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微信的一剎那,紛亂的思緒及過往齊齊涌入陸祁遲的腦中,若是此時看向他的眼睛,便能發(fā)現(xiàn)那彌漫至眼底的恨意。
他把煙蒂扔到窗外,又從煙盒里磕出一根,吸燃。
頭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閉了起來,任由嘴里的煙自己燃燒。
白色煙卷包著煙絲,由白變灰最后掉落。
兩根煙抽完,陸祁遲睜開眼睛,所有情緒都被壓進(jìn)眼底,面上冷峻看不出情緒,發(fā)動車子,調(diào)頭離開。
沒開出一百米,他下意識掃了一眼后視鏡,卻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剛離開的阮舒。
另一個……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他眼中浮現(xiàn)一絲玩味,一腳剎車踩下去,車子停在馬路中間,分外扎眼。
——
阮舒越是靠近家門口的時候,越能聽到熱鬧的交談聲,家門口還停著一輛價值不菲的車。
她皺眉,心底莫名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之前被強(qiáng)行叫回家,家里全是陌生的又虛偽的笑臉,所有人都在祝她生日快樂。
果不其然,推開門的瞬間,她在家里會客沙發(fā)上看見了一個穿著西裝的背影。
一個男孩子,光從背影就知道那件衣服價格不菲。
又是張書儀會喜歡的風(fēng)格。
真是連喘口氣的機(jī)會都沒有啊。
阮舒不禁想,這到底還是她的家嗎?
她提了提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有氣無力地喚里面的人。
“我回來了?!?p> 聽到聲音,沙發(fā)上的人也轉(zhuǎn)過頭來。
剎那間,阮舒與他對上視線,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僵了一下。
“阮舒?好久不見?!蹦侨搜壑械男老哺狙谏w不住。
還不等阮舒說話,張書儀就笑吟吟道:“阮阮,快來,還認(rèn)得這是誰嗎?”
阮舒壓制住內(nèi)心深處的惡心,僵硬點(diǎn)頭,說出兩個字:“江致?!?p> 江致身上穿著高定的西裝,熨帖妥當(dāng),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臉上掛著的都是恰到好處的笑容。
阮舒越看越覺著虛偽。
“是呀,小江今天才回國,就帶了東西回來看我們,快坐,你們倆也有幾年沒見了吧?!睆垥鴥x說著就要回憶自己高中生活。
阮舒斂了眉,站在門口沒動,過往的記憶實(shí)在算不上好,所以她完全提不起任何興致來跟他寒暄。
“你這孩子,跟你說話呢。”張書儀訓(xùn)斥。
阮舒把包放到隔斷,一邊換拖鞋,一邊敷衍道:“聽見了。”
張書儀這才又笑起來:“換完鞋快去洗手,來嘗嘗小江帶回來的吃的,只有英國才有的?!?p> “你去淘寶搜,都能買到?!?p> 張書儀面色不善:“這是心意懂不懂?難得這孩子這么多年還記掛著咱們家?!?p> 阮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情緒平復(fù)下來,存了最后一絲僥幸說:“媽,今天外面雨很大。”
張書儀手下動作沒停,應(yīng)了一聲。
阮舒繃緊的肩膀松垮下來,手指指向江致,一字一句開口:“媽,你今天讓我回來,就是要跟他一起吃飯是嗎?”
張書儀臉上浮現(xiàn)一抹不悅,“小致是客人,誰教你的這么沒禮貌?”
阮舒不說話,把脫到一半的鞋子又穿回去,轉(zhuǎn)身往門外走。
是了,還真被秦子珊說中了,江致現(xiàn)在就是張書儀心中最完美的女婿。
可她不愿意!
“阮舒!這么多年我是這么教你的嗎?說走就走?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就別回來了!”
“小致啊,阮阮她是跟我置氣呢,你別在意?!?p> 阮舒聽著張書儀的聲音,無力感陡然上升,她想問問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張書儀能提前跟她商量一下。
把她當(dāng)成一個獨(dú)立的人,而不是她的附庸。
出了小區(qū)門,胳膊被身后人拉住。
是江致。
本要停的雨又淅淅瀝瀝下起來,有一滴沒一滴地落在身上。
“阮舒?!苯聠舅?,語氣甚為深情,“我回來了,你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阮舒皺眉,抽出自己的胳膊,抱臂冷眼看他:“有,江致,從高中到現(xiàn)在,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第一次,高中文理分科,阮舒想要學(xué)理,但張書儀勸阮舒學(xué)文,她認(rèn)為女孩子就應(yīng)該學(xué)文,以后大學(xué)可以報工商管理,或者法律等專業(yè),畢業(yè)以后托家里的關(guān)系找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就行。
阮舒偷偷填了理科,江致以為她好的名義,直接跟張書儀說了。
那時的她,還不敢反抗家里,也就學(xué)了文科。
第二次,高中畢業(yè),班里聚餐,被壓抑了三年的情緒終于可以釋放再加上離別傷感,玩到了很晚,男男女女也都喝了些酒。
江致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跟阮舒表的白。
阮舒委婉拒絕后,在去洗手間的路上猝不及防中被江致壓到墻上強(qiáng)吻。
這次是第三次。
“別生氣了,阿姨還在等我們回去吃飯呢。”江致面帶微笑,仿佛沒有聽到阮舒對他的指控。
阮舒覺著這個人有病。
她一句話也不想說,就在轉(zhuǎn)身要走的瞬間看到不遠(yuǎn)處的教練車。
她還以為陸祁遲早走了。
思緒翻轉(zhuǎn),瘋狂又邪惡的念頭在心底翻騰。
“吃飯是嗎?”阮舒轉(zhuǎn)身勾唇,對著江致說,“可以,等我叫上我男朋友?!?p> “男朋友?你別逗我了?!苯虏恍拧?p> 說著,她迎著江致隱怒的表情,向那輛車走去。
走近,敲了幾下窗戶,陸祁遲抬眼,把窗戶搖下來。
“陸祁遲,你有女朋友嗎?”
陸祁遲莫名:“沒有?!?p> 阮舒眼角一勾,似是妖女轉(zhuǎn)世,在陸祁遲反應(yīng)過來之前,攬住他的脖頸就吻了下去。
盛夏微雨,隔著車門的親吻,就像是浪漫愛情電影中的主角。
陸祈遲心里那條名為理智的弦開始松動。
身后不遠(yuǎn)處的江致看見這一幕,拳頭攥的發(fā)白。
阮舒知道他在看,心里只覺著暢快。
陸祁遲喉結(jié)滾了滾,抓住她嫩白的胳膊用了力,看著她暈開的口紅,低喝道:“發(fā)什么瘋?!?p> 阮舒看向他,筍尖似的手指在他唇邊碰了碰,勾起一個魅惑十足的笑:“做個交易吧陸祁遲?!?p> “跟我結(jié)婚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