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羅羽被帶到了公安局，他見到羅飛和趙雪，羞愧地低下了頭，他走到趙雪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p>　　趙雪沒有說話，羅飛一個巴掌打到羅羽臉上，羅羽一個踉蹌，被旁邊的警察扶住，楊白拉住了羅飛，讓他不要沖動。

　　“這一巴掌是為爸媽打的，爸媽從小教導(dǎo)我們溫良恭儉，嚴(yán)于律己，寬以待人，你讓他們失望了?！绷_飛道。

　　羅羽沒有說話，眼眶一紅，淚水流了下來，悔恨、歉疚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羅飛的掌印不止印在了臉上，更印到了他的心里。

　　楊白要帶羅羽進審訊室問話，羅飛說道：“楊警官，請容許我以羅羽代理律師的身份一同進審訊室，他現(xiàn)在是我的當(dāng)事人?！绷_羽是他的親弟弟，他要盡全力保護他，做到一個兄長的責(zé)任。

　　楊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審訊很順利，羅羽交代了一切，他說是受了中天集團洪天和賈軍的指使，才做出了這樣的事。中天集團是為了打擊趙雪的威望和檢察院的公信力，讓檢察院在隧道坍塌案上放他們一馬。他打給姚瑤的二十萬也是中天集團出的錢，他自己并拿不出那么多現(xiàn)金。羅羽交出了聊天記錄和公司的轉(zhuǎn)賬記錄，審理也就結(jié)束了。

　　楊白和羅飛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趙雪、姚瑤和尹先民正在閑聊，此時姚瑤的臉上重新掛上笑容，向花一樣開了。

　　尹先民見到兩人出來，站起身來，他對著楊白、趙雪、羅飛說道：“楊警官、趙檢察官、羅律師，姚瑤的故事結(jié)束了，現(xiàn)在輪到陳淵的案子了。正式介紹一下，我是甄祥院士的助理，我叫尹先民，來自燕京，甄祥院士是我的老師，我現(xiàn)在代表老師，向你們自首?！?p>　　“自首？”三人同時一愣，這是怎么回事，甄祥院士一個多月前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嗎？

　　“我知道你們有疑問，我沒有說錯，你們也沒有聽錯。我的老師為陷害陳淵先生將他推入湖中溺水身亡而身陷囹圄，接受無辜審判而自首。”尹先民平靜說道，“老師的死亡是老師自己處心積慮、自導(dǎo)自演的自殺，陳淵是無辜的。老師利用了他，而老師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你們重新調(diào)查陳深的案件，為陳深討回公道?！?p>　　尹先民讓楊、趙、羅三人拿出手機，打開之前的網(wǎng)址，在第九頁之后的密碼框，輸入“080608”。網(wǎng)頁的第十頁在三人的手機上緩緩打開，甄祥院士出現(xiàn)在畫面里，這是甄祥院士生前錄制的一段視頻。

