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星海長歌
豪言壯志雖如此，但這絕非一條坦途。
李肅所屬的大炎帝國地處中洲中部，地跨六州星座，人口超過千億，軍事實力更是首屈一指。
大炎皇帝李玄，也就是李肅的父親，是一個野心勃勃，又勵精圖治的君主。
表面上，李肅作為此人的兒子、帝國的藩王，不僅身世顯赫，更有著爭奪中洲第一大國皇位的可能，簡直是天胡開局。
但是，這看似完美的表象之下實則暗流涌動。
首先，就是正主要命的性格缺陷。
這位燕王殿下幼年少年喪母，導致他天生憂郁，性格軟弱怯懦。
和其它野心勃勃的皇子們不同，他一不結黨營私，二不沽名釣譽。整天就是關起門來，在王府之中花天酒地。
甚至，對于皇帝交給他的任務也是敷衍了事。
就比如這次邊境巡行，這名義上是李肅的任務，他卻命令手下的人在大殿上指揮，自己則四處閑逛。
他最大的追求就是安穩(wěn)成年，遠赴位于幽州的封國就藩，從此遠離京畿是非之地，徹底躺平。
但是……
“幼稚了啊，老兄，”
李肅嘆口氣，細品了品口中隱約未散的金屬苦味。
正主沒有意識到的是，在這種皇位爭奪戰(zhàn)中，作為一個皇子，想要活著，就不能太早放棄爭斗，放棄自己的獨特價值。
這是一個只有一人勝出的游戲。
不會阻擋你的，只有死人！
一旦萌生退意，便會立刻成為任人擺布的棋子、砧板上等死的魚肉！
最要命的是，這更是一場人性的考驗。
而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一旦某個皇子放棄競爭儲君，也意味著他手下的人也會一同失去政治前途。
這個時候，這些窮途末路之輩很可能會原地倒戈！
這苦味，就正訴說著一個殘酷的事實：
李肅之所以穿越到此，正是因為正主死于了自己手下的毒殺！
如此想著，他轉頭看向正殿之上那些稍嫌模糊的背影，心中不由地一凜。
“……會是誰呢？”
要靠正主的記憶斷案怕是不可能了。
他連這些人的名字都叫不全。
但好在這個時候，系統(tǒng)加載完成的提示音終于響起。
隨即，視野中刀砍斧斫一般的碑體大字，帶著金石之氣滾動起來，寫成幾行詩句：
【泱泱中洲兮，星海浩蕩】
【瀚海闌干兮，照我大道】
【書道為器兮，大賢作歌】
【長歌未徹兮，東方既白】
【王權者，歡迎使用星海長歌】
緊接著，字體如流沙般消散，復又重聚成系統(tǒng)界面。
上方，是【星漢長歌】的系統(tǒng)名，和一個名為【器量】的藍條。
下方，則是【道】【器】【物】【勢】四個功能按鈕。
系統(tǒng)界面頗為簡約古拙，提示非常有限，李肅只好從頭開始探索。
意念點下【道】，他眼前應聲變暗。
旋即，數根光柱從天而降，刺破黑暗和塵埃。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間空曠而高邈的大殿之中。
光柱正中，現(xiàn)出一尊足有數層樓閣高的雄渾巨像。
底座下方，條狀金石獸紋龍騰虎躍；
座上，則赫然是一尊十二首而二十四臂的巍峨人形。
巨像乃是青銅鑄就，顏色翠綠，造型高古。
十二首形態(tài)各異，面容如生；
二十四臂當空橫斜，各執(zhí)圣物。
一聲磅礴的機栝之聲驟響，巨像竟是飛旋起來！
一時間，十二張面目和二十四手臂彼此交疊，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震耳欲聾的斷喝猶如悶雷般炸響，似是有十二個聲音一齊發(fā)出：
“吾王何所求！”
李肅一驚，旋即明白這是在問自己。
他略一沉吟。
