的香燭所發(fā),才叫兩聲,殿中忽然飄出七個(gè)人影,各著七色薄衫,他暗覺不妙,正想攜祝姑娘離開,那知祝靈兒呼的一聲倒地,他也忽然間頭昏目眩起來。

  只聽有人道:“又是這兩個(gè)不怕死的小娃娃。這里是武當(dāng)山,別驚動了臭道士。紅杏、綠蘿,把二人關(guān)起來?!笔腔ㄏ赡锏穆曇?。

  話音剛落,少沖就見三片花瓣向自己三處麻穴飛來。他立發(fā)一掌。三片花瓣為他掌風(fēng)一擋,反向花仙娘飛去。

  花仙娘叫一聲:“好掌力!”揚(yáng)袖一拂,花瓣拐了個(gè)彎,仍打在少沖三處麻穴上。少沖身子不能動彈,只得任由別人把他抬到一間屋里。

  他腦子卻仍清醒,只聽花仙娘道:“把臭道士押出來?!庇猩倥畱?yīng)了聲“是”。

  不久就聽神通子的聲音道:“妖人就是妖人,不會干出人事來。嘿嘿,若不是怕敵不過貧道的絕世神功,又怎么會放迷香?”

  花仙娘柔柔的道:“本仙娘所履之處,香氣氳氤,那又有什么奇怪,是你自己心醉神迷,格格,‘二八佳娘體如酥,腰似利劍斬愚夫’,這句話你沒聽過么?”

  神通子道:“貧道已成大道,怎會為美色所迷?真是笑話!”

  花仙娘道:“本仙娘有幾句話問你,你若老實(shí)答來,說不定本仙娘一高興,就把你放了,不傷你一根毫毛?!?p>  神通子“呸”了一聲,卻不說話。

  花仙娘令眾侍女都退下,隔了一會兒才道:“你掌門師弟這些年還好吧?”

  神通子還以為她要問什么難答的事,聞問倒是一怔,道:“還好……”

  花仙娘道:“他睡覺有個(gè)毛病,就是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似乎睡覺也防著別人似的。不知現(xiàn)下改了沒有?”

  神通子暗自奇怪,心道:“這妖女怎么連師弟睡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都知道?”口上胡亂道:“掌門師弟這些年武功修為大進(jìn),就是雙眼齊睜也能辦到。”

  花仙娘脆聲一笑,道:“‘無極為無名,無名者,天地之始也;太極為有名,有名者,萬物之母也,因無名而有名,則天生,地生,人生,物生矣’,這句話怎么解?”

  她本來在問真機(jī)子的事,忽然轉(zhuǎn)到張三豐的《大道論》起首語上,頗令神通子反應(yīng)不及。神通子暗道:“《大道論》乃我派秘不外傳之典籍,本派中幾位尚在世的師叔看過,晚一輩的‘武當(dāng)七子’都看過,余者便只聞其名了,她是怎么知道這句起首語的?”當(dāng)下道:“老子《道德經(jīng)》有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又言:‘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可以與之相互參證?!?p>  花仙娘道:“‘一點(diǎn)陽精秘在形山,不在心腎,而在乎玄關(guān)一竅’,這‘玄關(guān)一竅’究竟在何位置?”

  神通子聽她問到武當(dāng)派內(nèi)功心法的秘要,陡然色變,半晌作聲不得?!洞蟮勒摗分杏醒裕骸吧w人之一身徹上徹下,凡屬有形者,無非陰邪滓濁之物,那形山所在,卻屬先天秘境,是以玄關(guān)一通,三宮氣滿,八脈歸源,機(jī)動籟鳴,則可出刀鑿開混沌,兩手擘裂鴻冥?!蔽洚?dāng)武學(xué)秘奧盡在于此,一旦泄露,不但武當(dāng)派會失去領(lǐng)先各大門派的優(yōu)勢,一落千丈,而自身罩門為人所窺,亦有性命之危。神通子在師父面前發(fā)過毒誓,寧死不得泄與人知。

  花仙娘見他閉口不答,便道:“你不說是不是?本仙娘自有法子讓你說?!毕蛲饷娼械溃骸凹t藥、紅杏,你兩個(gè)進(jìn)來?!?p>  門開處,進(jìn)來兩名少女。那兩名少女袒胸露乳,衣著暴露,一進(jìn)門便向神通子大拋媚眼,神通子只瞧得一眼,驚得倒退一步,撇頭不想再視。

  兩名少女走近花仙娘行了一禮,道:“古姨!”

