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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詭棺

第七章:二小姐之死(4)

長河詭棺 羅彪5292 5388 2023-04-24 20:06:16

  通過二小姐的努力,尹氏家族終于妥協(xié)了,最終還是同意將她嫁給長河?xùn)|岸的羅姓家族,而羅姓家族的嫡傳長子羅生輝接到尹氏家族的嫡傳長子尹天雄傳來的消息,不禁沒有感到任何的喜悅,反而關(guān)上門獨自的哭了起來:這份愛來得太不容易了,原本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卻等了兩個月之久,而且在這兩個月只內(nèi),既然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首先是尹氏家族的掌權(quán)者尹洪福和夫人裴氏雙雙身亡,當(dāng)二位長輩出殯的當(dāng)天,自己都沒有送二位長輩最后一程,還是在入土為安的第二天,一個人獨自前往墳?zāi)骨凹赖?。在祭奠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奇怪的事情,可是回去的時候,感覺腦袋特別疼痛,還有眼前出現(xiàn)了一種幻象,最后一頭栽了下去才休罷。當(dāng)午夜時分,夜風(fēng)輕輕地搖曳著窗簾,慘白的月光照進床前,不經(jīng)意間居然看見窗戶外佇立著十分清晰的身影,而這個身影便是剛離世的裴氏夫人,她站在窗戶前,聲淚俱下的講述道:她是一個多么苦命的女人,十幾歲就嫁入尹氏家族,而尹氏家族的掌權(quán)者尹洪福又是一個多么薄情寡義之人,不僅將她納為第二房姨太太,而且還想迎娶第三房姨太太,倘若不是生下了尹天雄和尹天虎兄弟,或許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羅生輝聽著她的講述,忽然覺得尹氏家族的二小姐是多么的可憐,一股強大的保護欲望在心里油然而生。于是,他悄悄地走下床,趁著慘白的月光只身走上了長河橋。兩個多月沒有走上這座橋,也沒有親眼目睹對岸的尹氏家族,更沒有見到心上人,內(nèi)心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一絲寂寞。如今,終于可以見到心上人了,反而覺得有種不習(xí)慣。尤其是接到尹氏家族二少爺傳來的消息,總感覺有點不真實,畢竟,尹氏家族為了二小姐的婚事,可謂是萬般阻撓,甚至是以死明志,沒想到,在尹氏家族的掌權(quán)者尹洪福和裴氏雙雙身亡后,尹氏家族還是答應(yīng)了二小姐的婚事,并向羅姓家族作出了妥協(xié)?;蛟S,現(xiàn)在就不應(yīng)該去想這些傷感的往事,而是應(yīng)該想怎么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因為它是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是堅持了兩年多的終身大事,該如何將尹氏家族的二小姐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迎娶至羅姓家族?從而正式成為羅姓家族的大少奶奶。

  他扔掉手中的煙頭,借著慘白的月光慢慢地走進了黑暗至中。也許是走的路太長,亦或是走的時間太久,居然讓他忘記了回家的路,于是他挺起胸膛毫不猶豫的走向了更黑處。殊不知在黑暗的盡頭便是一條寬闊且蜿蜒的水泥路,而遠處的一盞路燈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顯得格外突兀,更詭異的是路燈釋放出來的光亮忽明忽暗,以及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十分濃郁的燒焦味道,這令他感到十分疑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鐘了,怎么會有人在焚燒塑料?依據(jù)燒焦的味道而言,這個火勢還很大,否則怎么可能會有這般濃郁且強烈的味道?在他疑惑期間,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路燈下,也親眼目睹了路燈上方的幾個大字——玉川火葬場。

  玉川火葬場乃前朝斬殺囚犯的斷頭臺,民國期間,是槍斃特務(wù)和漢奸的刑場,而在建國后,逐漸被修建成火葬場,幾乎整個市區(qū)的死者均在玉川火葬場進行火化。故而,火葬場是一個比較忌諱的名詞和地方,如果不是因為家人的逝世,沒有人愿意只身前往火葬場,尤其在晚上!當(dāng)他看到玉川火葬場這幾個字的時候,便萌生了想撤退的想法,然而,從火葬場里面?zhèn)鱽硪粋€蒼老且微弱的聲音:羅公子,既然都已經(jīng)來了,為何不進來小聚一番,以便讓老朽盡地主之誼。

