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秘之皆
加上葉凡與姬紫月，拙峰此次一共招收了數(shù)十名弟子，要不是拙峰這久未曾打理的門面勸退了不少人，拙峰這一次招收的門人怕是能有幾百。
即使是眼下這幾十個，李若愚也很滿足了。盡管他沒有明顯地表現(xiàn)出來，但衛(wèi)楠能從他的一舉一動中感覺到，老人的心情很是不錯。
除了葉凡和姬紫月二人，衛(wèi)楠對其他弟子都保持著高冷的風范。弟子們都議論紛紛，對這位面容年輕的小師叔很好奇。有人說他是駐顏有術(shù)的老怪物，也有人猜他是某個大人物塞進來的關(guān)系戶。
對于這些猜想，衛(wèi)楠都沒有理會，每天調(diào)侃一下小兩口，與李若愚還有太玄掌門切磋論道，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衛(wèi)楠雖然實力夠強，但境界和修煉時間擺在那里，對道的理解還遠遠談不上多么深刻。與之相反的是，太玄掌門這類人在大能層次停留多年，說是蹉跎也好，或是深造也罷，總之對前面幾個境界的經(jīng)驗絕對是足夠豐富的，也能給衛(wèi)楠帶來一些收獲。
又是幾日時間一晃而過。這天，三人坐在一起論道時，李若愚忽然閉口不言，而是拿出一把古弓，輕輕地撫摸。弓身樸實無華，黑漆漆的，看起來像是被火燒過一般，上面甚至還有幾個蟲蛀的小洞，給人以一種腐朽的感覺。
“差不多是時候了，”李若愚低語，“我能感覺到拙峰與我的聯(lián)系越來越強，是時候讓傳承重見天日了?！?p> “這是，你們拙峰的重寶拙弓？”掌教大吃一驚，“不是說已經(jīng)失傳了嗎？李師弟你從何處尋得？”
“半山腰的一處獾洞中，被那窩獾拿來當作木柴筑巢用?！?p> 掌教無言，堂堂鎮(zhèn)山重寶被野獸叼走用以筑巢，也只有拙峰才有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了。
“掌教，南道友，”李若愚鄭重地拜了一拜，“若我就此坐化，我拙峰之事還希望二位照拂一二，莫要讓這一脈斷絕即可?！?p> “放心放心，”衛(wèi)楠擺擺手，“別那么悲觀，你死不了。”
李若愚感激地笑了笑，從桌前的蒲團上起身雙手捧著拙弓，來到拙峰的九階玉石階梯前，恭恭敬敬地將拙弓放了上去。
太玄掌門有些憂心地跟在后面。雖然他出身星峰，昔日沒落的拙峰突然崛起讓他有一點羨慕嫉妒，但當上掌教以后，眼界也會有所變化。拙峰也是太玄門的一部分，其興衰與太玄門息息相關(guān)，他自然不希望李若愚失敗。
九色的玉石散發(fā)出莫名的波動，似是有波紋從其上傳開。而后竟有火焰出現(xiàn)，將拙弓層層包裹，安靜地燃燒。
“師弟你這是做什么？”掌教驚呼道，“重寶不會就這么毀了吧？”
“不會的，拙弓應(yīng)該就是開啟傳承的鑰匙，”李若愚搖搖頭，“只會與拙峰相融，威勢更勝往昔?！?p> 他站在玉石階梯前，看著拙弓被火焰吞沒，一點點消失，最后徹底與這座山峰融為一體。
一切都平靜下來后，拙峰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沒有霞光萬道，沒有仙氣飄渺，反而是變得更加內(nèi)斂了。整座山連存在感都變得無比稀薄，很容易讓人忽略過去。
李若愚盤坐在九階天梯之前，一動不動，連生命氣息都變得微弱，如同一截枯木。
......
足足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這些日子里，衛(wèi)楠每天都會來玉石階梯這兒轉(zhuǎn)悠兩圈，掌教也每天都會來探望，太玄門內(nèi)與李若愚有所交集的長老們也時不時過來看上一眼，可李若愚一直都沒有醒轉(zhuǎn)的跡象。
這天，李若愚突然從枯坐中睜開眼，嘴里念叨著：“大成若缺，大盈若沖，大巧若拙......”
