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春向晚

十七

春向晚 旖淮 2542 2024-03-18 09:48:18

  ·

  皇城,月華宮。

  陳喻負(fù)手立于窗前,若有所思。凝眸處可見淡淡憂傷,支離破碎般的眉宇伴隨著夜晚清冷的風(fēng),令人神傷。拋去了昔日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威嚴(yán)之態(tài),卸下了重重防備后,在月華宮覓得片刻溫柔。所念之人不知所蹤,月華宮卻尚留故人氣息。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她究竟去了何處?離開了他的護(hù)佑,會受人欺壓嗎?陳喻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但終究還是無法明白這其中所有。莫非這就是宿命?他嘆息。

  明黃衣擺,龍游鳳翔紋,錦繡玄靴。一生征戰(zhàn)無數(shù)的陳令夫,乃是年幼時陳喻最為崇拜的父王。是父王教會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狡兔死,走狗烹”等諸多道理。曾在戰(zhàn)場上見識過他的狠戾與陰沉,殺伐與果斷,在陳喻眼中父王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無際如碧水般的天空下,陳令夫親來到學(xué)堂檢閱各位皇子的讀書用功程度。那時的陳喻欣喜不已,因為實在是很久都沒見過父王了,記憶中的他總是在外征戰(zhàn)。當(dāng)然了,不僅僅是他,其他皇子也都開心不已。而陳喻向來刻苦勤奮,能文能武,在眾多皇子中出類拔萃。所以他堅信,父王看到他的那一刻一定是刮目相看、喜愛有加的。

  終于,陳喻等到了父王。輪到他被檢查時無論是古文還是兵法,他都能倒背如流。他的射箭精準(zhǔn)無誤,小小年紀(jì)就兵法了得,父王臉上的笑容,是對他能力的肯定與贊許。

  忽而,一只斑點瘋狗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見人就咬,皇子們被嚇得四處逃竄驚聲尖叫時,唯有陳喻鎮(zhèn)定自若。小小年紀(jì)的他舉起弓箭拉開弓弦,箭羽破風(fēng)之聲劃過陳彌,精準(zhǔn)無誤的便中瘋狗命門,一命嗚呼。余驚未了,又聽得一陣狗吠,“嚶嚶”之聲,似是幼犬。陳喻警惕的朝聲音望去,確在陳彌懷中。

  “五弟小心!”陳喻道,將手中的弓瞄準(zhǔn)幼犬。

  “二哥不要!此犬是無辜的?!标悘浿浦顾⒂兹胖辽砗?,盡力避免受到陳喻惡鬼般的弓箭。

  而父王并無做聲,陳喻知曉,這也是檢驗他們的一環(huán)。所以,按心中所想去做方能證明自己,證明誰才更有能力坐擁太子之位。陳喻不顧陳彌的阻攔,幾個快步,一招制“敵”。

  尚未學(xué)全狗吠的幼犬,就那樣不聲不息的慘死在皇宮之中。

  “斬草需除根?!标愑骼淅涞?。他陰鷙的臉龐全不似十二三歲的少年,仿若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王者。無情冷血由內(nèi)而外的散發(fā)。年少的陳彌興許是被哥哥的冷漠嚇到,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可是幼犬確實是無辜的……為何?為何要將它殺去。

  月華宮依舊寂靜,如今月光正無情的肆意鋪蓋在陳喻玄袍之上,孤獨的凄涼之感不由讓身旁的宮人們倒吸一口涼氣。

  “父王,何為正道?”他自言自語。

  一道人影站在陳喻后方,他敏覺的摸向腰間佩劍。從前隨父王去邊關(guān)作戰(zhàn)的那幾年,便養(yǎng)成了這般何時何地都極為警惕的習(xí)慣。

  那人倏爾跪在地上,道:“陛下,有消息了。”

  “說?!标愑鞯氖质谷瞬挥X中又離開佩劍。

  ·

  兵中要地乃是關(guān)乎國家威望之地,在士兵眼中五殿下與王妃相聚固然溫馨,但免不了有嫌碎語。一屆女輩,身子嬌弱,哪經(jīng)得起這風(fēng)吹日曬、居無定所的日子?五殿下將她待在身邊豈不是背了一個“包袱”,還如何作戰(zhàn)……等等七零八碎之語,藺初曇都曾聽到過。