  羅生輝慢慢地走上前,隔著沉重的鐵門喊道:“老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不便打攪老人家休息,而小生也該回去了,倘若明日有時間,小生再前來相聚?!?p>  老者打開鐵門,慢慢地走了出來,并伸手按了按路燈的開關(guān),道:“這個鬼路燈,總是這樣忽明忽暗的,叫場里的電工維修了很多次也沒有修好。也許這個路燈跟我一樣,該進火化爐了?!彼诒г沟臅r候,似乎意識到門口還有一個人,便迅速笑臉相迎,道:“真是對不起!是老朽怠慢了羅公子,還請羅公子多多海涵?!?p>  羅生輝連忙還禮,并微微欠身,道:“老人家,您太謙虛了。不知道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沒有休息?還有火化爐里焚燒的是什么?”

  老者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羅生輝走進門內(nèi),道:“咳!羅公子有所不知,最近整個長河西岸的牲畜都得了一種怪病,豬患的是豬瘟,而牛就不知道得的是什么怪病,每天不吃不喝的,而且嘴都出現(xiàn)了潰爛,過不了幾天就死了。所以,現(xiàn)在很多人都不敢吃豬肉和牛肉,又不能隨便亂丟,于是村委會就決定將死掉的豬和牛全部運到火葬場焚燒?!?p>  羅生輝走進門內(nèi),在墻角確實看到了沒有被焚燒的豬和牛,以及竹棚里的案板上丟棄著幾個豬頭,有些豬頭的眼睛還是睜開的,這令他感到了一絲恐懼,而更加詭異的是在微弱的燈光下,老者身上居然穿著一件皮質(zhì)的圍裙。雖然圍裙已經(jīng)破敗不堪,但也不能掩蓋圍裙散發(fā)出來的血腥味……

  老者見他滿腹狐疑的看著自己,不禁苦笑了一下,道:“羅公子,您別誤會了,這些牲畜都是用來焚燒的,是絕對不會販賣到集市,這點老朽可以以火葬場的名義作擔(dān)?!,F(xiàn)在把它們肢解了,全都是由于它們體型過于龐大,不太容易進火化爐……”他在解釋的時候,似乎突然意識到什么,于是便轉(zhuǎn)移話題,道:“哦!對了,羅公子,尹氏家族的二小姐也來了,而且還來了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現(xiàn)在由‘懷親廳’的負責(zé)人作陪,不知您是否需要過去看一下?”

  “羅公子,您怎么也來了?我在這里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一個身穿旗袍的妙齡女子輕提著旗袍慢慢地走了過來,道:“羅公子,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跑到火葬場來了,是來辦理什么事情嗎?還是家中有老人去世了?”

  羅生輝輕輕地瞅了她一眼,便慢慢地走上前,道:“死丫頭,明天你就是我羅姓家族的人了,現(xiàn)在卻跑到火葬場是個什么意思?難道是準備帶著一身晦氣嫁入羅姓家族嗎?”

  二小姐輕輕地瞪了他一眼,便慢慢地走到他的身旁,道:“我知道明天我就是你們羅姓家族的人了,不用你提醒我。但是你也別太得意了,說不定我明天就改嫁一個莊稼漢,讓你永遠都娶不到媳婦。”

  羅生輝緊緊地咬住煙頭,右手一根接一根的擦著火柴,道:“你別威脅我,以我羅姓家族大公子的身份要怎樣的女人沒有?而且我也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只是你……整個長河?xùn)|岸都知道我們的婚事,還有長河西岸也都知道你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了,如果你現(xiàn)在悔婚,恐怕有損你的名聲!”

