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秋風未動蟬先覺
壯漢的言辭略顯托大。
只要是人,就能被數(shù)量堆死。
更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過,這位瞎了一只眼睛的壯漢,也確實擁有口出狂言的資本——他是一位化勁武者!
化勁武者何等罕見!
就算是放眼天下,也不是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放在軍中,只要知曉幾分排兵布陣,就能輕輕松松的管著千把個人,每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而若是在兵道上有幾分造詣,那就更不得了了,雖說運氣也占一部分,但怎么也能混上個偏將,手下管著三五千的兵吆五喝六。
當然。
目前的趨勢是重文輕武。
偏將的待遇好不好,還是文官說了算。
若是倒霉點,遇見個不講理的文官,時不時的參上你一本,各別偏將別說過好日子了,就算是能活著回老家,都是撞了天大的運道。
這也是為什么軍隊里少有高手的根本原因。
一個化勁高手,去哪兒不好?
隨隨便便加入個幫派,就能過上遠超尋常偏將的好日子。
雖然都是給人當狗,但待遇這方面還是要詳談的。
鹽幫給的待遇相當好。
因此,鹽幫坐擁三位化勁武者。
再往下排,就是四安幫。
四安幫給的待遇不算出眾,但天南地北的江湖人士總會受到各別行商的恩惠,外加上自家培養(yǎng)出來的化勁,四安幫里,由四家聯(lián)手湊出來了兩位化勁武者。
再往下,就是漁幫和力幫。
這兩個幫派,分別有一位化勁武者,也正是這兩個幫派的幫主。
巔峰戰(zhàn)力肯定是不如鹽幫與四安幫。
但這也和漁幫力幫的定位有關。
鹽幫是南方的,能橫跨南北來到地處偏遠的北安城,主要還是因為私鹽的利潤令人眼紅。
這塊兒肥肉,鹽幫必需吃。
而四安幫負責的,也是一些緊俏貨。
雖然和鹽幫的性質(zhì)有些類似,但具體走私的貨物和走私的對象,與鹽幫沒有任何沖突。
所以,北安城是兩家?guī)团上鄬χ匾暮诵闹唬纯傮w占比來算,約摸能達到總量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
收入很高。
所以投入自然也很多。
可漁幫與力幫,從上到下基本都是本地人,雖然也攀情分攀上了一個靠山,但這個靠山可沒給這兩個幫派帶來前途,頂多是保證了這兩個幫派的安危,確保不會遭到降維打擊而已。
掙到手的,也全是辛苦錢。
一個是從漁民手里抽成。
一個是從苦力手里抽成。
就算走量,又能掙多少銀子?
因此,當被稱之為“張瞎子”的壯漢在規(guī)則范圍內(nèi)撕破臉面后,瘦小的青年頓時不敢出聲了,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前的父親,面色青紅不定。
他的父親確實是化勁。
也是力幫的幫主,俗稱大龍頭。
可他這個做兒子的,還沒資格指使父親操刀子下場。
要知道,他只有這一個父親,可他這個父親不只有他這一個兒子;而且他的母親雖然受寵,但也僅僅是受寵,還沒達到當家做主的程度。
但派個暗勁上去打……
瘦小的青年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悻悻的搖了搖頭,在看身旁的老父親依舊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后,苦笑著對下方瞎了一只眼睛的壯漢抱了抱拳,然后默不作聲的掩面,起身離開。
臉丟了不要緊。
沒必要把命也丟在這里。
他丟的只是他自己的臉。
力幫的大龍頭沒發(fā)話前,力幫的臉就不會因為他而丟光。
畢竟,誰家還沒有幾個紈绔子弟了?!
青年的離席,在情理之中。
力幫的大龍頭、也就是剛剛離席而去青年的父親,也緩緩放下了茶杯,掃了一眼下方耀武揚威的張瞎子,臉上狹長的刀疤微微扭動了一下:
“小兒不懂事,讓諸位見笑了!”
“不過,就事論事,鹽幫的幾位未免也有些太霸道了,既然不是本地人,可就要小心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下方,瞎了一只眼的壯漢也收斂了幾分狂傲之色,對面帶刀疤的力幫大龍頭抱了抱拳,然后扭過頭,看向上方一處垂下簾的包廂。
他只是三當家。
而且,還是負責打打殺殺的。
真能說上話的,還得看鹽幫的老大。
可鹽幫所在的包廂里還未回答,就聽見四安幫所在的包廂里傳出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陸地神仙的墓,可不是那么好下的?!?p> “曾有一句古話,叫人多力量大?!?p> “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份力量?!?p> “在墓中呢,也就多一份保障。”
“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雖然我們四安幫并不是半分情面都不講的地方,但若是鹽幫依舊堅持,那我們四安幫也就只好稍退一步以全顏面了!”
“但大家還是把丑話說在前面:到了那時鹽幫若出了事,可就跟我們四安幫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甄幫主覺得如何?”
不少人皆面露啞然之色。
似乎是沒想到四安的主事人竟是女子。
但坐在幾個包廂里的幫主倒是很清楚。
而坐在鹽幫包廂里的白面書生,也是笑瞇瞇的站起身來,撩開門簾,對四安幫所在的包廂抱了抱拳。
“那就多謝永安秦小姐的體諒了!”
“此事,就算在下欠您一個人情?!?p> 四安幫的包廂內(nèi)頓有些混亂。
嘈雜之音,已是傳到了外界。
白面書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到的懵逼,打量著突然混亂起來的四安幫。
說的好好的,這是鬧哪樣?
合著四安幫內(nèi)部的意見不統(tǒng)一?
那這個回答怎么算?
強龍不壓地頭蛇,并非適用于他們鹽幫身上,相對來講,也適用于這位永安字號的大小姐身上。
四安幫要是真來一手陽奉陰違,不久之前北上的這位永安字號大小姐,說不定還真要吃個啞巴虧!
而就在房頂?shù)拇u瓦上,在四安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中,一道小小的黑影也將耳朵貼到了瓦片上……
砰?。?!
黑影被嚇得一個哆嗦。
揭開瓦片向下看去,只見一個絕美的少女正緩緩的放下修長的腿,腳下不遠處,一扇被踹裂的木門正靜靜的躺在地上。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我們走!”
少女的臉色很不好看,霸氣卻略顯倉促的一揮手,就帶著身后青衣侍女朝不遠處的大門走去。
而失去了大門的掩護,包廂內(nèi)的爭吵聲也轟然爆發(fā)。
“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
“圖安而忘危,殊不知機緣二字并立!”
“放屁!把你們的嘴整干凈點!我們永安字號的大小姐,還輪不到你們兩條老狗在這里汪汪!”
“咳咳!三位都冷靜點!門開著呢!要不咱們先換個包廂再聊?!”
已經(jīng)走到大門處的少女,聽見身后劇烈的爭吵聲,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掛上了一抹冷冰冰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穩(wěn)如泰山的十里廟之主,心頭頓時發(fā)寒,毫不遲疑的伸出手,搭上了大門的門把手……
副標題:可惜覺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