  那日重逢之后她就決定跟在陳彌身邊,終究還是給他招來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陳彌公務(wù)繁忙相必也沒有多余的心思來管這些瑣事。藺初曇也只能當(dāng)做聽聽了罷,并未做出應(yīng)答。畢竟如若此時她離開又能去哪里,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此番逃離時她便已經(jīng)決定聽天由命。跟隨陳彌若不幸在戰(zhàn)亂中死去,藺初曇也不懼,算是實現(xiàn)了心目中的坦然離去。

  ·

  “殿下,皇城信報。”

  陳彌正伏案觀看地圖,面前的油燈之火伴隨著士兵開簾的動作虛晃了一番。陳彌接過信報,熟稔的拆開封層,將信內(nèi)書字觀看完后,一抹憂愁轉(zhuǎn)瞬即逝般的在他臉上劃過。

  前來送信的士兵看出了端倪,詢問道:“殿下?”

  “無礙?!?p>  剎那間陳彌又恢復(fù)了平日那般沉靜,雙指行云流水般的夾住信件,懸于油燈火光之上。伴隨著紙張“滋滋啦啦”的聲響,一陣子的功夫書信便在士兵眼前化為灰燼,落入地面成為塵土。

  但,殿下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天色漸晚,月色將至。

  如墨一般的黑攀爬至這空白的幕布,不知何時濃密的云遮蓋了天空之眼,蒙上一層不必要的灰暗。

  皇城,要變天了。

  ·

  即刻啟程至棲鳳,這是陳彌下達(dá)的命令。

  棲鳳乃舊時陳國與藺國的交界地帶,還未一統(tǒng)時二國水火不容,兩國民眾稍有爭端就要喊打喊殺,多次引得官府人員前來調(diào)解。如今天下已是陳國的天下,往日的仇恨陳國民眾仍銘記在心,恨不得將藺國人一腳踩入泥坑方才解恨。但礙于官府,民沸短時間內(nèi)是壓了下去的。

  棲鳳一家茶坊前。

  “要我說,這陳國的土地上有藺國人,算什么?”一青年憤慨道。

  “算我們倒霉唄?!绷硪磺嗄旮胶偷馈?p>  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

  旁桌一男子身著玄緞錦衣,腰系銀飾玉帶,領(lǐng)口處有銀繡海棠花,氣宇不凡。面若刀削,膚色如玉,若月光泄華般陰柔但不邪氣。有的過路姑娘早已注意到這位公子,走過了幾步還頻頻回首觀看。

  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孩子的哭泣聲,陳喻聞聲,只是捎看了一眼,續(xù)飲下一口清茶。

  “你這賤民!沒錢還敢來鬧事!”年歲稍大滿滿嘴胡茬的中年男子,邊怒吼邊抄起桌子旁的棍棒朝幼孩走去。

  這幼孩衣不蔽體,頭發(fā)凌亂,身上有多處淤青,甚是可憐。興許是方才已被人打過,這會兒中年男子這一吼,便嚇得從地上起不來。有姑娘看這孩兒實在可憐,出手制止中年男人殘暴的行為,卻被他一把推開。

  “你這臭娘們!這死娃子乃是藺國人,成天偷我包子,我見一次便打一次!”

  這周圍不論是湊熱鬧的,還是好心腸的,聽到藺國二字都沉默了。

  方才兩個在茶肆內(nèi)誑論的青年人不知何時已在旁圍觀,火上澆油道:“該打!打死他!叫他偷!給藺國人長點教訓(xùn),別以為我們陳國人好欺負(fù)。”

  幼孩還在“嚶嚶”的啜泣,護(hù)住腦袋,不時地說道:“我只是太餓了……求求爺……不要再打我了,真的……好疼……”

  中年男人哪管這些,一個棍棒就要狠狠砸下去,面目猙獰。

  屆時,一道人影似風(fēng)一般出現(xiàn)在孩童面前,單手手接住了棍棒。

  中年男立在原地,憤恨的吼了一聲:“哪里來的小白臉?識趣的就給我滾開,別攔著老子!”

  “老子?”陳喻站起來,堅韌的步伐朝中年男靠近,極為平緩的發(fā)問確讓中年男嚇得顫顫發(fā)抖,一種冷到極致的威懾力令他全身發(fā)寒。

  只見陳喻只一招便將中年男按在地上,“咔”的一聲骨頭就斷了,大街上回蕩著中年男撕心裂肺的哀嚎。原先陳喻用手擋住的棍棒,四分五裂。

  圍觀的人哪里還敢湊熱鬧,紛紛逃離,只怕晚了一步禍水就要引到自己身上。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