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過整整十二天——二百八十八個小時全是大白天的日子后,閆一回到家拉緊窗簾,直接報復性地蒙頭睡了三十多個小時,最后在肚子抗議的第n次咕咕叫之后才緩緩醒來。
“靠,睡的真爽?!遍Z一伸了個巨大的懶腰,然后起身在映著朝陽的房間里打了一套能讓體內(nèi)氣源快速運轉(zhuǎn)起來的太極拳。
不得不說,崇明昊的魔鬼訓練給他帶來的改變絕對是相當可觀的,閆一能明顯感受到自己身體機能方方面面的提升,尤其是在靈活度,耐力和韌性方面,跟白斬雞弱不禁風似的從前可以說是天地之差。更重要度的是他對氣源掌控的程度,有質(zhì)一般的飛躍,用崇明昊的描述來說,就是僅僅用了十二天就從百分之零到百分之十一的突破——還是有點天賦的。
再次乘著晃悠的公交車回到學校已經(jīng)是下午,他的手機早在一周前就沒電了,早上醒來后充上電開機,才看見自己的未接電話,短信和社交軟件已經(jīng)炸了——樂正林開的炮。
【上分不?】
【帶帶我啊我又輸了!】
【咋不接電話??】
【啥時候回學校?】
【人呢?】
【一仔一仔一仔,呼叫呼叫】
【天王蓋地虎!】
【我靠你咋不理我???】
【被綁架了嗎??】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再不回消息明天我就去報警了?。 ?p> 【我真報警了??!】
閆一看了下日期,最后一條是昨天的短信,便趕緊回了一條信息過去——這家伙可別真的去報警了。
【手機壞了,人沒事?!?p> 短信剛發(fā)出去不過兩分鐘,樂正林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靠,你這失聯(lián)的給老子快嚇蒙了!還以為你這家伙被綁架了!”
“我一個人回老家待了兩周,手機中途壞了沒地兒修。再說了誰那么無聊會來綁架我?把你這個少爺綁架了才有得賺吧!”
“靠!那老子把他牙打斷!你老家那地方人影子都沒有一個你回去干啥?!
“這不馬上高三以后就沒什么假期了,我想著回去看看,順便散散心?!?p> 樂正林的聲音頓了一會兒,才從電話里傳出來,“行吧行吧,今天早點來學校這邊不?我昨兒回來已經(jīng)找人打掃房子,過來帶我上分?!?p> “行,我中午之前到?!?p> 掛掉電話,閆一長舒了口氣,低頭看了眼胸前掛著的懷表,自信心瞬間填滿胸膛——他己經(jīng)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他了!從今天起,除了高三學生這個普通的身份之外,他還是異人界白獵協(xié)第九分支掌舵人崇明昊的學生,還是擁有最稀有的寒質(zhì)爆性氣源以及百年難得一見的超稀有武器的異人!
可是當他昂首挺胸地換好校服穿好鞋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準備回學校時,腦海里猛地被占據(jù)的卻是每一個這樣的返校周日,教室里那些埋頭趕作業(yè)的同學,和頭頂嗎鳴旋轉(zhuǎn)的吊扇。他心中頓時涌上了一種熟悉的無力感——不管他這十二天里如何高效的鍛煉了,如何熟練的掌握氣源了,在一切以學習成績?yōu)橹鞯男@里,尤其是在高三這種高壓環(huán)境下,都排不上號。
特別是黎本天跟崇明吳還都強調(diào)了讓他好好學習,為了以后接任務便捷,明年一定要考上本市的重點大學。所以!該趕的作業(yè)還得趕,該補的課程還得補!閆一欲哭無淚,他怎么就忘了,比訓練更可怕的,是他書包里那一疊動都沒動過的卷子,和接下來一個接一個的大小考試!
于是當他乘坐著晃晃悠悠的公交車到學校附近的公寓時,整個人都是頹的。
“樂正?作業(yè)借我一下?!?p> “哇你消失兩周,見我第一句話竟然是要作業(yè)?你別告訴我你一個字沒寫!”
閆一不自然地咳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扯大謊:“回老家的時候作業(yè)忘帶去了?!?p> “我信你個大頭鬼。〞樂正林翻了他一個大白眼,指了下茶幾上的一疊卷子,道:“我也是昨天寫的,趕緊的搞完上號,這兩周我是一把排位沒贏過,氣瘋了要?!?p> “OKOK,謝了?!遍Z一頭都沒抬,屁股坐在茶幾旁光潔的地板上就開工,這一沓語數(shù)外理化生的卷子,沒有個把小時還可能搞不定。
樂正林坐在沙發(fā)上閑著無聊,有一搭沒一搭按著遙控器,看他奮筆疾書抄的起勁,突發(fā)奇想問道:“一仔,你老家那邊,怎么樣???”
“就那樣?!?p> “就那樣是什么樣?適合夏天去避暑不?要不——下次長假我跟著你一起回去就當度個假。嘖嘖,遠離城市的喧器,在靜謐的山林里,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閆一震驚地看了眼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好友,打斷他:“山角落里度什么假?喂蚊子還是喂鴨子?”
“你家還養(yǎng)了鴨子?!”
“沒有…呃以前好像有。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老家不是什么度假景區(qū)啊大少爺!是山上很原始沒怎么開發(fā)的那種村子?!?p> 樂正林一拍巴掌,堅了個大拇指,“這就對了,你不知道現(xiàn)在就流行這種親近未開發(fā)大自然的度假項目!我跟你說我爸他們連高爾夫都不怎么打了,喜歡釣魚燒烤,去的就是這樣美麗的村庒!”
