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看著她,目光灼灼,聲音溫柔且堅定:“沈娘子,你不是趁手的工具人,你是名副其實的女郎中?!?p> 沈翊寧愕然,心跳驀然加快。
“不過,沈娘子的這身衣裙,恐怕不妥?!?p> 沈翊寧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衣裙,女子身份太過于顯眼,在軍營之中的確不方便行事。
隨后,李鈺從里帳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男子的練兵服。
李鈺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這是我特意給小井帶的練兵服,小井還沒有穿過,沈娘子應(yīng)該是合身的?!?p> “好的,謝謝將軍。小女馬上換上?!?p> 沈翊寧歡欣雀躍地取過胡服,走到里帳的屏風(fēng)里頭?;仡^看了眼屏風(fēng)外,李鈺已將身子背過去,只給她留下一個剛勁的背影。
沈翊寧輕聲說道:“將軍,我要換衣袍了?!?p> 李鈺只輕輕地回了聲嗯。
但是他的耳目向來靈敏,清晰聽到沈娘子衣衫窸窣的聲響,腦海中不經(jīng)意想象著小娘子脫下衣袍的神情動作,還有小娘子白皙柔軟的肌膚、妙曼嫵媚的身段,自己的身體竟然有了反應(yīng)......
“將軍,我換好了?!?p> 李鈺回過神來,自嘲地?fù)u了搖頭,自己的定力何時變得如此孱弱了。
李鈺看著小娘子有些凌亂的發(fā)髻,眉頭輕蹙。
“你這發(fā)髻也不行?!?p> 李鈺拉過她坐在木椅上,取來男子梳發(fā)的用具。
沈翊寧利落地解開自己的發(fā)髻,一頭柔順青絲垂落至腰間。她伸手理順頭發(fā),想要自己嘗試扎起男子的發(fā)髻,很是手忙腳亂,不得要領(lǐng)。
李鈺戲謔地笑了笑:“沈娘子還會梳男子的發(fā)髻?”
沈翊寧終于放棄,無奈地?fù)u搖頭。
李鈺擺正她的身姿,命她不要亂動。沈翊寧只好乖乖地放下手,任由他擺弄自己的頭發(fā)。
片刻之后,沈翊寧已經(jīng)束好了發(fā)冠,戴好黑色薄質(zhì)羅紗的蹼頭??戳丝淬~鏡中的自己,沈翊寧對李鈺的梳頭手法非常滿意,連聲感謝。
李鈺看著小娘子頭上的發(fā)冠,也對自己的手法十分滿意。
醫(yī)帳內(nèi),燭火通明,人聲喧嘩。
草席上還躺著很多未來得及救治的士兵,有人昏睡不語,有人哭喊嚎叫。幾位郎中和藥童來回奔走,忙得焦頭爛耳。
涼州軍的掌事郎中之前已與沈翊寧相識,知道她醫(yī)術(shù)了得,因此立刻領(lǐng)著她前去查看幾位傷勢很重的士兵。兩人仔細(xì)查驗傷勢,各抒己見,集思廣益,很快商定了最佳的治療方案。小源看見阿姐進來,也馬上跑到跟前幫忙。
蔡大哥是其中的一位傷重士兵,在前幾日的黑河大戰(zhàn)中被北狄士兵重重砍傷了左臂。左臂上有兩處深深的刀痕,刀口已可見其里骨,血肉模糊。如今天氣炎熱,因為救治不及時,傷口已流膿發(fā)炎,小臂一大片發(fā)紫發(fā)黑,而且身體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目前唯一的活命方法,就只有截肢保命了。
不再遲疑,沈翊寧穿上一件破舊的圍布,防止污血賤身,準(zhǔn)備好干凈的軟絹白布和黃酒浸燒過的大刀,又命沈源和藥童提前研磨好止血粉和煮制好甘草湯。
因為軍中麻沸散緊缺,沈翊寧只好將衣布塞進蔡大哥的口中,以防其誤咬自己的舌頭,又命士兵將其壓制住。
待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就立馬下刀。
沈翊寧先用干凈的軟絹白布纏裹住其上臂完好的關(guān)節(jié)處,收緊扎實,減緩其血脈流通,待見到其掌心發(fā)白便知時機已到。
鋒利的鋸刀穩(wěn)穩(wěn)地對準(zhǔn)其小臂的關(guān)節(jié)處,準(zhǔn)確麻利地用力砍下,血液頓時飛濺,沈翊寧死死按壓住他的斷臂處,再將斷臂浸泡在甘草溫湯中。觀察片刻,蔡大哥斷臂處的出血漸漸減緩,只見其微微皺起眉頭,疼痛應(yīng)該還能忍受。
浸泡一段時間后,沈翊寧抬起他的左側(cè)斷臂,用干凈白布擦拭干凈,抹上止血粉后將傷口包扎起來。接著再讓人為其灌下車前子、黃連、連翹等藥材所煎制的消炎解毒湯。
在這個時代里,截肢手術(shù)后感染敗血癥的幾率很大,不過金銀花、黃芩、黃連、連翹、犀牛角等便宜好用的藥材也是治療敗血癥的良藥。
最后只能看蔡大哥他自己的造化了。
處理完蔡大哥的傷口,沈翊寧凈了凈手,沒有片刻停留,又立馬去查看下一個重傷士兵的傷勢,商討對策。
直至夜半三更,沈翊寧才走出醫(yī)帳,發(fā)現(xiàn)康泰還守在醫(yī)帳門外,心里過意不去。
“康大哥,其實在軍營里還是很安全的,你不用一直跟著我?!痹S翊寧不好意思地說道。
“沈娘子,是將軍的命令,屬下聽從將軍的命令行事?!笨点懙皖^回道。
沈翊寧了解李鈺說一不二的行事風(fēng)格,還是明日自己親自去找他說明情況比較好。
第二日清晨,沈翊寧早早就醒了,簡單梳洗一番,打算先去一趟醫(yī)帳,查看昨日傷者的傷勢。
如今自己穿著尋常的練兵服,是男子的一番打扮,在軍營里也不甚起眼。
經(jīng)過練兵場時,前方人聲涌動,一浪蓋過一浪,很多士兵圍成一堆,似乎是在給誰吶喊助威。
沈翊寧往人群之中探眼望過去,看見眾多士兵圍著兩個健壯男子。
其中一個人正是賀昀。
沈翊寧很是好奇,也跟著人群走過去圍觀。
賀昀與對面的男子皆赤裸著精壯結(jié)實的上身,面對面廝打,殺氣騰騰,起勢洶涌,動作凌厲有力,招式敏捷多變,你一拳我一腿,左閃右躲,兩人暫時不分伯仲。
幾個招式下來,兩人皆汗流浹背。
風(fēng)馳電煞之間,賀昀出其不意伸出左腿,正要勾住對手的左腿,對手正要抬腿攔胯躲過這一招式,卻沒想到賀昀突然伸出右臂勾住對手的脖子,原來腿上的招式不過是虛晃一招。對手沒有注意到他手臂的動作,看到時已然來不及。
賀昀生生勾住對手的脖頸,腳上再用力一絆,對手被完全壓制在泥地上,反復(fù)掙扎幾次都無果,已經(jīng)完全動彈不得,只能大力拍打他的手臂,示意投降。
鮮衣怒馬墻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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