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墨握緊手中晶石,神光炯炯地瞧著廟宇門口。
白狐似乎也覺察到了門外的異動,自修煉中醒來,她眼下身上帶著沉重傷勢,根本無法與其他妖怪交手,不禁看向神像,語氣焦急地說道:“恩公,怎么辦?”
“沒事!不用怕,你先躲到神案下去。”
李京墨倒仍能保持鎮(zhèn)定,雖然他如今也已神困力疲,新煉化的右手上甚至還有傷勢。
“看來只有故技重施,裝神弄鬼一番,試試能否將來妖嚇退吧?!?p> 他心中打定主意。
“何方妖孽,敢在本座道場前逡巡躲閃,還不快快現(xiàn)身?”
深沉而肅穆的語聲回蕩在神殿中,李京墨如今受五彩石溫養(yǎng)多日,又修煉了天爐嬗變功法,跟神像的契合程度日漸加深,言語間已自有威嚴(yán)。
蓬蓬!
神廟外傳來一陣沉悶響聲,白狐飛快地鉆入到李京墨面前的神案下,心中卻覺這沉悶聲響,聽起來竟頗熟悉,似乎在何處聽見過一般。
李京墨聽見廟門外傳來動靜,知是來者不善,凝目看向廟門處。
倏而,只見一頭膀闊腰圓、體型魁梧的大黑熊出現(xiàn)在門前,黑熊一身棕黑色皮毛,卻唯獨胸前生著簇雪白毛發(fā),遠處看來竟頗為神異威武。
他伸出兩只粗壯的手臂,在自己胸前重重擂了一陣。
忽然邁步朝神殿內(nèi)直沖了進去,這熊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龐大的身軀卻在地上留下一整排蹄印。
“恩公,我想起來了。那日......在山谷里面,打雷下雨那天。就是他!咬傷的我?!?p> 白狐悄然從神案的帷幔上探出頭來,眼眸中倒映出黑熊的身影,頓時便將他認(rèn)了出來。
李京墨點了點頭,原來這白狐與黑熊間,竟還有一段因果。
說話間,黑熊已奔到神殿外,這才頓住腳步。
睜大眼睛朝殿內(nèi)望去,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茫然和疑惑神色,似乎對神廟的情景頗為熟悉。
“府君大人,您又復(fù)活了?”
黑熊忽然開口說話,只是語氣仍甕聲甕氣,其中還夾雜著些許不解。
“復(fù)活?”
李京墨極敏銳地便發(fā)覺黑熊口中的關(guān)鍵詞,“看來這神廟中,原來真的有神靈居住。只是后來不知什么原因,神靈死了,才被我鳩占鵲巢。聽黑熊話中含義,似乎跟原來的神靈認(rèn)識?”
他暗自催動五行精氣,神像手中五彩晶石周圍立時有華光氤氳,李京墨借著這神靈顯化的征象,正要開口說話,將黑熊嚇退。
忽然神案下帷幔掀起,悄然露出白狐的半個腦袋來。
原來,白狐聽外面一時沒有動靜,又感應(yīng)到神像散發(fā)出的五行精氣,心中掛念,忍不住探出頭來察看。
誰知那黑熊一見到李小白,立時也認(rèn)了出來。
“是你!原來當(dāng)日你沒死,還盜走了府君大人的寶物?!?p> 話音方落,他一雙熊掌攜著猛惡勁風(fēng),狠狠轟擊在神案上。
登時間,整個供奉神像的廟宇都微微搖晃,連帶著廟頂一陣爛瓦碎石簌簌而落,直朝黑熊頭頂砸去。幸而白狐機警,見勢不妙立即便閃身躲避,這才躲開兇狠一擊。
黑熊竟仍是恍若不覺,發(fā)了瘋般再度飛起一掌,恰好擊在神殿中支撐用的房梁上。
房梁巨木被黑熊這一掌拍中,立時攔腰斷成兩截。
“糟糕!神廟要塌了?!?p> 李京墨好不容易才得此安身之所,神殿雖甚破舊,到底頭上仍有片瓦朽木可遮蔽風(fēng)雨,如今卻讓黑熊不分青紅皂白,便盡數(shù)毀了去。
心中登時一陣無名火起,一面繼續(xù)催動五彩石,待黑熊臨近時,右拳勢攜風(fēng)雷朝著黑熊背上猛擊過去。黑熊一見白狐,便即大怒出手,絲毫未曾想到神像會在后偷襲,未及躲避抵御,后背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這一拳。
立時便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沉重的身軀又撞倒一片斷壁殘垣。
一擊便能奏效。
連李京墨自己都沒能想到,眼看這黑熊如此聲勢,也是開了靈智的大妖,誰曾想它竟這般笨拙,自己好端端一座神靈道場,竟毀在這蠢笨兇頑的黑熊手中!
“大膽妖孽,竟敢來此處逞兇。今日斷不能饒你,小白!”
李京墨一聲呼喝,白狐已如閃電般撲出,她身上雖還有傷,但黑熊硬抗下神像一擊,早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白狐修行天爐嬗變多時,已練成第一重境界,皮肉強橫。
只見她躍上黑熊背部,琥珀色眼眸中閃過一抹戾氣,在黑熊耳邊低聲嘶吼,兩只鋒銳的前蹄已穿透又厚又硬的熊皮,深陷入骨肉中。
嗤啦!
白狐已硬生生從黑熊背后扯下一大塊皮肉來,黑熊吃痛之下,熊掌反手橫揮,要將白狐從背上抓下來,誰知小白雖有傷勢,動作卻比黑熊敏捷的多。
俯身已從黑熊腋下穿出,反而在黑熊手臂上撕咬了一口。
“小白倒聰明,懂得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讓黑熊的傷勢不斷積累。這樣拖下去,黑熊只怕必敗無疑。”
李京墨眼下夠不著戰(zhàn)團,只好作壁上觀,見白狐占據(jù)上風(fēng),才稍稍放下心來,心中卻感疑惑:怎么說得好好的,我剛催動五行精氣,黑熊怪就好像發(fā)了瘋似的在廟中亂打亂擊?
他垂首看向手中的五彩石,覺得其上五彩光華依舊,跟平日里也無分別。
又看向另一邊顫抖的一狐一熊,忽然,李京墨瞧見黑熊脖頸中間,似乎有一件東西在隱隱發(fā)光,定睛看時,卻似像個頸圈一般。
那項圈牢牢箍進黑熊肉中,兼之黑熊皮毛繁盛,若不仔細觀察,確實瞧不出來。
“莫非這黑熊精,是前任山神收服的妖獸?項圈就是前任給戴上去留做收服之用的,就跟孫猴子的緊箍一樣?”
一念至此,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當(dāng)初白狐為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曾銜來一塊玉片來,其上篆刻有文字。李京墨通讀玉片上文字,除去他與白狐修煉的天爐嬗變功法外,還有一段嘰里咕嚕的怪文咒語。
李京墨當(dāng)時不解咒語含義,又見其與修煉功法無關(guān),便未將咒語放在心上。
如今瞧見黑熊脖頸中所套項圈,李京墨心念電閃,忽從腰間摸出那塊玉片來,照著那篇文字于口中默誦。
誰知他甫一誦起咒語,黑熊龐大的體型立時踉蹌,竟是在泥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
黑熊掙扎著人立而起,雙臂又是在胸前一陣狂擂,仰頭向天發(fā)出一聲憤怒至極的咆哮!
只是這咆哮聲中,竟似隱隱夾雜著幾分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