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韓宇推開房門,伸了個懶腰。
小院中,小桃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書。
她看的,正是《大楚法典》。
韓宇掃了一眼,庭院已經(jīng)打掃干凈,一塵不染。
這說明小桃起來的時間不短了。
“小桃,你看了多少了?”
“我剛看到第三卷第十七頁。”小桃站起來,微微欠身。
“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不懂的沒有?!?p> 小桃抽出一張紙,“公子,我不懂的都記在這上面了?!?p> 韓宇拿起紙張看了看,“這些都是些基礎(chǔ)問題,我先從這個財產(chǎn)權(quán)說起……”
花了小半個時辰給小桃自己講解一番之后,韓宇肚子咕咕叫起來。
“公子,我這就去給你做早餐!”小桃忙不迭站起身。
“不用麻煩了?!?p> 韓宇擺了擺手,“我要去劉府談案子,就去街上隨便吃點什么算了?!?p> 他說完,回房換好了一身絲質(zhì)長袍,拿起一把白色折扇。
當(dāng)他正要出門的時候,小桃忽然叫住他:“公子,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
“我想跟著公子你去學(xué)習(xí)訴訟!”
小桃似乎生怕韓宇拒絕,“我光是記法典,不跟著你學(xué)習(xí)的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運用!”
韓宇啞然,小桃想法不錯,只不過——
“你出門的話,不怕被你的仇家找到嗎?”韓宇反問。
這幾天,小桃一直住在他家里,可是一步都沒離開過。
“為了跟公子學(xué)習(xí)訴訟,冒點險不算什么,而且,他們應(yīng)該不會在蒲縣這種地方浪費精力,最多就是在圣都防止我去告御狀。”小桃眼神堅決。
韓宇沉吟片刻,笑道:“那好,你可以跟著我,不過我要約法三章。
“第一,跟我出去的話,一切行動聽我安排?!?p> “沒問題?!?p> “第二,遇到人后,不要亂說話,有疑問私下再問我?!?p> “那當(dāng)然。”
“第三,你要是跟著我的話,如有需要,一切開支由你支付,就當(dāng)是學(xué)費?!?p> “……”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走吧。”
韓宇大手一揮。
小桃從慕容家逃出來,被慕容家寄予厚望,身上錢財必定不少。
即便沒有現(xiàn)銀,也必然有銀票之類的東西。
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薅羊毛的機會。
跟韓宇預(yù)料的一樣,小桃只是稍微驚訝的一下,就點頭答應(yīng)。
……
劉府。
劉府大門前,一臉富態(tài),留著小胡須的劉正元見到韓宇,立刻拱手迎接。
“韓訟師,你可算來啦!”
劉正元說著,拉著韓宇的手,一路穿過院子,來到中堂坐下。
坐定之后,韓宇指著小桃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手,小桃?!?p> “小桃姑娘你好!”
“見過劉員外?!毙√翌h首之后,自覺地站在韓宇身后。
“好了,說正事吧,劉員外,你找我來,具體是什么事?”
韓宇開門見山問道。
“韓訟師,是這樣的,犬子前日將縣令大人的小舅子打了……”
“小桃,家里燒的火是不是忘記熄滅了?我們回去看看!”
韓宇直接站起身來,拉著小桃就往外走。
“韓訟師,這件事其實不怪犬子啊,只要你能出面,我愿意出三百兩銀子!”
劉正元見韓宇要走,心里大急,連忙小跑著攔住韓宇。
韓宇腳步一頓,若有所思,“小桃,我好像記錯了,我走的時候已經(jīng)把火熄滅了?!?p> 小桃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韓宇“啪”地一下打開折扇,上面蒼勁有力地寫著“正義”二字。
他一邊微微搖晃扇子,一邊義正言辭地說道:“劉員外,縣令大人那位小舅子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他算得上是縣里一霸,百姓怨聲載道,這件事就算不要錢,我也一定會幫令郎!你先把令郎的事情經(jīng)過大致給我說說?!?p> “明白!明白!”
