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慢
天色灰蒙，雨從灰色的云層里細細碎碎地滴落下來。
“看來今天拍不了了?！本疤竦哪抗饴湓诶钋寤顒又氖种干?。
“嗯，下雨了?！崩钋逭f了句廢話。
景恬伸出自己的手跟李清比了比：“你一個大男人，怎么手長得比我還好看？”
“啊？”李清愣了下，笑了笑，“還好吧。”
他的手確實挺好看，骨肉勻稱，手指纖長而不單薄，白皙玉潤，很有美感。
“哎，你的手好小啊?！?p> 李清說著手掌對上了景恬的手掌，她的手玲瓏可愛，溫潤的觸感像是一塊上好的暖玉。
他手指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仔細把玩的沖動。
“嘿嘿……”景恬皺了皺鼻子，像是忽然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四根小巧的手指像是雨打芭蕉一樣跳動起來，敲打著李清的掌心。
“閑在路邊的椰樹葉，它有一整天的時間，揚起海風吹紅的臉，悄悄飛去了東南邊，因為我們最浪漫的相片，我又冷落了直覺……”
李清安靜地聽著。
景小恬兒其實很少唱歌，因為她唱歌其實跟自己一樣，唱著唱著調就跑了。
所以李清一直覺得她當時發(fā)專輯一定花了很多錢請了位大佬調音師。
不過他既不敢問，也不敢說。
“這是什么歌？”
“訊姐的《看?！钒?，你居然沒聽過嗎？”
“沒。”李清搖搖頭，“原來訊姐也發(fā)過歌啊？”
“有時候我都覺得你跟個原始人一樣?！本疤駸o語地吐槽道，“你都不上網的嗎？”
“很少上?！?p> “果然，你就是個原始人。”
“……”
景恬從兜里掏出包辣條：“你要不要吃？”
“不吃?！崩钋鍝u搖頭，“上火。”
“沒口福?！?p> 沒一會兒她就嘶哈嘶哈地吸起了涼氣：“水！”
李清有點兒無語地把水遞給她：“辣你還吃？”
“我喜歡！”景恬哼了一聲。
“吶?！崩钋鍙亩道锾统鰞深w糖遞給她。
“什么啊？”
“大白兔奶糖?！?p> 景恬剝了糖紙塞進嘴里，另一顆投喂給了李清。
雨幕如細絲般和著涼風垂下，氤氳出一層朦朧的薄紗來。
景恬懶懶地趴在桌上，感受著口腔里的甜香味道：“導演剛夸你了，說你演的特好。”
李清愣了下，聽著淅瀝淅瀝的雨聲，有點兒失神：“是嗎？”
“嗯，尤其是那段眼神戲。從唇到眼的那段?！?p> “哦?！?p> “你怎么沒精打采的？”
“有點兒累?！?p> 確實很累。
李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撐過來的。
控制是表演的根本，含蓄是表演的固有性質。
就像剛才那場戲，對白沒幾句，但是力氣全在里面收著。
尤其對戲的人還是周訊。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一個撐不住就沉了。
“哎，你那時候為什么要握我的手？”
“??？”李清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解釋道，“我那時候其實出戲了。訊姐當時那句臺詞一出口，我就覺得手腳沒地方放。剛好你戳了我一下，我下意識就握住了?！?p> “啊？”景恬愣了下，“可是導演說你處理的很好啊?！?p> “額……”李清被噎住了。
“哈哈……”景恬沒忍住笑了出來。
李清看著她笑，不由得也笑了。
“哎，你覺得菲菲愛方文嗎？”
“不知道。”
“我跟你請教呢，你能不能稍微想想再回我？”
李清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真不知道。劇本上給到的關于【菲菲】這個角色的信息比【方文】還少。
其實我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演這個角色，【方文】還好，他的存在是為了完善主角【李米】的形象，好歹能算個大配。
而【菲菲】這個角色卻是為了豐滿【方文】的形象，相當于配角的配角，都能算龍?zhí)琢?。?p> 景恬哼了一聲：“我喜歡啊?！?p> 其實她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想演這個角色，但是她喜歡跟李清呆在一塊兒。
她瞄了李清一眼，這個人的身上沒有那種強大的氣場和支配感，大多時候都很安靜，細細膩膩的，溫潤如玉，就好像潛入春夜的細雨，不知不覺地被籠罩其間，很舒服。
“哎，那你覺得方文愛菲菲嗎？”
“嗯~”李清沉吟了下，再次搖搖頭，“不知道?！?p> “……”景恬無語道，“你不是說你都捉住方文的靈魂了嗎？怎么這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因為我其實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么模樣，所以我不知道我理解的是不是愛情。”
“唉……”景恬嘆了口氣，又懶懶地趴到了桌上，襯著綿密的細雨，居然真有了些閑愁的意蘊，“我也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樣?！?p> “或許愛吧?！崩钋搴鋈怀隽寺暋?p> “什么?。俊本疤駴]有抬頭，懶懶地應了一聲，拿眼角余光瞥了李清一眼。
“方文啊，或許愛菲菲吧。”
“嗯？為什么？”
“我覺得比起李米，也許他們倆才是同類吧?！崩钋迳斐鲆恢皇?，像是要去接窗外的雨，但他又懶得動，最終視線落在自己的手心上，看著自己的掌紋，喃喃道，“兩個同樣孤獨的家伙抱團取暖，算是愛情嗎？”
【我不認識方文，我只知道你叫馬冰。我先回店里了，你要是不愿意再來，就別再來了?！?p> 景恬忽然想到了【菲菲】的臺詞，也喃喃了一聲：“孤獨嗎？”
她進組以后，【菲菲】的人設就改了，不過大方向沒什么變化，還是老樣子，吸粉，毒販，埋在方文身邊的釘子。
至于更具體的人物形象還是要交給演員自己去豐滿。
李清其實知道，景恬雖然嘴上說著是因為好玩兒，但她對待角色很認真。
雖然只是個小配角，但她私底下還寫了人物小傳。
小傳李清沒看過，但是周訊看過。
也不知道這倆人什么時候關系變得那么好了。
雨一直下。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呆著。
沒什么人打擾。
“想吃湯圓兒了?！?p> “?。俊崩钋鍑樍艘惶骸拔业呢堅趺凑心懔?？”
“我說湯圓兒！吃的湯圓兒！”景恬白了他一眼，“貓貓那么可愛，你想什么呢？”
“……那我問問有沒有，給你煮一碗？”
“嘿嘿，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