  老者見倆人打情罵俏,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很識趣的離開了,轉(zhuǎn)身前自言自語的道:“羅公子,二小姐,老朽就不打攪你們了。老朽現(xiàn)在就去處理二小姐遺留在這里的賬單?!?p>  羅生輝和二小姐看著他漸漸沒入黑暗的身影,不禁面面相覷,什么時候在火葬場還存在著賬單?無論以哪一方的實力都不可能拖欠火葬場的費用,難道火葬場弄錯了,還是這個老者故弄懸殊?亦或是有其他的目的?兩個人均無奈的搖了搖頭,轉(zhuǎn)身便慢慢地走出了火葬場,誰都沒有把那個老者放在心上。

  這時,從黑暗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十分清晰的人影,他看著倆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十分詭異的笑容,沒想到,這兩個人還蠻警惕的,知道自己命懸一線,故而趁機不辭而別了。不過,他們的不辭而別,對自己而言,可能是一件好事,畢竟這一生造成的殺戮實在是太多,尤其是在抗戰(zhàn)期間,幾乎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而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不想再造成殺戮,更何況一個是聲名遠播、家族顯赫的大少爺,一個是雄霸一方、傲視群雄的千金大小姐,這都是招惹不起的家族,倘若他們二人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從而引起兩大家族的圍攻,玉川火葬場還有生存的空間嗎?還有自己,恐怕真的要早點進火化爐了。

  他看著兩個人相約走出火葬場,便慢慢地走上前,最后吃力地關(guān)上了鐵門。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剛才,在與兩個人交談之時,無意間看見了二小姐脖子上的靜脈曲張,而且像二小姐脖子上的靜脈曲張已經(jīng)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可能會危及生命。也許,二小姐的脖子上并不是什么靜脈曲張,而是一種叫做血管瘤的疾病,對于這樣的疾病,目前國內(nèi)還沒有什么有效的藥物可以治療。不過,根據(jù)江湖上的小道消息稱:在一個遙遠的小山村里,有一位可治百病的神醫(yī),他種植了一種叫做普萘洛爾的藥草,對血管瘤具有針對性的治療,只是這位神醫(yī)平日里喜歡喝酒,而喝完酒之后,整個人就處于一種瘋瘋癲癲的狀態(tài),故而令諸多求醫(yī)者都可望而不可及,最主要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病患者都有資格獲得神醫(yī)的醫(yī)治,只有那些聲名顯赫或雄霸一方的大家族才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療。而無論是尹氏家族的二小姐還是羅姓家族的大公子,均已獲得了治療的條件與資格,現(xiàn)在就要知道神醫(yī)是否已經(jīng)云游四方,還是獨守‘濟世堂’。如果神醫(yī)已經(jīng)云游四方,沒有三年五載是不可能回來的,因為他有一個非常崇高的理想,那就是要潛心破解曼陀羅的毒性,并找到可以抑制曼陀羅毒性的藥草;如果是獨守‘濟世堂’,那么二小姐的疾病便可以得到有效的治療,只不過是他在‘濟世堂’里潛心研制藥物的時候,那也是不會替人治病的,甚至?xí)⒛切┠矫鴣淼那筢t(yī)者拒之門外……

  夜色越來越暗,并伴隨著一陣陣夜風(fēng),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也令老者整理了一下凌亂的思緒,開始往屋里走。他走進自己的臥室,在一張破爛不堪的床上躺了下來,偶爾會想起二小姐的病情,但更多的是在害怕玉川火葬場高層的問責(zé),因為玉川火葬場的高層以拖欠費用為由,將二小姐騙了過來,然后以暴力手段,脅迫二小姐下嫁于某位高層領(lǐng)導(dǎo)的智障兒子,倘若不是羅姓家族大公子的及時出現(xiàn),或許明天就是二小姐的大婚之日,只不過新郎倌不是羅姓家族的大公子罷了……

  這天,從長河?xùn)|岸傳出一條重磅消息,羅姓家族的大公子羅生輝即將迎娶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王姝貞。此消息一經(jīng)傳出,立即在長河的東、西兩岸引起了軒然大波,長河?xùn)|岸的市井百姓均一致認為:以羅姓家族的實力,只有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才能與其婚配,因為王氏家族確實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家族,兩家世代相交甚好,早在幾十年前兩家就開始聯(lián)姻,而如今,兩家再度聯(lián)姻,豈不是一段佳話。然而,長河西岸的尹氏家族卻非常不樂意了,甚至顯得比較難堪,畢竟喜帖都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如今突然宣布取消婚禮,令那些已經(jīng)隨禮的賓客們情以何堪?又令尹氏家族該怎樣面對那些賓客們?尤其是尹氏家族的二小姐,更是傷心到了絕望,她怎么也想不通,曾經(jīng)那個許下海誓山盟的男人,怎么就突然變卦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讓他選擇了放手……