劉正元又把韓宇引到位置上坐下,緩緩說道:“是這樣的,前日,犬子出去游玩……”
聽著劉正元的描述,韓宇也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前天早上,劉正元的兒子劉永林出門去郊外游玩。
劉府本就是商賈之家,只是捐了個員外之位,所以劉永林自然也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習(xí)性。
不過,他雖然性格張揚,但卻并不囂張跋扈。
當(dāng)他帶著幾個家丁在郊外一家客棧就餐時,發(fā)現(xiàn)縣令的小舅子楊虎在調(diào)戲民女。
劉永林看不慣,便出言譏諷了幾句。
大致就是說楊虎仗勢欺人,臭不要臉之類的話。
不料,對方勃然大怒,直接把劉永林的飯桌掀翻。
劉永林也是個暴脾氣,直接起身還手。
就這樣,兩方打了起來。
劉永林因為帶著幾個家丁,楊虎只帶了一個手下,所以靠著人多勢眾,劉永林把楊虎打成重傷。
直到楊虎口吐鮮血,劉永林才意識到不妙停手,并把楊虎送到縣里的醫(yī)館就醫(yī)。
而劉永林也暫時被關(guān)押到縣衙大牢,等三天后,楊虎能行動了,縣令就會開堂審案。
韓宇聽完,雙眼微瞇。
“劉員外,令郎這下手有點狠啊,按照我大楚律法,故意傷人致重傷的,可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你打的是縣令大人的小舅子,縣令大人肯定會從重處罰?!?p> 韓宇說著,托著下巴,“依我看,令郎這十年牢獄之災(zāi)很難逃得了?!?p> 劉正元額頭見汗:“韓訟師,我也知道犬子有點過分,所以我才找到你。只要能免罪,不,只要能減刑到三年,我愿再多付五百兩銀子的酬勞!”
韓宇沉吟片刻。
“現(xiàn)在還不好說……”
“韓訟師,有什么要求但說無妨!”
“這樣吧,你先把當(dāng)時在場的家丁叫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p> “好。”
劉正元一揮手,一個丫鬟識相地離開。
沒一會兒,丫鬟就帶回來一個家丁,來到韓宇面前。
這個家丁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似乎剛從染缸里出來一樣。
“還不見過韓訟師?”
劉正元冷聲道。
“見過韓訟師?!奔叶×⒖坦Ь凑f道。
“剛才我聽劉員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我有幾個問題先問問你,希望你老實回答,要是因為你的隱瞞導(dǎo)致最后出現(xiàn)什么問題,后果自負(fù)?!表n宇問道。
家丁神色一凜,“韓訟師請問!”
“第一,楊虎當(dāng)時調(diào)戲民女之時,具體行為是什么,比如,他有沒有動手之類的?!?p> 家丁思索片刻后答道:“楊虎就是動手摸了一下那位姑娘的臉?!?p> “劉公子當(dāng)時看不過去,就出言譏諷,對吧?”
“沒錯?!?p> “他是怎么說的?具體點。”
“劉公子當(dāng)時……他沒有直接罵,他只是大聲地對我們說,這個世界上,有的狗最會狗仗人勢了,只要背后有人,就可以仗勢欺人,極不要臉。”家丁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
韓宇嘴角一咧。
好家伙,劉永林這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比直接罵人更讓人生氣。
“接著,楊虎就掀了你們的桌子?”韓宇繼續(xù)問。
“沒錯?!?p> “桌子傷到你們的人沒有?”
“因為我們早有準(zhǔn)備,所以并沒有人因此受傷。”
“那你們的桌子上有沒有什么菜,或者……熱湯熱茶之類的?”
“都沒有,當(dāng)時我們剛點完菜,還在等小二上菜呢,而且當(dāng)時天氣炎熱,喝的都是涼水?!?p> “然后,你們就出手毆打楊虎,對吧?”
“呃……”家丁微微低頭,“是的,當(dāng)時劉公子火氣上來了,就直接給楊虎臉上一拳,把楊虎鼻血都打出來了?!?p> “接著你們兩方就毆打起來,直到你們把楊虎打得吐血才罷手?”
“是的?!?p> “好,事情的經(jīng)過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韓宇點頭。
他問這么多,就是想看看,劉永林這件事中,有沒有可能被認(rèn)定為“正當(dāng)防衛(wèi)”。
但很遺憾。
楊虎的行為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劉永林造成直接傷害,連辱罵都沒有。
甚至,只看劉永林和楊虎的情況,還能說楊虎的反擊是正當(dāng)防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