  花仙娘道:“你二人給神通道長舞一曲西域的《飛天舞》?!?p>  叮呤聲中,二女舞蹈起來。神通子中了花仙娘的“蝕骨軟香”,內(nèi)力盡失,平日想都不敢想的念頭此刻壓制不住,如一條毒蛇纏得他透不過氣來。二女舞到他身邊,一個(gè)掐他前胸,一個(gè)捏他臉龐,神通子振臂抗拒,二女卻又舞到一邊去了,扭腰擺臀,搔首弄姿,做著各種淫邪的動作。他眼光落在二女身上再也無法移開,臉色紅通通的如喝醉了酒一般,粗聲喘著,終于忍不住吞了一口涎水,向二女撲過去。

  二女嬌聲浪笑著閃開。神通子撲空摔地,只見到一雙玲瓏小腳白里透紅,如琥珀一般,趾甲如十片花瓣,足踝上套著銅鈴,隨著小腳移動叮呤作響。神通子此刻如入了魔一般,全然不由自主,張臂便向那雙小腳抱去。那知那少女向旁一躍,神通子又抱了個(gè)空。

  神通子全身軟綿綿沒一點(diǎn)力氣,折騰得幾次,已是伏地不起。這般折磨,較之刀剮油煎還要令他難受。嘴中只是低哼著:“快殺了我!快……我,我說……”

  花仙娘微微一笑,走上前,正要聽他說出形山所在,卻聽外面有人叫道:“未了你這個(gè)老尼姑,本公子知道你受了重傷,快把兩個(gè)小娃娃交出來……”花仙娘向外問道:“什么人在此聒噪?”外面的婢女道:“是兩個(gè)漢子?!?p>  又聽那人道:“清水庵的尼姑都還俗做了小姑娘,莫非見了本公子瀟灑倜儻,動了凡心?”

  忽然打斗聲傳來,那人仍不斷的口出輕薄之言,雜有婢女受傷呼痛之聲。

  花仙娘暗奇道:“聽此人聲音可見內(nèi)功膚淺得很,如何反傷了我婢女?”她叫人看住神通子,快步來到外面,見與眾婢女打斗的是一個(gè)高大的漢子,而叫囂的卻是另一個(gè)富家公子模樣的人。正是完顏洪光和福王。

  那高大漢子掌法猛辣,掌力所及飛沙走石,眾婢女劍法雖妙,卻不敢靠近,閃得慢的反為所傷。

  這時(shí)一紅衫少女高聲叫道:“擺‘二十七姝采花大陣’!”二十七名七色少女腳步錯(cuò)動,身形忽閃已排成七隊(duì),將二人圍在垓心。七隊(duì)回環(huán)旋轉(zhuǎn),人影翩躚,帶得花瓣滿天狂飛,置身其間不知身在何方,敵在何方。

  福王叫好道:“妙極妙極!尼姑還了俗,還要舞蹈給咱們看?!鄙祀p手便向一方紫衫少女抓去。

  完顏洪光一驚道:“回來!”長手一探,抓住福王肩頭拖回。福王仍被刺了一劍,只傷及手背皮肉,他卻大叫“哎喲”不止。

  完顏洪光見這陣法甚是邪乎,瞧不久便覺心驚肉跳,體內(nèi)氣息亂竄,忙運(yùn)功克制,靜以待變。

  福王兀自叫道:“未了老尼,你的乖徒兒一個(gè)個(gè)如花似玉,不如都做了窯姐,你是鴇母,擔(dān)保發(fā)大財(cái)。哈哈……”

  他正淫笑著,忽然一陣怪風(fēng)送來一個(gè)怪笑之聲:“哈哈——”,嚇得他打個(gè)冷顫,探頭罵道:“誰他媽的學(xué)老子的樣?”

  罵聲剛停,那風(fēng)陡疾,卷起沙石橫飛,向這邊砸了過來。

  完顏洪光驚得挾起福王倒縱避遠(yuǎn),猛見一個(gè)白影迅疾絕倫襲至,他不及閃避,也沒多想,當(dāng)即手起一掌,向來人拍去。霎時(shí)與來人肉掌粘在一起,似乎天地都在此時(shí)凝固。眼前一個(gè)白發(fā)散亂的老者,眼光卻如刀子般銳利。兩人幾乎同時(shí)認(rèn)出對方,又幾乎同時(shí)撒掌,完顏洪光叫道:“王大教主!”