　　視頻中，甄祥院士坐在椅子上，干咳了一聲，說道：“大家好！我是甄祥。我先要向陳淵先生及他的家庭道歉，我的行為會傷害到他，對不起，請你們原諒我。明天是一月十日，是我學(xué)生陳深的生日，就在明天上午，陳淵會像往年一樣，帶著從家里的梅花樹上摘的一枝梅花，到溪湖的九亭橋去紀(jì)念他的姐姐陳深。而我，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人，會在九亭橋上等他，會站在他往年喜歡站的欄桿邊上。我會故意撞掉他手上的梅花，引起他的不滿，我會抓住他的手，拉扯住他。我會表現(xiàn)得驚恐、疑惑，我會大吼大叫，假裝他要動手打我或者推我下水。他是聾啞人，他聽不見我說什么，他也說不出自己想說的他，他只能干看著，任由我擺布，跌落到我設(shè)計好的陷阱中。接著，我會故意撞到欄桿，失去平衡，故意跌落水中。明天我會穿一身羽絨，被水淋濕的羽絨會像石頭一樣沉重，將我拖入湖底，溪湖的湖水冰寒徹骨，可能不等我溺水而死我就先失溫凍死了。人固有一死，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并不奇怪。我的死不能重于泰山，但希望能向流水一樣洗滌一方，還天地一處清潔無垢。我死之后，九亭橋的監(jiān)控會讓陳淵成為兇手。他會被抓，會被判刑，他無力辯駁，我的死會讓他蒙受不白之冤，直到我這段錄像被警方看到，他才能洗刷冤屈。再一次向陳淵道歉，我會確保錄像及時公開，對不起，我不會讓你白白遭受這一切?！?p>　　視頻到此結(jié)束，這是決定性的證據(jù)，之前警方收集到的證據(jù)都被這段視頻推翻了，陳淵無罪。趙雪和羅飛擊掌相慶，之前他們就隱隱覺得事有蹊蹺，現(xiàn)在終于可以判定陳淵無罪了。趙雪將視頻下載轉(zhuǎn)發(fā)給孫一味，讓他盡快將證據(jù)和之前一審法庭轉(zhuǎn)來的陳淵案上訴書遞交給二審法院，讓二審法院駁回一審法院的判決，釋放陳淵。同時他讓孫一味找專人驗證視頻的真?zhèn)?，確保證據(jù)的真實性。

　　網(wǎng)頁第十頁之后再沒有了next，第十頁就是最終頁了。陳深自殺的日期是開啟第十頁的密碼，為陳淵的翻案提供了關(guān)鍵性證據(jù)。死亡開啟了新生，姐姐的生命會在弟弟身上得到延續(xù)。

　　看到趙雪的處理，尹先民放心道：“老師交代給我的任務(wù)完成了，我該回燕京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老師和陳深的微信聊天記錄我讓人送到了檢察院，也許可以作為參考。我在燕京會關(guān)注這里的新聞，等到壞人受到懲罰的時候，我會再回來的。趙雪，姚瑤我就交給你了，她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p>　　楊白、趙雪、羅飛、姚瑤一起送尹先民出去，京牌紅旗車由司機開到他們面前，接走了尹先民。

　　“剩下的事交給我們了?！睏畎住②w雪、羅飛互相點了點頭，“洪天，我們來了?！?p>　　在羅羽被抓后，警方將證據(jù)提交給檢察院，檢察院立即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向公眾匯報了情況，嚴(yán)厲譴責(zé)了居心不良的不法分子和枉顧事實真相的不良媒體。檢察院當(dāng)即宣布趙雪停職調(diào)查結(jié)束，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繼續(xù)和違法犯罪行為做斗爭。

　　趙雪牽著姚瑤的手坐到車上，雙手捧著姚瑤的手問道：“姚瑤，你愿意嫁給我嗎？”

　　姚瑤眼含淚花，“別這樣，我配不上你。”她想掙脫趙雪的手，可是身為男人的趙雪用上力氣，她哪里能掙脫？她的手被趙雪死死箍住，動彈不得。

　　“你不介意我之前在會所工作，陪客人喝酒唱歌？你不介意我騙過你，害得你被停職調(diào)查，遭人唾罵？你不介意我年近三旬，無依無靠，甚至沒法養(yǎng)活自己？”姚瑤問道。

　　“我不介意，我統(tǒng)統(tǒng)都不介意。你是個苦命人，我的朋友楊白告訴我，你在會所工作兩年，從不外出，你的人和你的房間一樣干凈，他也由衷地敬佩你。在我眼中你比荷花還要純潔，比蓮藕更加出淤泥而不染。在你離開后，我苦苦尋你，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讓我用剩下的一生來守護你?！壁w雪也落淚了，一滴一滴，慢慢溢出了束縛它的“邊框”。

　　“你的父母會介意的?！币Μ巶械?，“我不是個好女孩?！?p>　　“我的父母只會介意我有沒有老婆。他們相信我的眼光，相信一個檢察官的眼光。而我像相信我自己一樣相信你，你是一個好女孩?！壁w雪道。

　　姚瑤不再掙脫，用力反握住趙雪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重拾信心，認(rèn)真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