閆一很是無語,甚至不知該從何吐槽起,或許直接讓他感受一下未開化的古早旱廁就能打破他天真的幻想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下次記得帶上我!”
“隨便你?!?p> “對了午飯想吃啥?我點個外送。”
“都行?!?p> “哎,一仔啊,生活要充滿激情和期待,你不能還沒成年就這么老態(tài)龍鐘?!?p> “我下個月就成年了,提前適應老年生活。
“年輕人!心態(tài)要積極!”
“我都在補作業(yè)子,夠積極了。”
“???”樂正林被他如此躺平的思想給狠狠噎住了,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腦子,問道:“吃肯炸基不?”
“吃?!?p> “炸雞還是漢堡?”
“都行?!?p> 閆一終于放下筆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本來小學時期在母親的教導下寫得的一手工整的楷書也變得凌亂飛舞,只勉強能看清一二三。
“炸雞到了炸雞到了,哈哈,餓死我了!”
樂正林吹著口哨接過外賣,招呼著正在揉手腕的閆一。
“洗完手快來!”
“哦?!?p> “哎你脖子上戴了個啥?以前也沒見你戴過項鏈啥的?!?p> 閆一擦干手上的水珠,望著衛(wèi)生問的鏡子,拿出藏在衣服后面的懷表摩等著,似乎是在感受它的真實性。
“是我媽的遺物,在老家找到的?!?p> 聞言,樂正林也不好再追問什么了,他知道閆一的媽媽初中火災意外去世了,而且這件事一直是對方心中的一道傷疤,想必他這次一個人回老家散心也應該是有祭莫母親的意思在里面。
這么一想,他之前在那里追著人家要一起去他老家還喊著要度假的那些話,似乎有些混蛋了。樂正林懷揣著些許愧疚之情,決定把他最喜歡的全家桶里的香辣雞翅都讓給好友吃。
“一仔,你下個月十八歲生日,我提前送你個禮物?!?p> “不用了?!?p> “那不行,我都準備好了!”
聞言,嘴里叼著炸雞翅的閆一好奇地看著他擦吧擦吧手回房間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炸雞旁邊打開,里面是一塊跟樂正林手上長期戴的同一個牌子的手表,灰色的皮質(zhì)表帶加上墨黑色的表盤搭配著金色的表殼,還有一眼看過去就繁雜精密的幾個小齒輪,貴重到只奢華二字就能概括。
只不過這支價格跟一輛車差不多的手表跟一盒金黃金黃的炸雞擺在一個畫面中顯得相當?shù)倪`和。按理說應該是紅酒法餐和浪漫的蠟燭,英俊的帥小伙對面坐的也不該是他而是柳青青或者白荔鱗那樣的大美女。
如果換做以前,閆一可能會被如此貴重的禮物嚇到無所適從,但自從在陳帝青那里見過一些“世面”之后,他己經(jīng)可以一回生二回熟、相對從容的應對這樣的場面了。
“樂正…”
“怎么了,不喜歡嗎?”
“不是…”
“這塊表是他家的新款,表帶是鱷魚皮,特搶手,我提前預定了幾個月才拿到?!?p> 閆一笑了一下,放下手里哨干凈了的骨頭,道:“謝謝你樂正,不過這么貴重的禮物,我要是收了,不僅我自己良心不安,連我母親大人在天之靈看到都會連夜托夢罵醒我。再說了,我跟你做兄弟又不是為了這個?!?p> 樂正林像是沒有料到他會這么淡然的拒絕,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中帶著哀怨看著那只手表,說道:“可是我就你這么一個好兄弟,你過生日還是成年這么重要的生日,我當然想給你送我最好的禮物?!?p> “我知道我知道,心領了!好兄弟!那不然這頓肯炸基,就當你請我的唄?!?p> “靠!你這就叫看不起我了,一頓肯炸基怎么可能夠。那這樣不說多了,從明天開始,到下個月你過生日,每天的三餐我都包了好吧,換著花樣吃!和牛、魚生、鵝肝、頂級牛排,就算都當天空運過來,我都給安排上!好不?!”
閆一笑道:“行啊,你把這塊表收回去就行?!?p> 樂正林恨恨地把手表盒抓回手上,半開玩笑道:“等會上線我就把聯(lián)盟所有英雄的皮膚都送你號上面!”
“哇土豪拿皮膚禮包砸我——”
“不要叫我土豪??!”
樂正林拿著那個錦緞包裹的表盒回到房間時,本來還帶著幾分笑容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與高中生年齡不符的深沉。
禮物被拒是意料之中的,他也不是很在意這個。
他在意的是他總覺得閆一變得有點不一樣了,性格說話方式這些倒是跟從前的差別并不大,但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變化。以前的閆一雖然是比較淡定,對奢侈品沒什么興趣,也不太計較得失,但接觸多了就能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做事聊天措辭中總會透露出些許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說錯了什么話做錯了什么事似的,換向話說就是沒什么底氣。
但是從今天的種種表現(xiàn)能看出來,閆一整個人都明顯自信了很多,就像是回家繼承了個千萬家產(chǎn)的那種感覺,走路都直著腰帶著風。
難道回一趟老家散心就能有這么大的改變?
“有意思……”樂正林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拿出手機決定探查一下究竟,滿足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