  來人正是白蓮教先任教主“白袍老怪”王森。自朝鮮脫困之后,回中原召集舊部圖謀重奪教主之位,但早先追隨他的老部下大都遭王好賢借故殘殺,幸存中有權(quán)勢的忠心新教主,念舊情的卻失了權(quán)勢。奪位不利,反被王好賢派出的“八部眾”追殺而東躲西藏,好生恓惶。上月聯(lián)絡(luò)四川的玄武旗旗使余秀清,不意鏟平幫使壞,好在蕭遙的徒兒木太歲得到王好賢的信任接任為玄武旗旗使,算是有了地盤。心中稍靜,他便想起另一個(gè)人來。這人曾令他魂?duì)繅衾@,大受相思之苦,便是困于八卦觀鎮(zhèn)魔塔下,也無時(shí)無刻不想起。不知為何,一想到她,心便平靜下來,什么深仇大恨、雄圖霸業(yè)都拋諸九霄云外了。后來探知她在武當(dāng)山附近出現(xiàn)過,便遠(yuǎn)遠(yuǎn)的趕來。

  王森在關(guān)外之時(shí)曾受努爾哈赤相邀共宴,金幄密談,與完顏洪光同為座上客,是以相識。完顏洪光早已聽過這位風(fēng)云一時(shí)老魔頭的威名,當(dāng)時(shí)極想與他一較高下,但礙于金主有意交好,不便得罪,此刻一對掌,別人雖看不出高下,他卻自知內(nèi)功稍遜王森一籌。他本就受了內(nèi)傷,更加不是王森對手,便道:“王大教主與我朝圣上相約舉旗,有歃血之盟,王大教主想要的,老夫絕不奪人所愛。”

  完顏洪光本來說的是“玄女赤玉簫”,王森還道他要與自己爭那個(gè)人,向他一瞪視,道:“就你這樣兒,傅姑娘怎么瞧得上你?”說罷邁步走向庵堂。

  完顏洪光聽了個(gè)莫名其妙,忽覺腋下福王沒了動靜,瞧他雙目緊閉已昏去多時(shí),衣衫也破了無數(shù)條口子,想是剛才與王森對掌時(shí),為四散開的勁道所震昏,連衣衫也刺破了。不禁對王森的武功更加驚佩。

  卻聽花仙娘道:“不知姓傅的她好在哪里,令教主到老了還戀戀不忘?歲月不饒人,如今她人老珠黃,不知教主見了又作何感想?”

  王森瞥了她一眼道:“老夫坐關(guān)七年,仙娘還是風(fēng)采依舊。無論傅姑娘老成怎么個(gè)模樣,她在老夫心中仍永遠(yuǎn)還是那個(gè)對老夫回眸一笑的傅姑娘??墒菍τ谙赡?,若不是這會兒見到,老夫真想不起你曾是我夫人?!闭f罷走入庵堂,對花仙娘直如無視。

  花仙娘笑道:“是么?我倒想見見這位傅姑娘究是何等樣人?”她嘴上雖這么說,心中卻對那傅姑娘大為妒嫉。

  王森步入庵堂,輕輕喚道:“傅姑娘,傅姑娘……你出來見見我,我是石三郎,你還記得我是不是?”他呼喚了幾次,不見人應(yīng),回頭盯著花仙娘道:“你對她怎么了?”

  花仙娘微怔道:“她在這兒么?我連她人影也沒瞧見,能把她如何?”

  王森道:“庵主么?把庵主叫出來!”花仙娘便命人把靜音帶出來。

  靜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尚不知來的眾人什么來路。

  王森動氣道:“仙娘,你不但騷擾出家人清靜之地,還害得師太擔(dān)驚受怕,豈不有違我教尊佛之教義?”向靜音掃了一躬,道:“不敢動問師太,是否有一位姓傅的姑娘在貴處住過?”

  花仙娘心想:“王老怪以前對人頤指氣使,從來都是別人向他討好,今日對別人如此客氣,倒是第一回見到,那姓傅的魅力之大倒教本仙娘相形遜色了?!辈唤鯙闅鈵?。

  靜音道:“敝處庵小,來往的施主也不多,不曾聽說有姓傅的?!?p>  王森道:“不對,老夫明明感覺得到她的存在,她在這里的?!闭f著話走向內(nèi)室,嘴中叫道:“傅姑娘,三郎冒昧,要進(jìn)來了?!?p>  眾人都聽到一個(gè)微弱的聲音道:“你來做什么?我不是你想見的那個(gè)人?!蓖跎穆曇舻溃骸拔抑幌胍娔阋幻?,一解相思之苦,……啊,你受了重傷,我給你瞧瞧……”

  花仙娘正想去見那位傅姑娘,忽從庵外又闖來數(shù)人,當(dāng)先一個(gè)藍(lán)袍大漢猛可不擋,腳下一步不停,雙手卻如磁石吸鐵一般將眾婢女的劍一把把奪走,只一晃眼間已到近處,“咣啷”一聲寶劍盡棄于地,朗聲道:“交出玉簫,免得動起手來有傷貴體?!?p>  只見他立著如淵停岳峙,凌然而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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