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透預兆（1）
火爪徑直向刺爪沖來，四條腿蹬得訓練場塵土飛揚。刺爪不得不閉上眼睛，但腦海中已經清晰地勾勒出了火爪的下一個動作，于是精準地躲過了他劈來的一掌，并趁他沒來得及放慢速度，狠狠撞了他一下。火爪立刻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刺爪便迅速躍到他背上，口鼻按了下他的后頸。
刺爪的導師罌粟光愉悅地抖抖胡須：“干得漂亮，刺爪?！?p> 刺爪放開火爪，高興地揚起頭。
火焰色學徒狼狽地撐起身子，抖掉身上的塵土：“我認為下次還是叫楓爪和燼爪來吧，自從開始戰(zhàn)斗訓練我就一次沒贏過。”
“你打不過刺爪，就能打得過比你更大的學徒了？”火爪的導師清池不滿地瞪著他，“如果不是訓練，現在你已經死了！”
火爪低吼道：“所以說，全湖區(qū)的武士都能看見未來？”
罌粟光用尾尖拍拍清池的肩膀：“好了，其實火爪的表現也很不錯。用塵土來蒙蔽視線，這可不是一般學徒能想到的?！?p> 火爪這才把豎起的毛發(fā)收斂了點。
黃昏時，四只貓結束了訓練。火爪走得很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在他要沿著以前常走的路走時，罌粟光攔住他：“別往那兒走。昨天，一支巡邏隊在那里發(fā)現了一個快要掉下來的大樹枝。那可是能砸死貓的?！?p> 火爪嚇得往后一縮，老老實實地跟在眾貓身后。
回到營地，刺爪帶著火爪在獵物堆旁發(fā)現了燼爪和楓爪，正準備挑只獵物品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
她側過身，看見來者，低頭打了個招呼：“云雀星?！?p> 深灰色的虎斑公貓慢慢走過來，在四名學徒的目光下停在刺爪身邊：“刺爪，今天的訓練如何？”
“挺好的?！贝套卮?。
“嗯，那就好?！痹迫感屈c點頭，“你會是雷族未來最英勇的武士。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p> 學徒們目送年輕的族長遠去。楓爪問：“他怎么這么關心你？”
刺爪放松下來，嗅嗅自己選的麻雀，獵物香甜的氣味頓時讓她感到饑腸轆轆?！安恢腊 ！彼辛艘豢诼槿福睦锏箾]什么疑惑。對于一名天賦異稟的學徒，族長多加關照，或許也不是件難以理解的事。
楓爪瞇起藍色的眼睛，慢慢咀嚼著他的老鼠。
吃完東西，刺爪便動身去了育嬰室。前不久還住著罌粟光的巢穴已經有新主了。是一名剛剛分娩的貓后，銀落。兩只幼崽正在她懷里吱吱地叫著，刺爪湊過去嗅嗅他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也曾是這樣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小東西。
暗棕色的幼崽叫得很響，姜黃色與白色相間的小幼崽倒是格外安靜，刺爪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銀落憐愛地舔舔小幼崽的腦袋：“她叫小花朵。另一只是小風暴?！?p> 刺爪轉過頭，高興地對旁邊巢穴里的晨蔭打了個招呼。她的母親呼嚕著調整了下姿勢，露出臃腫的腹部。當時刺爪和火爪剛成為學徒，晨蔭就被發(fā)現再次懷孕，所以干脆沒搬回武士巢穴。顯然，她現在也離分娩不遠了。
巢穴的入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來的是花楸池?；疑呶涫靠匆姶套?，晃晃尾巴：“刺爪，原來你在這里啊，難怪剛剛只看到火爪。今天訓練怎么樣？”
刺爪挺起胸膛，得意地喵道：“今天是戰(zhàn)斗訓練，我又贏了火爪?！?p> 花楸池笑著抖抖胡須：“我聽火爪說過了，他抱怨你的能力太作弊了?！彼D向晨蔭，晃晃尾巴，“我們走？”
晨蔭點點頭，慢慢站起身。刺爪疑惑地問：“你們去哪兒？”
