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山奈不知自己行進了多遠。
他已經(jīng)熟練地掌握了灰狼的身體,他甚至還小跑了一段,又蹦又跳,但到了最后也都沒了興致。
山奈就像陷入了一個永久的失樂園里,重復(fù)著單調(diào)的、沒有目標的行為。
他的意識越來越渙散,他似乎即將沉淪,又似乎將要醒來,隱約間,他的目光穿過層層的風(fēng)雪。
遠方,無盡的雪原上屹立著一座巍峨的高塔。
山奈向那前進著,遠方的高塔越來越近,而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隱約間,山奈看到高塔下站立著一道人影,風(fēng)雪逐漸停歇,那道人影向著山奈走來。就在山奈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瞥見那道身影的面容,山奈只覺得那副面容非常的熟悉。
突然,他猛得反應(yīng)過來,那是自己幼時的模樣。
……
荒誕而朦朧的畫面逐漸褪去,山奈的意識恍若從泥潭中掙脫,冰冷的空氣灌進他的鼻腔,他逐漸從這場怪夢中蘇醒。
山奈坐起身來依靠著波奇。
搖曳的火光映照進他的眼底,他低著頭輕聲地呢喃。
“我叫山奈,我是山奈?!?p> 記憶重新回到他的腦海,而他感受到的只有恐懼和不安。
“是夢見了什么嗎?”
蘇牧坐在石階上,把玩著各項功能都已經(jīng)恢復(fù)的源鑄細胞,他見山奈許久都不曾回應(yīng),于是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緩緩開口到。
“夢境是人潛意識的活動,他的形成源于我們的所見所聞?!?p> “做夢是大腦在處理自身蘇醒時所感知到的一切的過程,所以夢往往是怪誕且雜亂的。這些荒誕的東西往往在人們蘇醒的時候就全部遺忘,在睜眼后的數(shù)分鐘過去,夢里的一切便再難被回憶起。”
蘇牧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山奈的身前,繼續(xù)說到。
“如果夢境不斷給你傳輸同一種畫面、聲音乃至經(jīng)歷,這些內(nèi)容可能是你受到劇烈刺激而選擇遺忘的東西?!?p> “這些被遺忘的記憶就會如同幽靈般一直糾纏在你的夢里?!?p> 話語落下,山奈的瞳孔有了焦距,他抬頭看著蘇牧,“所以是有什么東西被我遺忘了,對嗎?”
“誰知道呢?”
蘇牧的語氣帶著懶散的意味,他提起了興趣,“能告訴我你夢見了什么嗎?”
山奈聞言正欲開口,而后他卻愣在了那里,他呆呆地看著蘇牧,聲音帶著不可思議,更多則的是一種惶恐。
“我……忘了?!?p> “這很正常?!?p> 蘇牧笑了,他從背包里取出了一個空白的筆記本遞給山奈,“如果這個夢還會持續(xù)的話,你就將你還殘余的印象記錄在上面,使它變得清晰?!?p> “謝謝?!?p> 山奈愣愣地接過,他似終于想起他們目前的處境,山奈突然站起警惕地看向四周,而一旁的蘇牧則好笑地搖了搖頭。
“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蘇牧說著,他用他那深邃漆黑的雙眼平靜地注視著山奈,“還記得我們先前的交易嗎?”
“我將你最渴望復(fù)活的人帶到現(xiàn)實,這需要你的配合,而我的需求也很簡單,在我有需要的時候為我去做一件,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何?!?p> 蘇牧淡漠的話語,讓山奈平復(fù)的心緒再此雜亂了起來,他的眼中流露著復(fù)雜的神情,山奈靠坐在波奇上陷入了沉默。
“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想復(fù)活那個人?”
“是我害死了她。”
蘇牧聽著,他注視著山奈那黯淡的雙眼,開口詢問,“是你沒救下她?”
山奈點頭,他的目光格外的黯然。
“我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p> 而蘇牧卻依舊詢問到,“莫不是你喜歡著她,而她也喜好著你,但你認為她不可能喜好上你,而她也害羞地苦苦等帶著你表白,最后由希望變?yōu)榻^望,逐漸與你疏遠,此時你自問做錯了什么,她要如此的對你,直到她死的時候你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喜歡著你?”
“不對,這還不夠刻苦銘心,或者說……”
“一直都是她暗戀著你,崇拜著你,全心全意地為你付出,而等到她死的時候你才發(fā)現(xiàn),啊,原來我是如此地愧對于她?!?p> “夠了?!?p> 山奈一拳捶打在身旁的石柱上,鮮血緩緩滴落,他的雙眼充血,青筋暴起,但很快便冷靜下來,對著蘇牧歉聲到。
“抱歉?!?p> 蘇牧笑了,“你這人真有意思?!?p> 隨即空曠的大廳陷入了沉默,許久山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還會記得我嗎?”
“她和你記憶中存留的印象一摸一樣。”
蘇牧開口回答,他富有耐心,一點一點推進著實驗的進度,他很好奇,如果沒有自己的打擾,無名的王者會如愿地將他的種群帶回這個世界嗎?
先前他從記憶里將那位偉大存在的一絲影響照進了現(xiàn)實,但這一過程本身就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祂們有自身的特殊性,否則也不會被稱呼為偉大存在。
而他自己倒是沒有什么強烈的欲望去復(fù)活某個人,前世的他可以利用精湛的煉金技藝保留她們的靈魂,將其煉制成精美的人偶,而這一世還沒有什么人值得他這么去做。
“我需要怎么配合?”
山奈同意了蘇牧的交易,似有什么束縛被他從心低里解去,蘇牧笑了,他肩膀上的小黑進入了夢魘狀態(tài),而他則走到了山奈的面前。
“努力去回憶她,別去反抗的我意識?!?p> 蘇牧的話語落下,山奈只感覺一股無形之物涌入了他的意識,那正是蘇牧的靈性觸覺,他并未有窺探山奈的其他記憶,而是用一種莫明的影響將山奈記憶中關(guān)于“她”的部分牽引出來。
與圍繞在山奈周身純在于這方歷史中的痕跡向著過去探尋,很快蘇牧便有了發(fā)現(xiàn)。
“原來如此。”
四處警惕的黑咻匯聚在蘇牧的身旁,與夢魘化的小黑融為了一體,黑暗中無處不再的“存在”之物匯聚其中。
一股略帶腐朽,但又令山奈無比熟悉的氣息自其中孕育,他睜大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白衣的少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有著漆黑的長發(fā)和如同紅寶石的瞳仁,肌膚如雪般細膩,身材嬌小,體態(tài)輕柔,睜著那雙似蒙著一汪秋水,隱含著淡淡悲傷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山奈愣在原地,而蘇牧則掏出了筆記,飛速地記錄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夢魘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將已經(jīng)消失的事物重現(xiàn)于現(xiàn)實,這一過程需要掌控夢魘者擁有極強的執(zhí)念,否則無法在‘歷史’中進行準確的定位?!?p> “暫且將其復(fù)活的存在稱之為‘心魔’?!?
不見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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