  尹天雄宣布取消婚禮后,便帶著弟弟尹天虎開始挨家賠禮道歉,有的家族接受了尹氏家族的賠禮道歉,但是有的家族卻非常不愿意接受尹氏家族的賠禮道歉,認為尹氏家族出爾反爾,根本就沒有一個大家族的風(fēng)范,面對這些刁鉆的家族,尹氏家族也只能是笑臉相迎,而在內(nèi)心里卻恨透了羅姓家族,沒想到,羅姓家族依然記恨著幾十年前的怨恨,并將這些怨恨全都歸納到了祖上,于是在今天毫無保留的發(fā)泄了從來。也許,羅姓家族這么做,并不是沒有道理,一個在長河?xùn)|岸存在了一百多年的家族,怎么可能會瞧上一個只有幾十年歷史的家族呢?而且這個家族并不是什么達官貴族或商富巨賈,羅姓家族肯定會安排家族中的長子娶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千金大小姐,而這個千金大小姐只有長河?xùn)|岸的王氏家族或長河西岸的隋姓家族才可以,畢竟這兩大家族才能與羅姓家族相媲美,他們家族的后代聯(lián)姻一定會在長河的東西兩岸傳出一段佳話……

  尹天雄一個人落寞地坐在庭院中,萬般無聊地抽著“永光牌”香煙,隨著煙草的燃盡,腦袋中的那些糾結(jié)想法似乎開始慢慢地消散,也許,經(jīng)歷了這一次的變故,小妹想嫁給羅生輝的想法就沒有那么殷切了,甚至可以開始選擇新的人選,而這個新的人選就是鄉(xiāng)下的胡姓莊稼漢。其實,對于這個胡姓的莊稼漢,在很早的時候前來提過親,尹氏家族的掌權(quán)人尹洪福便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下來,因為家父非常清楚:尹氏家族的祖上做了有損“陰德”事情,而且還有一句這樣的古話: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五代。尹氏家族在尹斌赟這一代時,已經(jīng)過的非常拮據(jù)了,有時候大半年都發(fā)不出工人的工資,如果在這個時候能減少家中的成員就可以節(jié)約一個人的口糧,更能節(jié)約家庭的支出,故而,家父想都沒有想就答應(yīng)了胡姓莊稼漢的提親。如今,小妹也長大成人了,終于可以履行當(dāng)初的婚約,將小妹嫁給胡姓莊稼漢了……

  “大哥……”二小姐緩緩地走進庭院,十分溫柔地喊了一聲,道:“大哥,我答應(yīng)你,也答應(yīng)尹氏家族,明天我就嫁給胡姓莊稼漢。”她頓了頓,接著道:“其實,我從來沒有奢望嫁給羅姓家族的羅生輝,只是有天晚上,我遇見了曾祖母,她告訴我,關(guān)于我身上的疾病,只有進行婚配,方才有一線轉(zhuǎn)機,而且我們尹氏家族已經(jīng)沒有多少銀元了,所以,我便想出了想嫁給羅姓家族的大公子,畢竟,羅姓家族確實太有錢了,更是長河?xùn)|岸最為顯赫的大家族,如果我們尹氏家族可以靠上羅姓家族這棵大樹,或許,尹氏家族就能成為雄霸一方的大家族,還能與隋姓家族一決高下,從而雪洗八年前的恥辱?!?p>  “喲!我的小妹什么時候這么懂事了?”尹天虎昂首闊步地走過來,抬起右手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如果我的小妹能早點懂事,或許我們尹氏家族就不會出這么大洋相,令長河的東西兩岸都瞧不起我們,甚至認為我們尹氏家族為了攀上羅姓家族不惜出賣尊嚴。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再也沒有哪個家族會說我們尹氏家族的壞話了,我當(dāng)二哥的提前祝你幸??鞓?!”

  二小姐輕輕地點了點頭,將二哥的西洋帽戴在自己的頭上,道:“大哥,二哥,你們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幸福的,如果那個姓胡的敢欺負我,你們當(dāng)大哥二哥一定會為我收拾他的。”

  尹天雄和尹天虎紛紛點了點頭,便牽著二小姐慢慢地走進了堂屋中??墒撬麄儏s都不知道二小姐的真實想法,當(dāng)他們知道二小姐的真實想法后,一切都來的太晚了,也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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