“你母親最喜歡在傍晚去散步，”花楸池小心翼翼地讓伴侶靠在自己身上，綠眼睛溫柔地看著她，“就算是懷孕的時候也不例外。但現在她如果單獨出去，走路不方便，而且也太危險了?！背渴a也充滿愛意地回視他。
兩只貓出了育嬰室，漸漸遠去。刺爪看向銀落，呼嚕道：“我真幸運能有個這樣的父親?！?p> “是啊，花楸池是一個好父親?！便y落回答著，卻在躲避她的目光。
晚上，刺爪閉上眼睛，看到了花楸池的尸體。他灰色的皮毛已經沒有溫度，但刺爪分明能從他的臉上讀出已經凝固的震驚和憤怒。而自己站在旁邊，心里除了悲痛，居然還有僥幸。
刺爪的側腹突然被什么東西一撞。她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自己在學徒巢穴的苔蘚窩里，四周一片黑暗，顯然天還沒亮?；鹱︵洁熘懒藗€歉，往旁邊翻了個身又睡了。
她松了口氣，放松身體，但胸膛里好像有一只被困的鳥在砰砰直撞。她不知道剛才是在做夢，還是看到了未來。
再次閉上眼，刺爪這次看見的是銀落躲閃的天藍色眼睛，還有幾個月前在月池見到的棕色公貓。刺爪當時沒來得及問她和石尾到底是什么關系。而這一次，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測。
第二天訓練結束后，刺爪和今天本來要去打掃長老巢穴的燼爪交換了一天工作。不過看燼爪那感恩戴德的眼神，刺爪懷疑她選擇性耳聾地認為是自己要幫她做值日。
刺爪從苔蘚中擠出老鼠膽汁，趁著虱子放松，把它抓了一下。薔薇束舒服得發(fā)出一聲呻吟。刺爪屏住呼吸，把浸了膽汁的苔蘚扔到一邊，開始給巢穴換干燥的苔蘚。
淺橙色長老滿足地瞇起眼睛：“這個膽汁的味道很純正，飛足調配得很認真。還好有他這樣優(yōu)秀的接班貓，讓我能安心享受退休生活。”
刺爪已經習慣薔薇束對飛足見縫插針的夸贊了。她默默地鋪好一層苔蘚，冷不丁問：“你知道石尾嗎？”
“什么？”薔薇束馬上睜開眼，綠眼睛里的不是疑惑，而是震驚和恐慌，不過她的表情在一個呼吸間就恢復了正常，“當然知道，他是一名雷族武士，曾經是云雀星最好的朋友。不過你不認識他，因為他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我出生前多久？”
“一個多月吧，”薔薇束喵道，刺爪敏銳地注意到她的腳掌在不安地挪動，“你怎么對他感興趣？”
“嗯，聽別的貓?zhí)岬降??！贝套﹄S口說道。
捉完虱子，淺棕色學徒心事重重地來到獵物堆旁，和其他學徒一起吃飯。她沒什么胃口，勉強吞了兩口不知道什么獵物。
“你怎么了？”楓爪喵道。
“沒事，今天不餓?！贝套Π蛋祰@了口氣，推開才吃了兩口的獵物。
蝰蛇伏正在組織黃昏捕獵隊?，F在已經進入落葉季，所以要抓緊一切可以捕獵的機會。刺爪聽見火爪在問：“話說，她現在怎么不坐在高巖下面了？”
“落葉季了，太陽沒那么大了唄，”燼爪回答，“她那身黑毛吸熱。”
刺爪努力忍住笑，抬起頭，發(fā)現被蝰蛇伏點到隊里的有罌粟光。她立刻有了主意，起身跑到蝰蛇伏面前：“我能加入捕獵隊嗎？”
“當然可以?！备弊彘L欣慰地點點頭。
隊伍走進森林，刺爪靠著預兆，輕松地發(fā)現一只老鼠。她略一蓄力便跳起來，落下時順勢咬住獵物，結果了它的性命。
“干得漂亮！”年輕的武士麥飛喝彩，“我從沒見過一名學徒能跳這么遠！”
“謝謝?！贝套敛豢蜌獾亟邮芰藢Ψ降目滟潯Ｄ谴稳チ嗽鲁刂?，她就發(fā)現自己體內多了種奇怪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積蓄，要用的時候發(fā)出，能短暫地增強力量。只是積蓄的速度實在太慢，她并不經常用。
然而之后的一段時間內，隊伍中只有霧影抓到了一只松鼠。刺爪知道時機到了，于是深吸一口氣，努力藏住聲音里的緊張：“我想，我們可以分開捕獵，這樣不容易驚動獵物，也更好配合?！?p> 霧影和麥飛對視一眼，點點頭：“這是個好主意。那么，我們捕獵完就回營地會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