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你烙在我心上的痕 ——之林徽因
子時的夜,我從黑暗中睜開眼。我想了想,從前的時日和光景,不禁按響了床前的鈴聲開關(guān)。
有護士進來,我直說想見見梁思成先生。她皺了皺眉,關(guān)切著我說,今兒天色太晚了,等明兒吧。
我努力張了張嘴,想再懇求一下護士,卻看見她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直至聽見門口傳來輕輕的關(guān)門聲響,我的手無力垂下。
閉上眼睛,我的腦?;叵肫鸷芫玫哪且荒?,挺立的梧桐樹下,你著一身西服,倜儻而來,陽光穿過葉子,映照在你微笑的臉上,像是江南白墻黛瓦上,清朗朗的月光映照著千年歲月磨滅不了的傳說。我順著風,走向你,走向太陽照耀著的你,我看見,你伸出你的右手,握住我的右手;我聽見,你說,我愿意!
我抬眼看了看窗外,有風兒掠過,樹枝在擺動。伏案工作的你,不知疲倦地整理著,一本又一本的書籍資料,眼睛里充斥著滿滿紅血絲。那時我就想,我該怎樣走進你的心房,給你力量,才能讓你不負這一朝的時光,萬丈光芒。我該怎樣與你并肩作戰(zhàn),慰藉你兵荒馬亂的堅強,才能讓你不負這歲月恩賜獎賞,滿天紅霞光。我記得,你說,征途荊棘,只要是你,我樂意。前途遠兮,只許是你,我一直樂意!
做一柄炎炎夏日的團扇么,許你汗流浹背的穿梭,我為你送來清涼;做一位紅袖添香夜讀書的侍妾么,許你神疲倦乏的掙扎,我為你減去燭心殘灰;還是做一壺紅塵的酒,許你郁結(jié)于心的嘆息,我為你輕酌細斟!
是么?你不是這樣想的呢。許我與你一起追逐日月,共同沐浴在人生豐碩的繁華下,安然度日;許我與你張開雙翅飛翔,遨游在四季的輪回更替中,悄然燃燒;許我與你縱馬馳騁中原,赴約一場青春的風華,瀟灑快意!
我的回憶被拉扯,我看見默默的你,收拾著為我治療的工具。我想,我該如何待你,這一生,才可以眉眼如初,相看不厭?我該怎樣伴你,這凡塵,才可以相濡以沫,天朗地清?
看你決勝千里之外,羽扇綸巾,談笑自若,容我明媚如春光,淺敘深嘆絲線韶華稍縱即逝么?看你著盛唐華夏璀璨霓裳,書寫深澗鳥鳴花香余韻,容我侍佛蓮花開,了悟步步人生煎與險么?還是看你扯斷香秀荷,有雙飛燕過,容我化身落紅物,詩酒掩不住窈窕憂傷的過往呢?
許我做一幀宋朝的時光吧,清茶些許,聊賴建康舊事風雨夢,竟搖動槳櫓,直取西汀?許我做一場大明的戲子吧,喉動聲響處,娓娓敘來,竟也又成了,江南風靡江淮聲?許我做一只清式的琺瑯鑲嵌瓷器吧,千般燒萬般做,竟也重生涅槃,瑰麗萬千?
你許我如此,我便也許你如是。我且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