整座拙峰像是受到了他的感召，這十二個字如黃鐘大呂般在山峰上空響徹，聲音越來越大，直至整個太玄門都能清楚聽見。
“大成若缺——”
“大盈若沖——”
“大巧若拙——”
衛(wèi)楠從修煉中驚醒，第一時間向九階天梯的方向趕去。
拙峰上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片虛空，似乎隱隱從整片天地中獨立出來。虛空之內(nèi)極度靜謐，里面的草木繁盛了又凋零，一眨眼仿佛就是一個四季輪轉(zhuǎn)而過。
九層玉石階梯漂浮起來，在半空中不斷放大，最后竟形成一片高低不一的瓊樓玉宇，仿佛是仙人的居所。
李若愚似乎受到了莫名力量的牽引，腳下像是多了一條看不見的長階，他順著長階拾級而上，向那片虛空中走去。綿延宮闕在他身后的半空中漂浮，將他襯出了幾分出塵之意。
衛(wèi)楠站在拙峰上，一動不動，盯著那片虛空。他看到數(shù)不清的玄奧符文不斷衍變、排列，交纏成繁復(fù)而神秘的秩序神鏈。這是天地最本源的符號，仿佛“道”的本質(zhì)向他揭露了一角。
在他眼中，一顆種子埋入土里，扎根，破土，發(fā)芽，然后一點點長成參天大樹。最后大樹枯萎，灑下的種子又落入土壤，形成一個輪回。
這是生命的旅程，這是自然的演化，蘊含著世間萬物運行最基本的軌跡。
整座拙峰，古意盎然，像是穿越時空，歸回到了萬載以前，如荒山野嶺，似從未被開發(fā)過，比現(xiàn)在還要普通，但卻有一股自然的氣息在流轉(zhuǎn)。
此刻衛(wèi)楠的心境也平和下來，仿佛與拙峰合一，莫名的道韻在他眼前流轉(zhuǎn)，古老的經(jīng)文響徹在他的耳畔。這是拙峰的根本傳承，“皆”字秘就隱藏在其中。
遠處的那些主峰上，很多強者在眺望，遠觀拙峰的奇異變化。各個閉關(guān)潛修的宿老都破關(guān)而出，立在云頭上，望向這邊，眼中有莫名的光芒亮起，顯然都在各施手段，想要一窺九秘之一的真容。
但是，他們既無出眾的悟性，也沒有與拙峰相合的心境，更無菩提子這等神物相助，就只能看著這般驚天機緣從眼前溜走。
“罷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位最看得開的太上長老頹然嘆氣，這般安慰自己。他其實隱約捕捉到了幾個古字，但所得實在太少，遠遠不不足以形成完整的經(jīng)文和秘術(shù)。
時間緩緩流逝，半日后，流淌的誦經(jīng)聲逐漸變小，直至最終消失，代表著此次的傳承告一段落了。沒能得到傳承的人有的心灰意冷，有的卻眼珠滴溜溜轉(zhuǎn)動，顯然還是沒有死心。
衛(wèi)楠雙眼恢復(fù)了清明，種種異象消退。他長身而起，身上察覺不出什么明顯的變化，整個人的氣質(zhì)卻更加飄渺了，遠遠望去給人一種與大道貼合的感覺。
李若愚也從悟道中清醒過來，身上的氣息幾度變換，厚重、出塵、高遠......最終又變回了原本平凡老者的感覺，看起來與鄉(xiāng)野中的樵夫一般無二。但衛(wèi)楠知道，他的實力一定又有所精進。如今這太玄門內(nèi)，除了自己，可能就屬眼前這位老人最強了。等到黃金大世來臨，老人估計很快就能斬道。
李若愚立在云頭，視線在拙峰周圍掃視一圈，掠過葉凡時，臉上明顯有訝色一閃而過。
一步跨出，腳下坐標變換，來到葉凡身前。他開口說了一句什么。
聲音很平淡，落在葉凡耳中卻如同石破天驚。
“你是荒古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