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風(fēng)雨之中藏風(fēng)雨
“你是怎么做到的?”
蜷縮在火爐前的韓月月小聲問道。
可她等來的,并非是答案,而是兩根筷子夾著肉放到了她面前的瓷碗里,以及一句意義不明的告誡:
“多吃多看多聽多想,少問。”
陳鼎如此的說到,然后慢悠悠的伸出筷子,又夾了兩片生肉放在火爐上,接著拿起早先就被放在火爐上的蘑菇,慢條斯理的擼著串。
而就在他身后,神色麻木的黑衣男子正怪模怪樣的立正著。
之所以說是怪模怪樣,主要還是因為黑衣男子的手臂雖已經(jīng)過了簡單的包扎,但形狀依然扭曲,只是打眼一掃,就能讓人感覺到瘆得慌。
這也難怪韓月月會問。
眼見此景,誰能忍住不問啊?!
或許古稀之年的大爺大媽們能不問。
但背地里的八卦必然是少不了。
而在碰了這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后,早慧的韓月月也摸清了幾分面前這個白發(fā)孩童的性格,歪過頭,仔細的打量著面容麻木的黑衣男子。
片刻后,韓月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的筷子也不由得抖了抖,用力拽回自己的眼神,小聲的問道:
“是上古的控尸術(shù)嗎?”
“我在古籍上曾偶然看見過,關(guān)于這種邪術(shù)的描述,據(jù)說可以操控尸體作戰(zhàn),曾是南疆巫蠱之道中,最巔峰的杰作,可惜后來就消失不見了?!?p> 陳鼎沒有回答,只是輕笑了一聲,沒好氣的敲了敲韓月月身前的瓷碗:“看不出來你還挺博學(xué);不過你顯然忘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趕緊吃飯!”
“哦……”
韓月月委屈巴巴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夾起碗里的肉片吃了起來。
韓月月吃的很專注,也很優(yōu)雅。
可即便是剛經(jīng)歷過大刑的人,吃相也絕不應(yīng)是如此的優(yōu)雅,就算達不到狼吞虎咽的地步,也絕不會優(yōu)雅的用三根手指端起瓷碗來吃飯。
更何況,韓月月還是個孩子!
骨齡八歲半的孩子,吃相絕不會好看。
但骨齡八歲半的孩子,吃相若真的很好看,只能證明這個孩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就很嚴格,或者說,家里的規(guī)矩很嚴。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若是男童表現(xiàn)的如此沉穩(wěn)內(nèi)斂,多少有情可原;無論怎么來講,男童,也畢竟是一個家庭未來的頂梁柱,具有長遠目光的家長,自然會從小培養(yǎng)這方面的心態(tài)。
可一個女童,竟能在驚濤駭浪過后處變不驚,沒有一點點的沮喪,甚至還非常自然的和他搭話……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陳鼎默默的想著,然后將手里空無一物的木簽放在了桌子上,瞇著眼,自顧自的問道:
“北安城里,能說上話的幫派有幾個?”
“六個?!?p> “四家!”
兩個不同的答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兩個不同的人說了出來;黑衣男子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而剛剛咽下肉片的韓月月卻著急的反駁道:
“別聽他瞎說!”
“真正能在這北安城里說上話的,一共只有四家?guī)团桑簼O幫、力幫、鹽幫、以及最后的四安幫。”
“漁幫管著漁民,背靠東海王府?!?p> “力幫管著苦力,背靠鎮(zhèn)北候府?!?p> “鹽幫的話,是一群鹽販子組成,背靠當(dāng)今的三皇子,只不過這里的鹽幫,并不是真正的鹽幫,真正的鹽幫在江南一帶,由甄家打理?!?p> “四安幫,則是由四家老字號組成?!?p> “平安、永安、長安、久安?!?p> “四安幫與鹽幫差不多,在這里的只是一個類似于分鏢局的小幫派,真正的四安幫沒有駐地,如果非要說一個駐地的話,應(yīng)該是京師里的那一家?!?p> 如此長的言辭,卻有理有據(jù)。
陳鼎目光澹澹,擺弄著手里的筷子,片刻后,才淡淡的開口:“你的身份?”
韓月月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嘆道:“有意義嗎?”
“當(dāng)然?!?p> 陳鼎的眼簾微微垂下:“我不會把一只隨時有可能背叛我的耳朵留在這里;這只耳朵可以聰慧,也可以有一些小秘密,但必須對我坦誠?!?p> 韓月月眨了眨眼,臉上的那種哀怨之色漸漸淡去,用力的撐起身子,仔細的盯著面前這個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同齡人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我不會背叛你!”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問我。”
“只要我知道的,不會隱瞞你半分?!?p> “但也請您留給我最后的臉面...”
“求您,不要問了,好嗎?”
圓圓臉小侍女手中的利刃,已經(jīng)橫在了韓月月細細的脖頸上,只要韓月月再敢向前一寸,頭顱就會落地。
但這柄彎刀,注定不能傷人分毫。
因為陳鼎已經(jīng)捏住了彎刀的刀背。
“好,我不問這一點?!?p> 陳鼎淡淡的說道,手指輕彈,彎刀已是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沖擊力,控制著圓圓臉小侍女握刀的手掌手腕手臂,干脆利落的歸鞘;一眼望去,就好像圓圓臉的小侍女正準備拔刀一樣。
韓月月也是長出一口氣,絲毫不做作的拍了拍干癟的胸脯,齜牙咧嘴的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在緩了片刻后,略顯活潑的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么?”
“還有,我就只是你的耳朵嗎?”
陳鼎慢條斯理的戳著肉,一邊將已經(jīng)熟了的肉翻面,一邊檢驗著還有哪些肉片沒有熟,頭也不抬的反問道:
“要不然呢?”
“耳目耳目,一個是耳一個是目,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全擔(dān)吧?”
“你還小,想太多容易長白發(fā)?!?p> “就算是這個耳朵,也是我手里沒人的權(quán)衡之策,要不是因為我活在這個世上,還需要與人相處,你以為我愿意費勁巴力的組建耳目?”
說到這里,陳鼎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一旁的水壺倒了杯水,輕抿了兩口后,目光撇向了身后面色麻木的黑衣男子:
“我問這個做什么……”
“呵~”
“那么你覺得,我留他做什么呢?”
韓月月轉(zhuǎn)了轉(zhuǎn)大眼睛,非常肯定的回答道:“你留著他,說明他有價值;而從這個點上去分析,你既然有上古的控尸術(shù),應(yīng)該就是想要用他來控制這個小幫派,用來圖謀更大的東西!”
說到這里,韓月月反倒自己先自問了起來:“更大的東西,能是什么呢?”
“北安城的黑夜?!?p> 陳鼎淡淡的自語道。
韓月月頓時一驚。
而陳鼎的自語,還在繼續(xù):
“北安城的白天,朝廷說了算;而北安城的晚上,我說了算?!?p> “大周的白天,朝廷說了算;而大周的晚上,我說了算?!?p> “大周不知道的消息,我知道?!?p> “大周辦不成的事,我能辦成。”
“肆無忌憚,百無禁忌?!?p> “肆無忌憚?wù)?,輕屬,風(fēng)相。”
“百無禁忌者,柔屬,水相。”
“風(fēng)水相交...”
“我的勢力,就叫‘風(fēng)雨樓’!??!”
風(fēng)雨之中藏風(fēng)雨細解: 風(fēng)雨之中藏風(fēng)雨(樓);風(fēng)雨(樓)之中藏風(fēng)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