現(xiàn)在正是勢力的草創(chuàng)時期。
正主手中的基本盤說不得早已千瘡百孔。
不好好清理一番，自己很快就會陷入困境。
李肅于是答道：
“有人背叛了我！我需要知道此人的身份。”
話音一落，半空中立時又響成一片，一個個銅首接連喊道：
“歸你！”
“歸你！”
……
喊聲漸低，交疊變幻的面目和雙手逐漸具現(xiàn)：
巨像現(xiàn)出一張三縷長髯的儒雅學者面目。兩臂前出，卻雙手空空，并無一物。
一個氣定神閑的聲音在李肅耳中響起，
“吾王勿憂，請用吾學之器，
——【八觀六驗】！”
李肅把頭一點，幻境立刻消失，艦橋之上的景象重新出現(xiàn)。
而視野之中，【道】的功能已經關閉，【器】的功能已經自動開啟。
器用名稱則出現(xiàn)在視野左側：
【情偽喜惡，無逃于雨】
【當前器用：雜家·八觀六驗】
“【道】、【器】……原來如此，”
結合正主記憶，李肅明白了，這所謂【道】就是諸子百家各家的學說；【器】則是根據學說建立的具體功能。
這個兩個系統(tǒng)功能賦予了李肅可自由切換、使用各家學派【器用】的能力。
道和器，便是這個世界所特有的修為體系。
通過學習圣賢的“道”，經年累月之間，個人的感悟便會凝聚為“器”。
能作用于人的精神，增加個人能力的修為，便稱作“器用”；
而通過額外工序，加工成實際物品，可交由任何人使用的，便叫做“器物”。
后者，也就是系統(tǒng)【物】所指的功能。
李肅點開一看，暫時空空如也。
至于最后一個【勢】的功能，則是勢力界面。
主要包括了人員、軍隊的任命，和掌握的地盤。
李肅目前的班底，就是燕王府的百余屬官，
以及這支以薊城號為首，總共包括一艘戰(zhàn)列艦、兩艘巡洋艦、兩艘驅逐艦，和十數艘配套艦船的小艦隊。
至于地盤……
李肅的封地位于幽州的燕國星系，目前并未實際控制。
所以，界面中只顯示了位于國都洛陽行星上的一個小紅點，那是燕王府的所在。
除此之外，界面中還包括了任務功能。
主線任務已經自動接?。?p> 【任務：叛逆者】
【內容：找出潛伏在勢力內部的叛徒?！?p> 【獎勵：王權點數三點；解鎖任務隱藏獎勵功能】
“很好，系統(tǒng)和我英雄所見略同，”
李肅重新切回器用界面，凝聚起精神，立刻收到了一條提示：
【觀驗失敗，未檢測到人物】
“……人物？”
李肅心念一動，轉身看向艦橋正殿之中。
數張書案之前，各坐著一個燕王府的屬官，處理著不同的艦隊事務。
他重新凝神聚氣，那一張張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旁邊，立時現(xiàn)出了一個個對話框：
【檢測到人物，是否觀驗】
李肅飛快地意念連點，數個包含人物姓名、評級、能力數值，還有忠誠度的面板立刻彈了出來。
但隨著器用生效，李肅發(fā)現(xiàn)界面上方的器量條開始下降，自己的身體也稍嫌疲憊。
原來，自己的精力就是系統(tǒng)的動力來源。
而任務獎勵的王權點數，可以提升器量上限。
好在生效一次之后，面板便能長期存在。
他的目光飛快掃過大殿，最終鎖定了其中一人：
【白松，字子寒】
【評級：罕見】
【統(tǒng)率：47】
【智力：65】
【政治：55】
【陣營：楚王】
【忠誠：80】
【友好：50】
白松是李肅麾下的燕王府諮議參軍事，屬于閣僚重臣。
但是，他【陣營】中顯示的“楚王”字樣，在一眾“燕王”陣營中，真是格外扎眼。
“叛徒……找到你了！”
李肅面沉如水，大步走向正殿。
舷窗之外，薊城號也正完成了考察，開始加速逃逸行星的引力范圍。
這個世界的歷史，即將轉向。